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又問道:“小謝啊, 一般像你們這種才學學校門的小年輕, 都不肯出差的,不是忙着談戀愛, 就是忙着玩。你倒和他們不一樣。這樣的工作上趕着來。”
李玥然笑道:“我要是不來,我爸就該抓我回去相親結婚了。”
“相親結婚?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相親結婚啊?你長得又漂亮, 又有能力, 還愁找不到男朋友?你爸媽是不是太緊張你了?”王姐驚訝的說道。
“我底下還有個弟弟。”李玥然只說了這麼一句, 王姐卻瞬間明白了。
“這樣啊!”
李玥然衝她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有些話點到即止就好, 說深了說開了, 反而不好。
“走吧,王姐,去吃飯了。吃完飯趕緊休息一下,下午還要繼續呢!”李玥然挽着王姐的胳膊笑道。
王姐對她的態度親近了不少,向對待子侄輩一樣親暱的拍了拍她的手, “據說當地的海鮮是一絕,你們年輕人肯定喜歡,待會好好嘗一嘗。”
“恩, 知道了, 謝謝王姐。”
“我比你大二十歲呢,叫我一聲王阿姨也是可以的。”
“哎呀,你這麼年輕, 叫阿姨多不好啊,還是叫王姐比較合適。”
“你這孩子,真會說話。”
謝父和謝飛揚再一次踏上了s市,這次兩個人都有了經驗,將錢貼身放好,手機也一刻不離的拿在手裡。兩個人原來打車去s財經大學的,結果一問,打車費要一兩百,謝父捨不得了,“要不,咱們還是坐地鐵吧!”
“坐地鐵要轉車,好麻煩的,還不如打車來的方便。”謝飛揚說道。
“可是打車費太貴了吧!咱們又人生地不熟的,萬一他坑咱們怎麼辦呢?咱們帶的錢可不多。”謝父說道。
“那就坐地鐵吧,反正我也沒做過地鐵,你等一等啊,我先百度一下到財經大學該坐幾路地鐵。”謝飛揚掏出手機,“對了,把你先給我交點話費啊,我這可是漫遊啊。”
“出門前不是才交了二百嗎?”謝父說道。
“是啊,我忘了。走吧,先坐15路,到**站下,轉18路,到**站下,再轉23路,到**站,最後再轉17路,就到了。”謝飛揚看着手機說道。
謝父已經蒙圈了,他之前來s市的時候,很少出門,偶爾出門幾次做地鐵,都是跟在張老大身後的,這轉來轉去的,他已經蒙了。看着謝飛揚胸有成竹的樣子,只能跟在兒子身後。
謝飛揚自恃有手機在手,自信滿滿,看事實上,有些事,不是手機可以百度出來的。
父子兩個在地鐵站就昏頭了,分不清南北,謝飛揚只好問路人該往哪裡走,路人問清楚他們要坐15路,便給他們指了個方向,謝家父子兩暈頭轉向的往那邊去了,還沒看清路牌,地鐵到站了,上車的人蜂擁而上,父子兩被人羣擠上了地鐵。等上了地鐵,兩人才發現上錯了地鐵,這不是15路地鐵,是51路!
謝飛揚忙掏出手機百度,結果地鐵上信號不好,時有時無。謝飛揚只好等地鐵到站了,趕緊拉着謝父下車。
查了半天,謝飛揚也確定不好路線,謝父也頭暈腦脹,“算了算了,不坐地鐵了,直接打車去吧!貴就貴點吧!”
謝家父子決定坐車,忙往出站口走去,可是擁擠的人羣一推,壓根分不清東西南北。父子兩個在地鐵站暈頭轉向轉了半個多小時,纔在好心路人的指點下走出了地鐵站。父子兩個出來的那一剎那,同時蹲坐在路邊上,“我的天啊,以後我再也不要坐地鐵了。”
“走吧,咱們坐車去吧!”謝父先站了起來,想拉一把兒子,伸出手的時候,卻想起自己的病,趕緊收回了手。
“都幾點了,我現在又渴又餓!咱找個地方吃飯吧!”謝飛揚說道。
謝父點點頭,“去哪兒吃啊!”
謝飛揚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選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店,父子兩人進去了,點了三個菜一個湯,父子兩吃完後,結賬,竟然要四百五!謝父瞪大了眼睛,“就這幾個菜,就要四百多?這是在搶錢吧!”
服務員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樣子,依舊笑的溫和,“先生,您點的這條魚,是從日本進口的,一條就要兩百!還有您點的蔬菜,都是我們家的農莊上養的綠色無公害的蔬菜。絕對物有所值。”
謝父昂着頭,“你別跟我說什麼有的沒的,告訴你我也是在s市待過幾個月的人,你別想騙我。”
服務員皺着眉,臉上雖然依舊帶着笑,可眼裡有些不屑和鄙夷了,“這位先生,我們家的菜單都是明碼標價的,您之前點菜的時候,應該看過了啊。現在結賬的時候,您說太貴,這個有點不像話吧!您要是想賴賬的話,不好意思,我們得打電話報警了。”
謝飛揚臉皮薄,見周圍人都朝這邊看來,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趕緊拉着謝父,“算了爸,趕緊給錢,好多人看着呢,別丟人了。”
謝父知道兒子臉皮薄,雖然心疼錢,可還是從懷裡掏啊掏,掏了半天,掏出一疊錢來,數了五張遞給服務員,服務員拿了一張五十的交給他,“慢走,歡迎下次再來。”
謝父瞪了他一眼,“你這家黑點,還想我下次再來,想得美!”
走出店門,謝飛揚也翻了個白眼,“媽的,就那幾個菜,居然要這麼多錢。這也太黑了吧!爸你不是在s市待過幾個月嗎?你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啊?”
“我那會子吃的都是盒飯,哪來過這種地方和吃飯啊!”謝父嘆了口氣,“一頓飯就吃掉四百多,咱們身上只帶了兩千塊,加上來的火車票,這一半就沒了。咱們得快點找到你姐,要不然,最後可能連回家的車票都沒了。”
“等找到她,我非得幾個大耳刮子打她不可。都是她的錯,更姑姑們一樣,老實聽話不就行了!要不然哪有這些事!”謝飛揚怒道。
“不老實,打幾頓就老實了!”謝父陰沉着臉說道。
“走吧,咱們打車去學校。”謝飛揚說道。
父子二人上了輛出租車,說要去財經大學。出租車司機點了點頭,帶着他們七繞八繞,繞了好長時間,謝飛揚和謝父坐在後面,看着計價器上的數字不斷往上升,嚇得都喘不過氣起來了。
等到了地方,一看,兩百八!
謝父覺得心好疼。謝飛揚也心疼,但好歹到了地方,省的麻煩了。便付了錢。出租車一收到錢,立馬一溜煙跑了。
謝父感覺自己心都在滴血,就這麼會功夫,已經去掉了快八百塊錢了,這錢怎麼這麼不禁花啊。
謝飛揚看了看地方,“是這裡嗎?怎麼和網上說的不一樣啊。”旁邊過來一個保安,“這裡是財經大學,你們是誰?來幹嘛的?”
“這裡是財經大學嗎?怎麼和網上的照片不一樣啊。”謝飛揚將手機遞給對方看。
保安看了看,“哦,網上那是正門,這裡是西門。肯定是你們沒和出租車司機說清楚。你們來幹嘛的?”
“哦,是這樣的。我姐姐也是財經大學的,去年剛畢業的,家裡出了點事,想讓她回家,可是我們沒有她的聯繫方式,所以想來問問老師知不知道?”謝飛揚說道。
“哦?去年畢業的,那就是12級的,那個專業的?叫什麼名字?”保安問道。
“專業不知道,名字叫謝非煙,是a省人。”謝飛揚說道。
“哦,謝非煙啊!我知道,很有名的,聽說她家裡窮,大學四年只給了一萬塊錢,其餘的學費生活費都是她勤工儉學賺來的。最多的時候一天打四份工。不過就算這樣,她的專業課成績都是第一。會計學院的,這有份地圖,你們去找吧!”說完,保安遞了張地圖給他。
謝飛揚拿着地圖和謝父往前走去。
看着他們走遠了,保安拿着對講機說了幾句。
謝家父子走了半個小時,才找到會計學院,然後找到老師辦公室,恰好裡面有位老師在裡面坐着,“你好!”
“有事?”
“我想問一下,您認識12級的謝非煙嗎?”謝飛揚問道。
“謝非煙?我是她的輔導員,你們是什麼人?”那老師擡了擡眼鏡,審視着他們。
“我叫謝飛揚,是她的弟弟。這是我爸。是這樣的,我家裡出了點事,想讓我姐姐回去一趟,可是找不到我姐姐,我就想着,老師知不知道她在哪上班,還有她的聯繫方式啊?”謝飛揚拉着謝父坐下說道。
“哦,你是謝非煙的家裡人啊。來的正好,我也在找她呢!”老師站了起來,從旁邊的櫃子裡抽出一份資料。
謝飛揚一聽這話不對,“老師您也在找她?什麼意思啊?”
“她大學的時候,你們不是沒給她學費嗎?她就申請了助學貸款,總共五萬塊錢。按道理她如今畢業了,也該還錢了。結果銀行那邊遲遲收不到她的還款,電話都打到學校來了。她連手機號碼都沒有,我問過她的同學,她同學說她去了外地,現在不在s市了。我還在着急呢,她當初借了五萬塊錢,如今算上利息,也該有六萬多了。你們既然是她的家人,來的正好,幫她把錢還了吧!”說完,老師將一份文件遞給了謝飛揚。
謝飛揚雖然讀過書,認識字,不過他那裡知道這些彎彎繞,不過看了幾眼,看到上面鮮紅的公章還有謝非煙的簽字,便相信了,只是謝飛揚還有些疑惑,“我姐不是在勤工儉學嗎?那怎麼還欠下這麼多錢啊!”
“她那勤工儉學只能賺點生活費而已。學費、宿舍管理費一學期要一萬多,你算算,可不得要這麼多錢嗎?你們是她親人吧?現在跟我去銀行,把這錢還了吧!”
“不對啊,她這幾個月往家打電話,顯示的是s市的號碼啊,她應該還在s市啊!”謝父突然說道。
那老師顯然沒想到謝父會這樣神來之筆飛出一句,有些愣了。
不過謝飛揚自覺比謝父見過世面,說了一句,“哎呀,有種網絡電話,可以任意顯示來電號碼的。”
謝父哦了一聲,謝飛揚又低聲問道:“那現在怎麼辦?幫她還債嗎?”
謝父白了他一眼,“瘋了才幫她還債!趕緊走!”
謝飛揚也是這樣想的,他和謝父互相看了一眼,趁那個老師不備,兩個人立刻往外跑去,那老師還裝模作樣的追了出去,“哎,別走啊,還錢啊!”
謝家父子跑了好半天,終於把人甩開了。
剛鬆了口氣,就看到剛纔遇見的保安帶着一個老師模樣的人過來了,“哎,對,就是他們。你們是謝非煙的家人吧,她是謝非煙的宿舍管理員王老師,去年她闌尾炎手術,看病的錢是王老師墊的,四千塊錢,謝非煙沒還。你們來了,正好,幫她把錢還了吧!”
那個所謂的王老師還掏出手機,“我得跟張老師說一聲,謝非煙的家人來了,那個助學貸款的錢也還沒還呢!”
謝家父子對視一眼,丟下一句,“我們不認識謝非煙,你們搞錯了。”然後撒腿就跑。
跑出去之後,謝家父子不敢停留,上了輛出租車,直接到了車站,買了幾桶方便麪,直接坐火車回了老家。
張菲菲正在美容院做spa,接到了一個電話,“喂,張小姐嗎?事情已經辦好了,謝家父子已經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車,估計應該不敢再來s市了。”
張菲菲滿意的笑了,“好的,多謝你。待會我把錢轉給你。”
掛了電話,張菲菲微信轉賬給對方,然後向好友發語音報喜,“親愛的,事情已經圓滿解決了。你爸和你弟弟已經回老家了。具體怎麼解決的,你明天給他們打個電話就知道了。回來一定要請我吃飯哦!麼麼噠!”
李玥然不知道張菲菲做了什麼,能讓謝家父子甘心無功而返,可是不等她打電話問張菲菲,王姐就叫她了,李玥然只好按捺住內心的好奇,想着趕緊完成工作,回去好好問一問菲菲。
謝家父子灰頭土臉的回了家,謝母一看到他們身後沒人,立刻問道:“怎麼?沒找到?”
謝飛揚罵道:“媽你不知道,這個謝非煙太過分了,她媽的,居然還欠了銀行幾萬塊錢,還欠了老師的錢!她膽子夠大的啊!她這幾年在外頭到底幹什麼呢?是不是隻顧着享受呢!”
謝母不大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好端端的會欠銀行錢啊!”
謝父陰沉着臉,“哼!這死妮子,沒錢上學,申請了什麼助學貸款,欠了銀行五六萬塊的錢的債,人卻跑了,學校的老師也在找她呢!幸好我們跑得快,否則的話,估計這幾萬塊錢的債就落到我們頭上去了。”
謝母啊了一聲,“什麼!她膽子這樣大!居然還在外面借錢?真是要死了,怎麼養了這麼個敗家丫頭啊!”謝母哭天喊地罵了一會,然後問道,“那現在怎麼辦?王家那頭可怎麼說啊,那可是一百萬啊!”
“如果學校老師知道那死妮子的下落,這幾萬塊錢我們替她還了也不是不行,畢竟事成之後可是一百萬呢!幾萬塊算什麼呢!可現在連她學校老師都不知道她的下落,這丫頭!怪不得她不敢留下聯繫方式,原來是欠了一屁股的債!”謝父怒道。
“那王家那頭?”謝母猶豫道。
“還能怎麼辦?推了唄!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謝父氣憤的說道。
謝母謝飛揚也在咒罵着謝非煙,他們似乎完全忘了,如果他們給謝非煙提供了大學學費的話,謝非煙怎麼會去借所謂的助學貸款呢?
謝家二姑接到謝母的電話後,有些意外,“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要回了王家那邊?可是非煙那妮子不願意?不是我說,你們也太綿軟了些。這是多好的機會啊,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謝母嘆了口氣,“他二姑,你不知道,他爸和飛揚去了s市一趟,結果沒找到人。這妮子太讓人生氣了,她竟然在外面欠了幾萬塊錢的債,爲了躲債,她躲了起來,現在連老師都不知道她的下落。你說說,連人都找不到,這事還怎麼弄啊!”
謝家二姑嘆了口氣,“好吧,那隻能這麼算了。”
謝母掛了電話,唉聲嘆氣,“現在怎麼辦?王家的事成不了,你看病的錢哪裡來?”
謝父坐在椅子上抽着悶煙,一言不發。
“實在不心,找他姑姑們借?”謝母道。
“不許去!還嫌不夠丟人啊!”謝父吼道。
“你衝我吼什麼吼,丟人,你還知道丟人啊,你知道丟人的話,當初就別幹這事啊!你不去借錢,哪來的錢給你看病?”謝母站了起來,雙手叉腰,衝謝父吼道。
“我自己想辦法,不用你管!”謝父低着頭說道,然後站起來往外走去。
“你想辦法,你以爲你是誰啊!你要是能想出辦法來,我李字倒着寫。”謝母在後面蹦躂着。
謝父沒理她,往後山走去,翻找起來,找到了幾味清涼解毒的草藥,拔了帶回去。他想過了,與其去醫院花那些冤枉錢,不如自己想辦法,沒事用鹽水洗洗,消炎殺菌,總之再壞也壞不到哪去了。
李玥然出差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張菲菲叫了出來,張菲菲憋了這許多天,已經很辛苦了。見到李玥然,不等她問,立馬獻寶似的說了起來。
李玥然聽完後,覺得既好笑又無奈,“他們真能想的出來,代孕?”
張菲菲看了看李玥然的臉色,輕輕拍拍她的手,“非煙,你別這樣,早點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也挺好的,省的你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以後,就當自己是孤兒吧!不說我說,你的那些親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如不要。”
李玥然苦澀的一笑,“菲菲,其實我想不明白,爲什麼在這些人眼裡,女兒做的再好,都比不上兒子。我爸這樣也算了,怎麼連我媽也這樣。她也是女人啊!”
“你別太難受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越是在偏遠的地方,這重男輕女的思想越嚴重。你看了嗎?網上有則報道農村天價彩禮的新聞,底下好多網友評論,有一個評論是這樣說的,你的大兒媳婦25年前在村衛生所被打掉了,你的二兒媳婦在23年前,一出生就被溺死了,你的三兒媳婦20年前,5個月的時候,查出是女孩,也被打掉了。唉!說到底,都是重男輕女的思想惹的禍。男女比例嚴重失調了唄。”張菲菲說道。
李玥然扯起嘴角,“我都知道的。以後,就跟你說的那樣,就當我自己是孤兒吧!”
張菲菲想到了什麼,皺眉,“你以後還跟不跟家裡人聯繫了?”
李玥然想到了什麼,笑道:“當然要聯繫了,不聯繫,他們怎麼會相信我真的欠下鉅款了呢!萬一真跟我夢裡那樣,我弟弟結婚要彩禮,我媽沒辦法,遲早還是會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的。菲菲,我是這樣想的,如果將來有機會,能調到分公司去的話,我會去的。我不想被他們纏上,他們就跟吸血鬼一樣,一旦找到我,非死即傷。”
張菲菲想了想,“行啊,你調到哪,跟我說一聲。”
“幹嘛,你還要跟過去啊!”李玥然笑着問道。
“我可以嫁過去啊!哈哈哈哈,開玩笑的。”張菲菲笑道。
“中午想吃什麼,我請客!”李玥然笑道,“至於你請偵探的那些錢,我現在無法一次性還清,只能分期付款了。”
張菲菲笑道:“這麼說,我豈不是你最大的債主了?”
“是啊,我的大債主,咱們上次吃過的日料不錯,中午就吃那個吧!放心,我出差補貼發下來了,請你吃頓日料還是可以的。”李玥然拉着張菲菲說道。
“不吃日料了,咱們吃牛排吧,再來杯紅酒?”
“好,你是債主,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