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怔了一下,恍然想起當初在人間的時候繡的荷包還沒有繡完,她有些覺得自己太笨了,拍了一下腦瓜。
她輕捏的起身,而後來到屏風另側的桌前開始細細的理着黑線。
夜半,封寒燼醒來,他睜眼不見身側的人,心臟像是被撞擊了一樣,他陡然間起身,黑霧縈繞,瞬移至屏風處看到了燈下的人時,失重的心跳才彷彿回到了歸處。
蘇念鬆散的一隻桃木簪半挽秀髮,清瘦窄小的肩膀有幾縷的青絲柔軟的順滑隻身前,少女面色紅暈,在淺淡的燭光下宛若書中走出的溫柔良玉。
封寒燼癡神間,少女微蹙着眉頭仰臉恰好與他對視,猝不及防的...他又慌亂了。
“燼哥哥,你醒了?”蘇念燦笑,眉眼彎若皎月。
“嗯。”封寒燼眸子動了一下,行爲有些的拘謹,倒像是被蘇念調戲了。
蘇念看着他的模樣木愣的眨了眨眼,而後笑的前後仰,腰都直不起來的那種。
“燼哥哥,你是不是害羞了?”
封寒燼擰眉,他走到蘇念身邊,從後抱着她,有些撒嬌的意味,“蘇蘇——”
蘇念頓下笑一兩秒是再也憋不住了,笑的眼淚都快出來的那種。
封寒燼臉頰紅燒。
“蘇蘇繡的什麼?”
蘇念看向自己手中經歷過一番鬥爭仍舊是黑線的荷包。
“....啊——”蘇念下意識攥在手心,“這...這個啊,鴛鴦鴛鴦...”
蘇念乾笑。
封寒燼輕佻了一下眉,“是送給我的嗎?”
荷包在蘇唸的手裡被揉做一團,“嗯...還沒繡好,等明個繡好了再給燼哥哥。”
封寒燼饒有興致,“送荷包可有什麼寓意?”
!
蘇念眼睛驀然的睜大盯着封寒燼。
又不是去了人間一兩趟,你可是在人間中了科舉的狀元的,女子送男子荷包不知道啥桃.色意思?
蘇念不信。
“燼哥哥猜猜看?”
封寒燼模樣認真,似乎真的是思忖了良久。
“不知。”
“......”蘇念跨坐在他身上,兩手扯着他的臉蛋,“不知?”
封寒燼一本正經,“嗯,不知,想聽蘇蘇親口說。”
蘇念臉紅,眼神閃爍,“燼哥哥故意的!”
封寒燼手環上她的腰,用力一提,兩人緊貼。
他的氣息灼熱噴灑,帶着好聞的烏龍墨香,很...讓人沉醉。
蘇念抿了抿脣,晶藍水玉的眼睛氤氳着水色霧氣。
封寒燼蹭了蹭她的鼻尖,“蘇蘇,我想聽你說——”
“你...說予我聽好不好?”
蘇念腦袋糊的一批,“送...送荷包自然是說心落到了卿身上。”
“燼哥哥,我心悅你,我...唔...”
後面的話盡數的吞嚥在水聲之中,難捨難分的愛與擁抱...旖旎了一室。
-
第二天,蘇念臉紅的將手中的荷包送給了封寒燼。
“吶!燼哥哥給你,我...繡好了。”
封寒燼視線落在一團的黑煤線上,這下是臉荷包原先的形狀也看不清了。
他不由的低笑一聲。
蘇念難爲情,“燼哥哥你是不是嫌棄?”
少女嘟着嘴,臉紅撲撲的看起來委屈極了,“嫌棄...嫌棄我還不給了呢!”
封寒燼一把拿過亂糟糟的“線團子”,怕她生氣的小心的放在手裡護着,“不嫌棄,我很喜歡。”
說話間,他將“荷包”別在了腰間,“蘇蘇看,很好看!”
蘇念擰眉。
烏漆嘛黑的一團子...
好看個屁!
“算了,要不還是別帶了。”蘇念伸手想扯過,倒是被封寒燼抓住了手腕。
他將她圈在懷裡,下巴抵在她肩上,臉容蹭着她,“蘇蘇給我的...都是我珍貴的,別拿走了。”
蘇念頷首,眼睫微顫,“那燼哥哥可要好生的收着,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樣!”
封寒燼紫黑的眸子深邃,情緒複雜不明,“嗯。”
-
三日後,對於蘇念設定的期限來說還是到了。
天外轟雷,金光乍現。
“大師兄!是大師兄!”上清派有弟子喊道。
精兵奇瑞的天兵天將在寂瀧的身後列隊,威嚴又恭敬。
“大師兄他...修成神了?”
寂瀧金色的眸子看着忘川海,看似沒有情感又彷彿帶着剋制。
公孫無妄看着寂瀧,喃喃了一句。
“你最終還是做出了這個選擇。”
當初公孫無妄還未出師前,他的師父曾告訴他一個預言,日後他坐下會出兩個神,兩神歷劫,均爲情劫。
其中一神執念過深,要度過情劫便是讓他此生不成神。
遇到風寂無的那天他便看到了他身上淺淡的神光,他收他爲徒,教他清心寡慾,卻不成想最後還是這樣的結局。
當初公孫無妄的師父已羽化,他不知道的是那位自稱爲清道真人的師父——
是上天庭的九五之尊。
蘇念褪下了平常的裝束,一襲的赤藍戰袍加身,馬尾高扎,有幾分視死如歸,封寒燼領兵居忘川之上,與蘇念呈呼應之勢。
“白凰,你當真要與我一戰。”寂瀧的聲音宛若從浩天中傳來,洪雷莊嚴。
“若非情不得已,我從未想過與誰而戰。”蘇念水藍的眸眼漾着淺銀的光芒,“以往我的願景是守護族人,現在我守護的是我的摯愛。”
寂瀧額上跳了兩下,“摯愛?”
“神無慾無求,唯一有愛便是對天下蒼生,白凰,你莫要認錯了。”
“寂瀧。”蘇念無畏,一雙的眼睛剔透,彷彿世間的一切都被她看透了,“神有無情愛,過往的我不知,你如今還不知嗎?”
“白凰!”寂瀧的聲音有些的急促,從空中傳來帶着雷的震顫,“你莫要執迷不悟,回頭...你還是上天庭尊貴的神。”
“我不願做神。”蘇念坦然。
若果她不是神或許一切也沒有那麼複雜。
不會牽扯上天庭,也不會有偏執的執念陰魂不散。
寂瀧久久的看着蘇念。
她一身的神光仿似比世上的任何東西都要尊貴,當然若是她想要的話,一切的尊貴也都會是她的,但是——
她不要。
她只要那個出生骯髒之地的魔,只願守護他一人。
他是戰神,上天庭最高傲之人,因爲情愛終究是敗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