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瞭解葉清瑤,就是因爲太瞭解,所以算了。
有時候堅持並沒有意義,反倒是會把一些東西,越推越遠。
“那你答應我,有什麼不好的感覺,一定要及時出來,不要逞強知道嗎?”
囑咐幾句,是白千啓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嗯,放心啦夫君,我可是很惜命的。”
葉清瑤拍拍胸脯,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若無其事。
不害怕是假的,因爲她不是醫學專業的學生,不是什麼都會什麼都擅長的。如果不是看着百姓太可憐,她怕是也不願意出手。
人命關天,葉清瑤還是需要行善積德的。
這一點,她無比確定。
不是什麼時候都得畏畏縮縮的,現在需要勇敢起來的,是她。
“那就好。”
白千啓不忍心繼續看她了,因爲總感覺這個女孩子在強顏歡笑。
他們收拾好就走了,十里城郊,並不在皇城附近。
早到那裡,也好早點佈置安排。
“姐姐,他們好可憐啊。”
枳瑾陪着葉清瑤坐在馬車上,開始感時傷懷了起來。
“你說好好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是啊,好好的人,怎麼說沒了就沒了呢?
這漫天遍地的哭喊聲和哀嚎聲,讓葉清瑤情緒受到了感染。她開心不起來,不管事情怎麼順利,她都笑不出來。
“所以我們纔來到這裡的呀,我們的任務,就是讓這些家庭好起來。”
葉清瑤勉強笑了笑,總不能,她跟枳瑾一樣打不起精神來。
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還是得樂觀。
“好。”
枳瑾似乎是受到了鼓舞,拿起東西穿好防護服就準備動手了。
葉清瑤在身後看着她,神情有些晦暗。
“你們兩個,都要小心啊。”
白千啓站在不遠處看着兩位女戰士,樣子很是擔憂。
“好,夫君別怕。”
“對呀,老爺別擔心,我們倆可以互相照應。”
裹得嚴嚴實實的兩個人站在一起,有一種莫名的滑稽感。
但是這個時候,旁人也不好說什麼。
兩個女孩子畢竟很偉大,她們走路的步伐,都是帶着光的。
後來葉清瑤和枳瑾兩個人再也沒有吵鬧過,只是一路上帶着配好的藥物,一路檢查一路發藥。
症狀輕的,吃藥便好,症狀重的,就需要鍼灸了。
鍼灸是枳瑾負責的,畢竟葉清瑤沒這個本事和心思。她就負責在一旁照顧別的病人,兩個人一來一往,配合得居然也算天衣無縫。
“妹妹手藝真好啊。”
“姐姐,這叫手法。”
大半天過去的時候,大家都有些疲憊了。也就在這個時候,枳瑾纔跟葉清瑤開起了玩笑話。
緩和一下緊張的氛圍,也沒什麼不好的。
“好好好,妹妹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此時的葉清瑤,卻沒有多少心思繼續跟眼前的人糾纏了。她看着手裡的藥物和幾位服了藥的病人,開始思考一些事情。
“哪有姐姐厲害啊,姐姐這藥,是配的很好啊。”
枳瑾笑着誇讚,“我方纔下去看了一圈,服藥以後的村民,看上去已經好了不少。姐姐,我們是不是應該設置個專門給他們住的地方?”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輕症病人和重症患者,從來都是不同框的。這一點,是醫者最起碼要有的本分。
這點都安排不好的話,後續也很容易出現問題。
“要不我們出去問問老爺?”
枳瑾挑挑眉,心裡似乎藏着什麼。
“好,那我去。”
葉清瑤不動聲色,出去這個村子的話,是需要費點功夫的。因爲疫情區域,從來都是鎖死的。
目前能出去的,也就葉清瑤和枳瑾了。
“別別,還是妹妹去吧。”
枳瑾難得主動了一次,“姐姐還需要給更多病人服藥,這點小事,我去就行。”
“嗯。”
葉清瑤微微看了她一眼,沒有反駁。
她在想什麼,已經在慢慢浮出水面了。
後面的事情,就交給白千啓了。
而此時的枳瑾,是真的什麼都沒料到。
她依舊以爲,事情還是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順利發展着。她對待那些病人,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所以她剛跟官兵交涉好出村,就換了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真晦氣。”
她拍了拍手,這是第一次明目張膽表達自己的不滿。
“要不是怕有人起疑心,我纔不來這種鬼地方。”
是啊,她從來都不願意受苦,更別說是拿性命開玩笑的苦了。
要不是怕葉清瑤覺得她反常,她何必這麼麻煩呢。
這日日面對那些發臭發餿的難民,是個人都會覺得煩躁吧。
“咕咕。”
枳瑾想着想着,忽然對着天空發出了奇怪的叫聲。
這個位置沒有人,自然不會有人發現她做了什麼。
應聲而來的,是一隻雪白的信鴿,枳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繼而將一張紙條輕輕綁在了信鴿的腿上。
隨後,她放飛了信鴿,樣子十分的冰冷。
葉清瑤算什麼,千防萬防,不還是對自己死心塌地的信任嗎?
贏家還是她枳瑾。
這個世界上的算計,分很多種。枳瑾選擇的是對自己最狠的一種。
她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讓葉清瑤徹底信任自己。
感情的事情,從來都不是無所謂的。枳瑾要做,就得做絕。
她必須有足夠的把握,才能動手。
而她這個人做事特別細膩,自然比誰都清楚,人的軟肋在哪裡。
你看,救了葉清瑤幾次,不就好了嗎?
“喲,二夫人好心思啊,還在這裡放鴿子。”
可是枳瑾千算萬算,居然都沒有發現,自己身後一直有人。
當白千啓從轉角出現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可是到底差在哪裡,分明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啊。
她真的不敢相信,好好的人,好好的秘密,怎麼忽然就被公諸於衆了?
“老爺說笑了。”
枳瑾尷尬地笑笑。
“奴家不過是想念遠方的親人,寄一封家書回去罷了。”
她知道現在找什麼理由都沒用,但是她還是想試試。
“哦?”
白千啓扯了扯嘴角,很顯然沒什麼耐心,“你家,在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