孤鶩坐她對面,微垂着眼睫,漆黑的眼眸就這麼直直地凝視着她,不偏不倚。
他薄脣緊抿着,狹長的眼眸透着凌厲嚴肅,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壓很低,明顯正處極度不虞。
他就這麼看了她好一會兒,染柒只是顧着埋頭在吃魚,連個眼神都不敢與他對上,不似平時大口大口地啃,反倒是用牙齒在磨着魚,吃的慢慢吞吞的。
這幅尷尬略顯心虛的小模樣,倒映在某人眼中,很是刺眼,想到之前聽到的一些流言蜚語,孤鶩眼眸瞬間陰冷了下去,泛着深深的冷意。
染柒以往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知道孤鶩是薩羅的靈魂碎片後,她帶着從上個世界遺留下來,略顯沉重的心情,秉着要報答,要對他很好,用以彌補自身愧欠的心理,一直都有在盡力地滿足他的任何要求。
說不和別的男人來往,她連院中的看門侍衛都是女的,除了平時的打打鬧鬧,孤鶩不能接受,或是她認爲他不能接受的事,她連碰都不敢碰。
從小到大,她身邊除了親人外,也就他一個男人。
通常看到有男人的地方,更是躲之不及。
但遇見喬澤是個例外。
染柒第一眼看到喬澤,他就已經在那個河邊坐着釣魚,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扣着魚竿,如同入定,一坐就能坐上好幾個小時都不動。
而她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就跑過去坐在了他的旁邊。
她想靠近他,離他近一些。
當時她的內心就是這麼告訴她的。
那是一種很奇怪很複雜的感覺。
所以她跑上去了,然後坐在他旁邊摸了一個魚乾出來啃。
喬澤沒有趕走她,卻也沒對她說任何的話,就像是當她不存在一般。
當時染柒想,他可真是個好人啊,長的很好看,心地又善良,還不介意我佔了他的地盤,我以後要對他更好才行。
一段緣分的起源,更多來自於情不自禁。
那是心的選擇。
染柒情不自禁地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邊,而他雖是看到,本是到了嘴邊趕人的話語,卻又情不自禁地收住了聲。
這是他們獨有的小秘密,除了他們自己,誰都不知道。
孤鶩坐在那,冷着一張俊臉,聲音平平,聽不出其中任何情緒,卻能令人感到濃重的威壓襲來:“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
孤鶩說的是“要對我說”,而不是“要說”。
染柒嘴上一頓,擡眼看了他一眼,復而又默默地垂下,聲音含糊不清,“沒有。”
“要說”和“要對我說”前者是可以對父母,對朋友,對孤鶩都可以說的話,而後者,則是單獨的,私密的話。
她在外面遊玩,遇到的事幾乎都和喬澤有關,但那些事又不能說給孤鶩聽,刨除那些,對孤鶩單獨說的話還真沒。
和他道歉是不可能的。
她雖是偷跑,但留了明明白白的信息給他,她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她的年齡早已成年,可以到了可以出去闖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