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男大作戰三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突然安靜下來的溫如是彷彿成了另外一個人,不再輕易地被他激怒。
沈文瀚垂眸,她帶來的東西都很貴,各式各樣的高檔補品隨意地裝在塑料口袋中。看起來很有心思的樣子,可是他知道,這些多半都是溫家的管家李媽準備的,她說不定連包裡到底有些什麼東西都不甚清楚。
溫如是就是這樣的女人,傲慢自大,做事不顧旁人感受,更加不會細心體貼地去維護丈夫的自尊。
這段婚姻從來就非他所願,除了相親那日,她沒怎麼說話以外,之後的每一次見面,都令他對她唯一的好印象不斷降低。
直到昨夜,沈文瀚已經不再對她抱有任何期望。以後想要夫妻兩人相敬如賓,恐怕都是不大可能的事了,可恨的是,他偏偏還要跟這樣的家庭,這樣的女人虛與委蛇,忍受她時不時的語言攻擊和羞辱。
這跟古時候插根草標跪在街頭賣身進地主家的下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待會兒去了秦嬸家,你少說話,自己家裡鬧就夠了,我不想在外人面前弄得大家不愉快。”粗魯地將她帶來的東西摞到一起,沈文瀚看都不看她一眼,硬邦邦地扔出幾句話。
如果不是人都上門了,家裡也沒人給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做飯,他是打心眼裡不想將這個攪得家宅不寧的老婆帶出去串門子。
連見了公公婆婆都不招呼一聲的女人,你還能指望她在外面給你長什麼面子?
溫如是挑眉:“要是我做到了,有什麼好處?”
沈文瀚氣極反樂,生生壓下心裡的那股邪火,反問道:“好處?我們沈家就這麼點家當,你想要什麼儘管拿去。”
溫如是嘴角一抽,沒有幽默感的男人真無趣,什麼屁點大的事情都要上綱上線。就他們家的那些破爛,就算是送給她,且不說髒不髒吧,她還嫌佔了不該佔的地方呢!
“行了啊,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就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樣子,至於嘛,”溫如是白了他一眼,也不生氣,要是這點小事都要生氣的話,她早就在無數次開啓新任務的時候氣死了,“我要是做到了,你就答應我一個不違背原則的要求,這個不算過分吧。”
一想起自己還躺在醫院的大哥,沈文瀚就覺得自己生生地矮了她一個頭。能有什麼辦法呢,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現在有求於人的是沈家,不是溫家。
看着優哉遊哉地坐在牀沿上搖晃着一雙長腿的溫如是,沈文瀚微不可察地嘆息了一聲:“好,你要是能消停點,我也會跟你好好過……”
話還沒有說完,溫如是忽然從牀上跳下來,直直走到他面前,黑眸清亮,語聲溫軟:“沈文瀚,本來我不想在今天剛見面就把這事兒拿出來說的,但是既然你的話都到這裡了,那我們就還是明明白白地攤開來的好。”
好好過?她要的不是家長裡短,渾渾噩噩的好好過,而是他全心全意的愛戀,怎麼可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讓沈文瀚就這麼把這件事混過去。
消停?憑什麼?!他難道不知道,乘勝追擊纔是兵家上策。
只要有頭腦,誰說錯誤就不可以轉化成優勢的。
“從結婚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兩個就綁在了一起,入贅也好,不入贅也好,這都是事實。
人家都說,夫妻本是共同體。沒錯,家裡的一分一毫都是我們兩個共有的。
但是,這並不表示你有權利在沒有徵得我同意的情況下,就把收回來的禮金交給你父母。”
沒有理會沈文瀚逐漸變得難看的臉色,溫如是擡手,輕輕將他領口上的褶皺理平整,彷彿一個真正賢良淑德的新媳婦一般。
山溝溝裡飛出的金鳳凰她最不喜歡的有兩種。一種是出去了就不再回來,生怕別人知道自己家裡的情況,給他丟人了。還有一種是拼命想將全家都撈出去,一旦沾到些什麼金錢利益的邊,就會忍不住往自己的窩裡刨。
當然,這個窩可不是跟新媳婦一起的窩,而是他們的家族大家庭。
很可惜,沈文瀚偏偏就是後一種,不管他有多優秀,本質上也脫不了這種狹隘的思想。最重要的是,無論是在正常劇情,還是在黑化後的劇情裡,他都成功了,發家致富換老婆,沈文瀚一個都沒有落下。
不過,現在的沈家二哥可遠遠沒有幾年之後的那般心計,也沒有那麼狠得不可救藥。
溫如是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清楚,什麼是他該碰的,什麼是他不該碰的。顧家是好事,但是顧的不是自己的家不說,還沒有節制的話,那對於她這個當老婆的來講,就是嚴重的過界了。
沈家家貧,到場的親友五根指頭都數得過來,婚禮上的禮金,幾乎可以說百分之九十九的金額都是溫家的朋友包的。
沈文瀚能揹着她,將四分之一交給自己的媽,除了誇他孝順之外,溫如是隻想說,哥們,你情商太低了。
挖老婆的錢塞進自己父母口袋算什麼本事,有種去外面賺錢養家啊!
“我不介意給你家貼補點家用,那點錢不算什麼,但是,你得事先跟我商量一下。該給的,我會給,不該給的,你不能下手去搶。”溫如是退後一步,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傑作。
有些事,點到即止就行了,說太多的話會激起他的逆反心理。沈文瀚這個男人,可不是隨意讓老婆捏圓搓扁的孬種。
去秦家的路不長,但也說不上短,沈文瀚嘴裡的“沒多遠”,讓溫如是紮紮實實地在一人寬的小田埂上走了二十多分鐘也沒看到一戶人家。
之前的談話並不愉快,起碼對於“不準下手搶”的沈文瀚來說,是不愉快的。所以,他也不打算讓溫如是過於得意,不聲不響地帶她繞了大個圈子,很是多走了一長截路。
跟在二哥身旁的沈小妹剛開始還沒回過味來,一回頭,看到走出了薄汗的溫如是,這才恍然大悟,樂顛顛地追上沈文瀚,抿着嘴偷偷笑。
望着前方的兩個裝作一本正經的背影,溫如是微微勾脣,也不着急,只是不緊不慢地墜在後面,反正他們也不敢弄丟了她。
她也不傻,沈香都這番作態了還能看不出他們兄妹倆的心思?就算是溫如是不知道秦家詳細地址究竟在何處,也看過資料裡寫的“鄰居”兩字。
既然是鄰居,山中居民房屋相隔就算再遠,能遠過一小時的路程?
所以說啊,溫如是最討厭抱團的目標男配了,特別是還將無聊幼稚的惡作劇算計到她頭上的目標男配。
要是沈文瀚未來幾年的表現一直這麼差下去的話,她一點都不會介意早些結束這次的任務。
在當溫如是的腳再一次開始疼起來時,她終於怒了,特麼的還有完沒完了?!
就在這個時候,秦家也到了。
沈文瀚的時間掐得很準,剛好就在溫如是疼得快要爆發的邊緣。
眼底的得意一隱而過,他直接推開大門,就像進自己家一樣隨意:“秦嬸,我爸他們過來沒有?”
“到了到了,都在裡屋坐着呢,就等你們兄妹倆了。”正在黃土堆砌的院子裡洗菜的中年婦女迎了上來,笑呵呵地回頭對着廚房喊了一嗓子,“曉菱啊,文瀚他們都到了,開始炒菜吧。”
“哎。”屋內傳出一聲清脆的應和,不多時,就聽到有油爆的炒菜聲傳出。
秦曉菱?溫如是目光一閃,緩步邁了進屋。
沈父沈母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溫如是,當她走進去的那一瞬,老兩口都愣住了。
“爸,媽,昨天你們走得早,大家都不放心,所以今天我特地帶了些東西上山來看看你們,”溫如是瞥了面無表情的沈文瀚一眼,又恢復了先前的儀態,大大方方地挨着沈母身邊坐下,在她佈滿老繭的雙手上輕輕拍了拍,避重就輕地柔聲道,“都不是些什麼特別的東西,就是給你們拿來補補身子。”
沈母不自在地收回手,看向同樣怔愣的老伴。
這個兒媳婦以前可從來就沒有這麼和藹可親過,就連昨天的宴席上,也是張口閉口的叔叔、阿姨,何曾正正經經地叫過一聲爸媽。更別提這時候跟他們坐在一家土瓦房裡,規規矩矩地和鄰居吃飯了。
溫家的強勢已經深入人心,溫如是忽然這般的降低姿態反而令老兩口有些忐忑起來。
“既然來了,就一起吃頓飯吧,”最後還是沈父開了口,擺出大家長的身份示意兒子坐到媳婦身旁,“趁着這幾天文瀚的婚假還沒完,讓他陪你在周圍逛逛。”就算是爲了大兒子,他也不能跟溫家撕破臉皮。
婚都結了,說穿了也是他們家高攀了,要是兩人能安安穩穩地一起過日子,就算他們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忍了。
沈母見狀,也開始打圓場:“這窮山疙瘩的,有什麼好逛的。待個一兩天,你們倆就回城裡去吧,這地方,富貴人家的孩子住不慣的。”在大兒子的病痊癒之前,可得把小兒媳婦哄舒坦咯,再怎麼捨不得,也得把這一關過了再說。
溫如是微微笑着,不置一詞,她本來就是來叫沈文瀚回去的,當然不會拒絕。
至於他心裡的真正想法,跟她何干?這沒人性的兩兄妹,拖着她一路繞圈的惡劣行爲,她還沒跟他好好算賬呢!
掃了眼溫如是淡定的表情,沈文瀚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後天溫家的司機在鎮上等如是,我會跟她一起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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