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淒厲的哀嚎聲與廝殺的痛苦聲,可這一刻寂凡心裡卻容不下任何人,只有眼前這個倒在他懷中,面色蒼白的女子。
印象中,她整天都是笑嘻嘻的,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天天像一條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每天變着花樣捉弄他,那古靈精怪的樣子卻讓他無可奈何。
而她,此刻就躺在自己懷中,胸前的鮮血映在那滿是喜慶的嫁衣上,那暗淡的血色,刺痛了他的眼眸。
“俊俏和尚……”夏晚竹提着最後一口氣,輕輕喚着他的名字,“俊俏和尚……”
寂凡望着她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孔,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那指尖的溫暖正在漸漸流失,心裡涌起一陣陣的恐懼,他竟然如此害怕眼前這個女子會離自己而去。
夏晚竹露出一個笑容,呼吸顫抖着,“寂凡,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次這般握着我的手,我真的好高興。”
她的手撫上寂凡的眼眸,“我終於在你的眼睛裡找到了我的存在,其實你也很關心我,對不對?”
“寂凡,我好冷,你能不能抱抱我?”
寂凡的心猛烈的撕扯着,似有泊泊鮮血從裡面噴涌而出,那種鑽心的痛苦,幾乎要將他湮滅。
這時,什麼普度衆生,什麼佛門禮教,統統被他拋到腦後,終於有一次,她是在心裡第一位的。
她曾問他,愛不愛?
那時,他沒有回答。
然而,那個個難以入眠的夜晚,他也曾在牀榻上輾轉反側,一次次問道自己這個問題。
愛不愛?
他不知道什麼叫愛,如果心裡腦海裡每時每刻都有她,如果見到她高興時他就跟着高興她皺眉時他就跟着皺眉,如果見她爲別人穿上嫁衣心裡升騰起莫名的怒火,如果這些都可以稱之爲愛時,那他大抵是愛了吧。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女子,能輕而易舉的就動搖了他心中多年的信仰,將他擊的節節敗退。
寂凡眸光閃動,將夏晚竹牢牢的抱入懷中。
他很清晰的就能聽見她痛苦的低吟,聽到她帶着涼意的喘息,還有那消失的體溫。
此刻,他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永遠也不放開他。
真的,是他錯了,他不該一味退避,如今想要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他,是真的怕了。
寂凡的手撫上夏晚竹的臉,整理好她耳邊的碎髮,滿是悲痛的眸中帶着淺淺的溫柔,“我一直以爲佛是我此生最大的信仰,如今才發現我是如此的愚昧,面對着早已心動的人,我如今才發覺。竹兒,你曾問我有沒有動心,我想我應該早就動心了,也許是見你的第一面,也許是在廟中那段相處的時光,你已經填滿的寂凡的心。”
夏晚竹灰敗的眸中露出一抹驚喜,眼角的淚不斷的落下,嘴角卻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
“寂凡,那你能主動親我一下嗎?
寂凡微笑,一個吻落在夏晚竹的脣上。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夏晚竹滿足的閉上了眼睛,一行清淚從眼角低落。
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寂凡,我會永遠記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