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府裡年紀較大的下人說二公子的生母是江淮有名的歌妓,長的貌美如花,性子也溫和的不得了。老爺去揚州做生意時與她一見鍾情,而她也不介意做妾,就跟了姥爺。可是好景不長,在她產下二公子後,便因病去世。算命先生說,二公子命帶煞星,對雙親不利,老爺就把他養在竹園,讓嬤嬤照顧。”小易的聲音很輕,落在空曠的房間裡,有一些沉重。
她突然停了下來,看向小臉越來越皺的夏晚竹。“小姐,你沒事吧。”
夏晚竹頗有不耐的說:“我沒事,你接着講。”
“說來二公子也是可憐,十歲那年冬天掉入了荷花池,生生凍殘了雙腿,至今不能行走。”
“二哥……”夏晚竹突然覺得心口好痛,痛的她喘不過氣來。公子寫月,那樣溫潤如玉的男子,怎麼會揹負這樣的命運!
“小姐?”小易擔心問道。
“接着說。”這句話她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幾年前,不知二公子做了什麼,府中的權利、財力大半都落入了他的手中,外面的當鋪、錢莊、酒樓什麼的也有好多都歸到他的名下,從那以後府裡的人都很敬畏二公子,就連老爺,夫人有時都要防着他。”
小易的每一個字都那麼清晰,清晰到每個字都變成一把刀,生生刺在她心上。
她的喉嚨乾澀的很,說不出一句話。
她坐在那裡,腦子裡迴響着小易的話。
命帶煞星,孤養竹園,掉入冰池,凍殘雙腿……
她不知道別人面對這些會怎麼樣,她只知道,如果是自己,那自己那顆小小的心臟早就承受不住了。
她沉默了很久,任由自己心裡的思緒翻涌。
突然一個念頭涌上心間,它來的是那麼悄無聲息,又那麼理所當然,至少在她看來是完全符合常情的。
她推開小易,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就蹦跳着跑了出去,心心念唸的都是公子寫月。
“小姐!小姐!”小易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了,提着鞋子追了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才觸及到那片綠意,這片看起來極其風雅的竹林,居然成了一個擱置棄兒的地方。
“竹兒小姐?”知文剛剛開門就看到赤着腳在院內發愣的她。
“二哥在嗎?”她也不想解釋什麼,直接問道。
“嗯。”
顧不得道謝,她就跑了進去。當看到窗邊輪椅上那白色身影時,她三步並兩步的撲進他懷中。
“二哥……”
公子寫月只覺有一個很大的力道擊中胸口,直到懷中傳來那軟綿綿的聲音。
他有些訝於她的舉動。
可懷中的人遲遲不說話。
“怎麼了?”他撫上她的後背,溫潤如玉。
“二哥……”
她擡起頭,觸到那抹笑意,心裡的想法更堅定了。
“二哥,以後我來愛你好不好?”
不是兄妹之間的情誼,不是爲了完成任務的僞裝,而是真心實意的愛,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愛,她夏晚竹的愛!
落在背上的手微微一頓。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人愛呢?”他笑得那麼輕鬆,彷彿是在談論什麼非常有趣的事情
“我……”夏晚竹一時語塞。“二哥,不管有沒有愛你,我都會是那個最愛你的人!”
夏晚竹眸中的堅定超乎了她的年齡,而她望向公子寫月的火熱,超出了兄妹之間本分的感情。
公子寫月刻意忽略的心頭的那絲觸動,轉動輪椅背對着她。
能讓她的情緒波動這麼大,而且能夠作出這麼超乎她年齡的事情,也只有一樣了,那就是——他的身世。
目光不由得柔和下來。
“小竹兒,有些事聽聽就罷了,不必當真。”
“可是……”
“人生在世,沒有誰會安穩一生,有經歷纔會有覺悟。”他將視線投到窗外,那片竹子再是高大茂密不也阻擋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