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是脾氣也上來了,她直挺挺地立在原地,瞪着後卿,就是不吭聲。
後卿在蚩尤軍中那也是赫赫有名的戰將,從上到下,無論是將軍還是仙子都對他恭敬有加。就連瑤華仙子那自認是他的女人的神仙,也是擺低了姿態,刻意討好着,哪像面前這個莫名其妙跳出來的小妖怪一樣,張口閉口就是污衊?!
他怒火中燒,旋掌就待擊出神力,給她個刻骨銘心的深刻教訓!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後卿掌勢待出的那一霎那,嬴勾視死如歸地撲了上去。
他一把從後抱住後卿的腰,張口就嚎:“以前陪小琉璃翻雲覆雨,玩靈魂禁錮,玩s‘m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新人勝舊人了,就讓人家去死!兄弟,你這麼做,不厚道哇!”
後卿手一抖,聚起的神力“撲哧”一聲就泄了氣。青鶴和鳴淵目瞪口呆,齊齊望向僵在原地的小石妖。太出人意料,太特麼的那個啥……淫‘蕩了……
溫如是身姿挺拔,面上鎮定,心裡早已經淚流滿地。
嬴勾啊,嬴勾,不靠譜就是你的代名詞。s’m你妹,小甜甜你大爺的啊,這還不如直接讓後卿給她一掌來得痛快……周星星,我對不起你。
溫如是目光悽婉,深情而痛苦地凝視了後卿一眼,緩緩轉身:“罷了,既然你不願意跟我走,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我以後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了。”
她沒法再在這裡待下去了,丟不起那個人。
溫如是的背影蕭瑟,讓人見之心酸:“青鶴、鳴淵,我們回浮空島。嬴勾你也回地府去吧,不要再跟他說了,他不會認我們的。”捆仙索,嬴勾那傢伙可別忘了把捆仙索一起帶走,這次不成,他們脫身之後,還可以從長計議。
嬴勾和溫如是突然爆發的臨場發揮徹底讓青鶴、鳴淵懵了。
他們倆面面相覷,茫然地想着,就這麼撤退?主人不是還沒答應跟他們走嗎?這事好像不在事先排演好的劇本里啊……
倒是嬴勾那配合慣了後卿的傢伙突然醒悟過來。他馬上鬆開雙臂,順手還幫後卿理了理被他弄亂的衣袍。
他隱蔽地扯了扯被後卿收進袖中的捆仙索,沒扯動。
後卿的臉色已經不大好看,嬴勾只好訕訕笑着放開手:“兄弟,我幫你把小琉璃送回去,你想通了就早點回浮空島。這哄女人呀,是門技術活,可不能動不動就打啊罵的,再好的感情也會給揍沒了。你兄弟我還沒娶妻,幫不了你什麼,你自求多福啊。”
末了,他還不放心地問了句,“浮空島還記得不?那可是你的老窩呢。要是真忘了,就隨便找個人問問。哦,蚩尤也知道的,他好歹還派人來攻打過。”
溫如是已經走遠,嬴勾的目光飄向後卿袖口,頂着巨大的壓力,還在那裡喋喋不休地絮叨着,“蚩尤那傢伙真的不是個東西,你都忘了嗎?上次他偷襲我,還是你親自殺上門來,將我救出去的。那晚被砍翻的人啊,整個大營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話還沒說完,嬴勾就再一次倒飛了出去……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慶幸道,“好在這巴掌是甩在我身上,要是被打的是那三個小妖怪,估計就起不來了。不過我雖然是皮糙肉厚,兄弟你也別下手太重了。”
“閉嘴!”後卿額上青筋直跳,反手揮袖,一道勁風颳面而至——嬴勾旁邊突然就多出了一個大坑,這一擊已經徹底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嬴勾立刻聽話地噤了聲。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那麼容易。”後卿面色黑沉如墨,袖中灰影快如閃電,直襲向溫如是的後背。
這時的溫如是即將拐過轉角,就差那麼一點,便能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可惜,她再快也快不過後卿手中的捆仙索,就在轉到一半彎的時候,便被纏上來的捆仙索綁了個紮紮實實……
溫如是撲倒在地,滿腔是淚。
她錯了,她真的不應該帶着嬴勾、青鶴和鳴淵一起來的……
五花大綁捆得像個糉子的溫如是被青鶴和鳴淵一頭一尾地擡着,嬴勾垂頭喪氣跟在後面。
她現在總算知道,被捆仙索禁錮住是什麼樣的感覺了。靈魂就像不受控制一樣,只有腦袋能動,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有知覺。
行在隊伍前端的後卿兩袖清風,飄飄若仙,要是沒有那一身礙眼的紅衣,就更接近她所熟悉的那個身影了。
溫如是深深嘆了一口氣,收回視線:“青鶴、鳴淵,我說,你們要不將我的頭往上挪一下?這樣倒垂着,真的很難受,脖子都要仰斷了,頭髮也快拖地了。”
前方的後卿頓了頓,沒有回頭。
待到進了後卿的屋子,青鶴和鳴淵趕緊將溫如是放下。房裡由一道很寬的水晶紗幔隔開,裡面是一張鋪了整張巨大的異獸皮毛的石牀,外面的部分擺着一套原石桌凳和一張軟榻。
他們打量了下,一個託腰,一個扶腳,試探着正準備把她溫如是放到內室。後卿雙眼一瞪,兩人趕緊識相地轉了個方向,將她安置到臨窗的軟榻上。
後卿蹙眉看了眼全身無力癱倒在榻上純白皮裘中的溫如是。
她的髮鬢散亂,迎着他的雙眸黝黑閃亮,眼神深邃複雜,內中含着揮之不去的淡淡憂傷,就彷彿他真的是個背棄誓言的負心漢一樣。
後卿心裡打鼓,難道這個叫“琉璃”的小妖怪,真的是他的妻子?可是他身爲上古大神,怎麼着,也不至於看上這麼個仿似螻蟻般的小妖怪吧?
就算他眼光再差,好歹也該選瑤華仙子,而不是一個道行不足百年的小石妖啊……
後卿想不明白,他皺着眉頭,斂裾就待在整石雕刻的石凳上坐下。這才一拂袍袖,青鶴便一個箭步上前,熟稔地半跪着在他的凳上鋪了一方錦帕,然後行雲流水般起身,垂手肅立在一旁。
後卿一滯,緩緩坐了下去。
好吧,這隻鶴妖或許真的是他收的僕從。
後卿沉默着,白玉般的指尖輕點桌面,還沒想好該怎麼處置他們,鳴淵眼珠子一轉,就變戲法般地將靈酒、鮮果擺滿了一桌。
完了,他還討好地半躬着身,道:“這次出來得急,浮空島上新釀的酒沒顧得上給主人帶來,下次鳴淵一定記住。”
後卿垂眸,黑蛟怪取出的靈酒帶着一股若有似無的清香,入口冷冽溫潤。比起蚩尤席間準備的烈酒,這酒不止是合他心意,還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就好像,它已經陪伴了他很多年,浸潤進了漫長的歲月中……
“這酒,是你釀的?”後卿放下玉盞,微微擡眸。
“啊?”鳴淵茫然,“不是啊,這不是主人你親自釀的嘛,你還吩咐我每次出門都要帶幾壇的。”
後卿默然,他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開口。
見青鶴和鳴淵都做出了表率,嬴勾也想說點什麼來表示他跟後卿真的關係匪淺。可是琢磨了半晌,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麼事是拿得出手的。
說他給後卿打了數千年的下手,後卿所做的每一件壞事背後都有他嬴勾的身影?還是說他失敗了無數次,都是後卿來幫他收拾的爛攤子?這些話,嬴勾都說不出口啊,他好不容易在小石妖面前維持的光輝形象不得全都毀了嘛……
良久,嬴勾彆彆扭扭地挪到後卿面前,咧嘴訕笑:“那個,爲了你們倆的閨房情趣,我連制敵的寶物都借給了你玩,像我這麼夠義氣的兄弟,真的不多了。”言下之意,後卿就算失憶了,也不能隨手就將他扔到一邊吶。
後卿嘴角一抽。
溫如是闔目,不忍再看。不過片刻,就聽到門外一聲轟響——嬴勾已被後卿掐着脖子給扔了出去。
“不知所謂!”後卿怒不可遏,回到房中見青鶴和鳴淵還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開口就呵斥,“都給我滾出去,別堵在這裡礙眼。”
青鶴、鳴淵一顫,忙不迭地就往外跑。溫如是睜眼,見後卿的怒火就要燒到她的身上,趕緊張嘴爲自己辯解:“不是我不想滾啊,被你這麼綁着,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後卿一愣。溫如是又補了句,“要是你願意收回捆仙索的話,我一定立馬帶着他們滾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纔怪。
溫如是自覺自己說得可進可退,姿態也放得夠低。以她往日對後卿的瞭解,她只要這麼一認錯,後卿就該收回捆仙索放她一馬,哪料她話音剛落,後卿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拂袖進了內室。
透過輕輕搖曳的水晶紗幔,溫如是能朦朦朧朧地看到他修長的身影在榻上側身臥下。見他半天都沒有了聲響,她試探着揚聲問道:“你睡了嗎?”
沒有人回答。
溫如是嘆了口氣,緩緩將頭轉向窗外。
窗外夜幕沉沉,明月高懸。從她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一片天空……和一張恍如孤魂野鬼般慘白的臉。
臥槽!溫如是悚然一驚。
只見那臉上咧開個血盆大口,陰森森的,笑得比哭還難看:“後卿睡了?”
——嬴勾啊,大半夜的,能不能顧忌點旁人的感受,不要隨便出門亂晃?能不?!
溫如是扯了扯嘴角,擠出三個字:“不知道。”嬴勾的母親,絕壁是這個世上心志最堅強的英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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