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替嫁6
餘言荷額角青筋直跳。
若不是她還算好的修養，真的想罵娘了。
剛剛她還想着給這人一個下馬威，沒想到下馬威對象成了自己。
若是平時，餘言荷早就甩袖子走人，不下來就不下來，她纔不是那些顧全大局的長姐，她任性極了。
只是如今她還真不能。
眼看着餘言荷笑容僵住，言菱還眨巴眼，顯得格外無辜：“怎麼了？大姐？難道我做錯了什麼？”
餘言荷死死地咬着銀牙，這是白蓮花吧？她就知道她這妹妹不是省油的燈，恍惚間她想起餘言菱上一世說過一次羨慕自己嫁得良人，怕是故意的，吹捧得她暈乎乎，更會對落魄的謝成不屑一顧。
沒想到她心機這麼深。
她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微微一笑：“二妹，都已經到山腳下了，你這樣被人看見，要說我餘府沒教養的，不如現下來？”
言菱哪裡在乎這個？她垂眸：“不下，腿難受，大姐給我捏捏腿也許就好了。”
寺廟在半山腰，是京都方圓百里香火最鼎盛的寺廟。
皇家祭祀都會請這裡的住持。
餘言荷：“！！！”
哪怕後來她出嫁了，還不忘隔三差五回來給她添堵，蕭羿納妾，她是第一個拍手歡迎，還給妾室撐腰的！
如今又來她面前當着她幾個妹妹這般說話，新仇舊恨，餘言荷也早不是當初爲了蕭羿委曲求全的女子，當即反脣相譏：“沒有教養！”
從山腳下到半山腰這段路，是專門修建的山路，便是皇帝來了，也得走上去，根本做不了轎子，人力轎都不行。
來往的達官貴人更是不缺。
此時蕭羿正被一羣書生模樣的人包圍，外圈站着一羣妙齡女子，他在人羣中，模樣俊逸，穿着貴氣，倒是人模人樣。
尤其是激怒蕭錦瓊，可還有大用呢，她看了眼落在最後一直沒吭聲的少女，脣角微勾，帶着他們找個涼亭歇息。
蕭羿這哪裡還不知道？沉聲道：“你本來就做錯了，還不快給餘小姐道歉？”
可不是沒有教養？怎麼說她都是蕭羿未婚妻，身爲妹妹卻當着衆人的面口出惡言。
她自幼被寵大，餘家如今也同樣得皇帝信重，有身居要職，她纔不怕蕭錦瓊，尤其是接下來幾年威遠侯府也會式微。
餘言月見狀鬆了口氣，帶頭過去，等到了馬車那，便揚起討好的笑容：“大姐~”
說完怨恨的看了餘言荷一眼，大步跑了。
“救命啊！有蛇！”
這人溫和有禮，不擺皇族的譜，長得好看，還有些才名，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哪裡會拒絕，一個個紅着臉點頭。
他孃的！
餘言荷心頭怒喝，強忍怒火上了馬車，真給她按摩了。
言菱不愛這口，但原主愛，自然無法拒絕，一路跟着餘言荷來到杏林。
她使出吃奶的勁兒，可算是將言菱扯動，隨即往蕭羿懷裡丟去。
“喲，看見我哥哥，就笑得這麼開心呀？”一聲陰陽怪氣的語調忽然出現在身側，幾人下意識看去，便見一個穿着錦衣華服的妙齡少女在一羣人的簇擁下過來，走近後，她紅脣惡意的揚起，一聲低語也隨之而來：“不知廉恥！”
蕭羿也第一時間來到餘言荷身邊護着她：“別怕，蛇在哪裡？”
“無事。”蕭羿當即否決，剛誤會了人家，怎麼也得說點好話安撫，他看向餘家幾個姐妹，淺笑問：“不知我可否坐在這裡？”
餘言荷臉一青，又瞥見那動靜靠近，深吸一口氣裝作被驚到了，嚇得手裡的點心盤子都掉落：“啊啊啊！有蛇！”
但下一刻她又笑了，這一世，要落到她這個白蓮花妹妹頭上了。
餘！言！菱！都怪她！
上一世餘言荷一心想當侯夫人，好不容易嫁到侯府去，蕭錦瓊這個小姑子卻總是給她找事。
——
蕭羿沒想到妹妹這麼調皮，看來餘言荷說的就是真的，他有些歉意的看過去，便見少女明媚的容顏帶着幾分冷意，心頭微微一動，他喜愛詩書，就喜歡風流才子俏佳人，餘言荷嬌俏明媚，他自然也是喜歡的，聲音也溫柔下去：“舍妹調皮，多有得罪，餘小姐還請見諒。”
蕭錦瓊頓時慌了，沒想到餘言荷敢這樣說，氣鼓鼓瞪了她，面對兄長，又縮縮脖子，不敢吭聲。
重光寺
這人便是蕭羿的親妹妹威遠侯府的嫡女蕭錦瓊，兩人差不多大的年紀，這姑娘是個兄控，因此看餘言荷格外不順眼。
餘言荷眼眸中的陰厲一閃而過，可到了這個地步，想着計劃，她還是強忍着：“不如我讓我丫鬟過來給你按按？”
餘言荷忍不住偷偷看向餘言菱，想看她神色表情，一扭頭就見這姑娘坐在涼亭一角，托腮看着外面的杏林，津津有味，餘光都沒光這看一眼，頓時一股子挫敗。
她拿了一杯茶，便揮揮手，將餘言荷彷彿當成了丫鬟。
“去啊。”餘言荷十分光棍的攤手，帶着幾分譏諷：“你不去我還不瞧不上了。”
餘言荷裝作驚叫，實則徹底靠近言菱，想等她起來就出手，哪知這人穩穩的坐着，眼看着蕭羿都過來了，蛇也很近了，再不動手就錯過最好的時機，咬咬牙拉着言菱：“妹妹，你別怕，姐姐保護你！”
但她們都不敢一個人去提醒那兩人，餘言荷是沒人敢得罪，餘言菱是因爲早晨那一個交鋒，雖然平時溫吞，可能說出那般話語的人，可不是個好惹的。
蕭羿一愣，俊臉嚴肅：“口出惡言？怎麼回事？”
只是她還得提起心神關注周圍，以及應付蕭羿，也沒能多看她到底在看什麼。
“我答應你就是了！”餘言荷一聽這話急了，立馬鬆口。
只是這一開口，蕭錦瓊反而愣了愣，厲聲道：“你閉嘴！信不信我跟哥哥說你欺負我！”
“不要，我不喜歡不熟悉的人碰我。”言菱淡聲道，“大姐不願意算了，我多休息一會兒，你們先上去吧，等我休息好了，再上去也是一樣。”
看得餘言荷一陣咬牙。
這話語，看着道歉，實則是指責。
她迅速收手，想裝作剛剛給言菱揉腿的不是自己，可一扭頭，幾個妹妹那難以置信的眼神，還是讓她渾身冒火。
言菱靦腆一笑：“那麻煩大姐了。”
言菱等人還有丫鬟扶着，更是輕鬆，不過因爲幾個嬌小姐極少運動，體力差，走兩步歇一下，到底順順利利來到了重光寺，求神拜佛結束，一人手裡拿着幾個平安符前往杏林。
聲音才一出，人也到了馬車門口，就見側面打開的大門裡餘言荷正躬身給言菱揉腿？
所有人：“？？？”
當然這裡的人也不少，一個個才子佳人，目之所及，大多都是享受。
餘言荷心頭冷笑，若是上一世她還真認了，這一世她不需要討蕭羿歡喜，只淡淡道：“既然你道歉，那我就接受了，不過蕭小姐這脾氣還是收斂點，對誰都口出惡言，被人聽到，還以爲威遠侯府就是這樣教孩子的。”
餘言月打了個噴嚏，丫鬟趕緊過來摟着她，給她暖暖，但這樣杯水車薪，她自己也是二房嫡女，猶豫之下，還是說：“你們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大姐她們在做什麼？”
不過她這人沒做過這等活，心裡又有怒意，那力道就格外重，才兩下言菱就叫嚷着不停，說腿被按壞了，太疼了，更不想動了。
反正她不會嫁到侯府去。
——
別說，這杏林真好看，杏花處於花苞時是紅色，開花後慢慢褪色，等到徹底開放就是純白色，如今恰好處於杏花盛開的時候，但也有一片還沒徹底開放的花苞，兩者混合，顏色彷彿大自然染的漸變，自然又好看。
一石驚起千層浪，涼亭裡所有小姑娘都嚇傻了：“啊啊啊，蛇在哪？！”
言菱慢吞吞跟上，纔到涼亭蕭羿就帶着妹妹過來，對她們微微點頭後，便皺眉不悅道：“餘小姐，錦瓊剛剛說你欺負她，不知怎麼回事？若是錦瓊頑劣，我在此給你道歉了。”
當初她就是被這廝的皮囊和家世誘惑，哪知道兩者都是個金絮其外的東西。
餘言荷沒想到她這麼能作妖，可再難都騎虎難下，而且付出這麼多了，只能繼續放輕力道，一直伺候她滿意了。
幾人正說笑着，餘言荷餘光瞥見一抹動靜靠近，心頭稍定，端着茶點走到言菱身邊：“二妹妹，你一直不說話，怕你一個人無聊，不如喝點茶水？”
餘言荷自然也是第一個看見的，她眼裡沒有一點意外。
餘言荷一扭頭看見是她，再聽她說的那些難聽的話，頓時氣紅了臉，緊咬着一口銀牙，恨意都不自覺漫出來。
看得餘言月等幾個小姑娘心驚膽戰：“大姐，這樣會不會不好啊？”
蕭錦瓊沒想到她真敢這樣說，眼眶一紅，跺跺腳就往蕭羿那邊跑去，她身後的幾個小姑娘幸災樂禍的看了餘言荷一眼，也跟着過去。
這裡是給捐了香火錢的香客休息的地方，有寺廟僧人自己做的茶葉，時下人好風雅，品茶賞花再來個吟詩作對，是十分常見的景象。
幾人連忙點頭：“好啊好啊，萬一有什麼事我們也能商量着做。”
家裡兩個大房嫡女在馬車待了半天，剩下幾個小姑娘面面相覷，也就在外面傻站着，只是此時四月的天，早晨空氣清涼，她們之前想着要爬山，並未多穿，但現在一動不動站在那，還真有些冷了。
“阿嚏！”
言菱矜持的點頭：“多謝。”
蕭錦瓊錯愕，沒想到最後是自己道歉，她再一看餘言荷那得意的樣子，更氣得不行，一噘嘴：“我纔不！她也說了！”
餘言荷厭惡的垂眸，故意彆扭道：“哪裡，世子若有事便去忙吧，我在這邊休息會兒便是。”
不過路其實不難走，臺階打掃得很乾淨。
餘言荷嗤笑：“沒事。”
爲何說大多？
主要是非常不湊巧，言菱進去還沒坐下，就看見威遠侯世子蕭羿了。
哪知下一刻言菱一扭身，一股力道順勢被轉移似的，餘言荷被這股力推得一愣，下一瞬就已經被緊緊抱住，男人緊張的摟着她的腰：“餘小姐別怕。”
餘言荷臉色大變，看向言菱的方向，就見這姑娘正穩穩地抓着一條墨綠色的蛇，任它尾巴扭動，不動如山，還滿臉無辜：“大姐，我不怕，你不用保護我。”
她心頭一哽，又氣又急。
更讓她慌張的是在涼亭外言菱方向的身後，一個白衣書生正緊緊盯着這邊，神色陰霾。
是謝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