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越來越大,風也颳得越來越猛,颳得侯爵有些看不清傅鈺的臉龐。血腥味濃重得令人作嘔,周圍支離破碎、內臟四散的屍體令人顫抖,流淌的血水像是一股潮水下一秒撲面涌來……所幸,侯爵在末世就已經習慣了這種腐爛的氣味,稍作深呼吸、自我暗示這都是遊戲數據面目表情努力平靜下來了。
“王爺……您、您準備,站在風口喝風嗎?”侯爵思前想後了許久,終於找到了類似於“你吃了嗎”“吃飽了嗎”“今天天氣還不錯”的問候語準備緩和一下氣氛,雖然還是有點緊張地咬舌。
在這種怎麼都覺得詭譎的血腥場景裡,侯爵發顫說出口的打趣話語怎麼都覺得違和感難以壓下去,高處的身影甚至一動也不動,綠竹般頎長的身影在獵獵風雨中似乎會被折斷一般。這讓侯爵眉頭緊鎖,有些擔憂自家美人畏寒體虛的身體狀況,雖然這一年已經好好調理身體但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擯棄雜念侯爵急急上前了一步,便聽到一聲熟悉的嘆息聲。
“爲什麼不聽我的命令老老實實呆在竹屋裡呢,真是個壞孩子呢……”
剎那,侯爵驀然僵在了原地,雙手向前有些空鬧鬧的不知道該怎麼放了。我怎麼就是壞孩子了?!我還沒有殺過“活人”這樣的生物,還沒有沾染上殺欲罪罰,自己的雙手還是“乾淨”的……
“你既然害怕,不用那麼勉強靠近我。”
傅鈺微微側過臉,細小的水珠盈於睫,一身白淨的素衣上全是血水,右手緊握血刃。眼角下更是沾着幾滴飈濺的血跡,大雨如注,雨水混合着血跡順着傅鈺完美無儔的側臉蜿蜒而下,漆黑的雙眼恍若死寂的寒潭,這樣冷冽鋒利的目光像一把利刃一般剖析了侯爵強制剋制恐懼的內心。
“…………”
侯爵也覺得自己有點賤,明明害怕得不得了想逃跑卻還是想要靠近傅鈺,恍若傅鈺的身邊是這個世界最安全最牢固的的倚靠,溫暖得讓人眷戀不已。侯爵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腿肚子不發顫,寂靜的竹林裡只能聽見雨聲還有他略微細小的聲音——
“我、我只是害怕有一天自己不懂事……然後美人……不,王爺您會嫌棄小的。小的這不還想爲您鞍前馬後,做、做您身後的男人……”侯爵低頭避開那雙令自己發冷的眼眸,不得不說他有些怕了,這個人不像他擁有所有的記憶、感官,而現在的自己也不像以前那樣毫不在意所以沒心沒肺淡定無比。
自己不怕那瘋女人的肆意報復,也不怕自己永遠回不了現實世界,現在卻是怕了這麼一串令自己迷戀的數據……心裡莫名的熟悉感和歸屬感,比自己在現世世界更有一種“存在”和被珍惜的感覺。這大概是遊戲上癮的徵兆,啊啊啊,饒了我吧……
侯爵不是善類自己性格有些扭曲,殺過喪屍對自己也足夠狠心,但是他現在卻很不安……傅鈺一直都用最溫和包容的一面,以至於他現在看見傅鈺最尖銳殺戮的一面會想後退逃跑卻又不想傅鈺因爲自己保持距離而疏遠自己,這樣糾結矛盾的心情有些怪怪的,大概這就是私慾在作怪吧。想做一個只收獲不耕耘的農夫,自己還真是貪心呢……
侯爵沒有發現自己的眸子染上了慾望的顏色,平凡無奇的雙眼熠熠生輝渴求地盯着傅鈺。
“哎——”
傅鈺又是一嘆,卻也忍不住牽起嘴角,細微的笑聲透過指縫傳出,侯爵耳朵有些發燙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唾棄,一擡頭卻只看見斑駁血跡的衣袖閃過,自己落入一個更加冰涼卻又令人心安的懷抱裡,侯爵膝蓋一軟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重量覆在傅鈺身上,透過溼冷的衣服甚至能聽到傅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自家美人兒這段時間似乎又冒了一頭,比之自己現在這個糙漢子還高出了半個頭的樣子。本來還想掙扎一番的侯爵卻是不一動也不想動了,自己站的這地方剛好竹葉茂密,旁邊又立了一個破爛的小草亭,勉強遮風擋雨,美人兒抱着自己是自己佔了天大的便宜!作爲立志成爲忠犬攻的自己怎麼能先腿軟呢!!黑歷史記憶,忘掉!
“那些人的確是我殺的……”傅鈺一隻手縛侯爵的雙手另一隻手輕撫着侯爵的後頸,溫潤的指尖偶爾劃過凸起的喉頭,輕描淡寫地敘述這一事實。
果然,侯爵聽到這句話身體不由僵硬了一下,雙肩微抖。傅鈺垂眸,思慮着怎麼樣才能讓懷裡傢伙只看着自己,只能想自己,甚至將來自己逝去也要這傢伙心甘情願的追隨自己……
“這些人是大月國那女人派來監視的探子,悄悄駐紮在後山這裡裝本地人等着他們的主子想要偷襲,自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傅鈺溫柔地笑了,雙脣揚起的弧度放佛能消融冰雪,漆黑的眼眸裡卻是閃過一絲嘲諷,“大月國的皇后未免太過異想天開了,只有我那個傻瓜一樣的弟弟纔會被她這麼容易地下了絆子。直到現在還沒有騰的出手來消滅信王那些殘兵敗將。”
“呼——”侯爵埋在傅鈺懷裡聞着那股淡淡的藥香,整個人都輕鬆了,啊,既然是那女人的手下那殺了也沒什麼。區別對待對於自我主義自私自利的侯爵來說再正常不過了,甚至因爲傅鈺這句話,還覺得這些人應該死的更慘一些……
“嗯……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回家吧。”侯爵踩着滲着血水的泥濘,將身上塑料雨衣給傅鈺披上,傅鈺平淡的接受了,沒有問任何多餘的問題。
兩人安寧地並排往向前走,身後的血色慢慢被雨水掩蓋,霧氣嫋嫋,祥和而恬靜……
回到竹屋,侯爵歡天喜地抱着傅鈺腰想要和美人兒轉圈圈,卻發現自己無論怎麼用力美人兒還是紋絲不動……嘖嘖,這想玩個浪漫來個大風車也不行啊,看來自己還得再鍛鍊一點肌肉?!經歷了這樣別開生面的坦誠相對,自家美人兒應該更能倚靠自己了吧!攻略遊戲裡,兩個人擁有共同的小秘密什麼的纔是通關訣竅啊!!
“你,想玩這個?”頭頂上吹拂的氣息令侯爵不敢動了,自己凸起的喉結處正被一隻修長的手玩、弄着,甚至輕佻地順着他吞嚥口水上下撫動,“我以前說過吧,壞孩子是要受到懲罰的,準備好了嗎?”
“我還沒……!!”
侯爵話還沒說完,粗壯的腰部就被傅鈺雙手捆住,旋轉的速度時快時慢,玩得溜的時候傅鈺甚至微笑着放開了侯爵的腰部隨着慣性讓他自由浪漫地上下折騰,最後以一記縱雲自由落體結束。
“既然你已經玩得開心了,那麼這幾天,呆在竹屋裡別出來,自有人會保護你的。我出去一趟,收拾一下殘局……”傅鈺換了一身乾淨厚重的衣服,挑了挑眉梢犀利地眼神刺得侯爵心虛地點頭示好,這是還介意他私自出去的事情嗎?
“呃……好的,路上小心謹慎,遠離瘋狗!小的等您回來~”侯爵狗腿子一般歡送着傅鈺,就差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搖來搖去以示忠心。
“壞孩子……”傅鈺一手扯過侯爵的後頸,用齒尖研磨了一下,舔了舔脣角,“回來我會好好懲罰你的……”
傅鈺走了許久,侯爵還沒有從傅鈺最後那一眼充滿佔有慾和瘋狂的漩渦裡回過神來,侯爵卻沒有什麼噁心反感,反而,意外覺得心安?!不過,臥槽,這傢伙還真是特麼喜歡咬自己的脖子,我又不是奇行種的巨人!就不能好好來個親吻放過我的後頸肉嗎!
一輛馬車從竹林隱秘的小道急速行駛,那方向卻是大月國的方向。
華麗的馬車內部,傅鈺抱着115,輕撫着貓咪的背脊,舒服得令115發出咕嚕聲。傅鈺看着窗外,美眸裡,慢慢掐緊115的脖子,令115不適地反抗。
“怎麼?還要繼續裝貓咪?你忘了你是誰了嗎,還是你真把自己當做是智能了?”傅鈺臉上的表情冰冷起來,將115甩在角落裡,巨大的聲響馬車外卻聽不到絲毫!
角落裡,貓咪的形體有些怪異,像是被折斷了脊椎,一動也不動。卻在眨眼之間,化作一隻巨虎猛撲上來——
“吼——”憤怒的怒吼聲伴隨着疾風呼嘯而來,閃着寒光的利爪刺向傅鈺的眼珠,傅鈺身形未動甚至饒有興趣地像是等着寵物前來撒嬌,下一秒,115卻是無力地變回貓咪,不甘心地發出尖銳的嘶叫聲。
“要不是主人敗家,不努力賺取金幣給吾輩解除封印,以吾輩的力量對付你這個□□根本不成問題!!可恨!你居然用這樣的方式封印住吾輩的力量!!”貓咪弓起背部,狠狠地磨着馬車上鋪墊的疆北地區進貢羊毛地毯,直到弄出球花還沒有解氣!系統,狗屁的系統主神!這傢伙的原身就是操縱着一切的罪魁禍首,偏偏自己清醒後還得裝傻不敢多話,默默保護自己的主人。
“不過畜生而已。”傅鈺冷哼,心裡卻是凍徹心扉,自己也是因爲那個空間蘊含靈氣陰差陽錯回覆了一點本身的記憶,但是,□□又怎麼樣只要能獨佔他。
“吱!”115憤怒地撲了上去,“你到底想做什麼?!別以爲吾輩千年前沒看出你的癡心妄想,主人已經自我封印意識了,你這樣糾纏不休,要是他精神繼續崩潰下去,你知道會發生——”
“我當然知道了。到時候,他就會以仙入魔道,八十一道雷霆劈下,天道所不容……”竹林映眼,似乎這樣的景色另一個人會透過他的眼睛看見。
“那你還這樣做!!還帶着那瘋女人來破陣,趁現在陣法未破,你們趕緊撤出!剩下的陣法由吾輩撐住,主人當年那麼痛苦,你身爲他的唯一親傳弟子你就不能讓他安息嗎!!軒轅辰!”
傅鈺撐起下頜,閉上眼睛沉默不語,在115看不見的地方雙脣卻是咧得更大了,眼睛縫隙裡的欲、望將人湮沒……
當然不行,如果師傅不失去一切,怎麼會乖乖滴收起利爪安心地呆在我給予他的華麗鳥籠裡呢?
師傅,你是我的了,永遠別想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