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我殺了很多人,儘管我並不想殺他們!但是,我怨恨着啊,一直這樣的怨恨着!爲什麼會死,爲什麼會死!這樣的念頭一直折磨着我,我跟痛苦。”從公孫楚夭眼中滴下來一滴黑色的眼淚,那黑色是怨氣,她本就是怨氣所化,是鬱婕之前無數世未能救下女兒的怨恨和之前無數世被“自己”所殺的楚歌的怨恨,所以,她的淚也是怨氣。
那怨氣所化的淚,在流下來的那刻,就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射向鬱婕,鬱婕本就防備着,自然躲過了,然而,那片黑暗不斷的吞噬着亮光,很快,鬱婕那身雪白的皮膚都變得烏漆嘛黑的。
鬱婕只慶幸,自己並沒有因爲公孫楚夭的示弱而放鬆警惕,不然,不定就被公孫楚夭壓着打,直到再度死去。
她從虛空中摸出一把紅色長刀,一刀切去,公孫楚夭晃了晃,被砍中的肩膀往外飄蕩着怨氣。
公孫楚夭手一揮,一枚柳葉鏢射出,鬱婕扭頭躲過,轉過頭來,眼前卻是一片密林,那是鬱婕在大逃殺副本中到過的密林。
她環顧左右,看見莫信也在,正要說話,卻先低頭看了看自己,實在是狼狽。
“莫信”道:“你在幹嘛?還不快走。”
她的視線卻看向不遠處的一個小姑娘,小姑娘很可愛,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看着她,問道:“你就是那個小女孩?”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道:“你在說什麼。”
鬱婕風輕雲淡道:“我已經將我的臂骨給過你一次,難道你還要我給第二次?”
小姑娘慢慢的長大成公孫楚夭,她無比遺憾道:“騙不了你啊。”
鬱婕只是抿脣而笑,手中長刀一把劈下。
她躲開,已經離鬱婕遠了些。
鬱婕手中摸出一把弓箭,一把銀箭射了出去,正中她的心臟。
她張開手臂,任由箭將她心臟貫穿,不閃不避。
鬱婕遠遠的看着她。
她說:“孃親,我很開心,我一直等着你,等你賜予我死亡,我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
她連同箭,一起消散在天地間。
源頭已消失,莫比烏斯環由一個點到面,全線崩潰。
所有在這個世界裡的人都被輪迴臺器靈轉向另一個世界,至於玩家,直接晉級,回到自己的系統空間,等待下一場任務世界的開始。
蔡纔回到輪迴圖書館,心情平靜,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是這個結局。
誰還記得,她一開始讓鬱婕幫忙抽撲克牌進行占卜——那張方塊兒A,她問的是她們這次的結局。
她那時候只是說結局還不錯。
實際上占卜的結論是:一部分人能活下去,儘管被逼到絕處,但有很大可能反敗爲勝,不需驚慌。
A在一定時候既代表一,又代表十一,視情況而定,可以視作未知,牌色爲方塊兒,紅爲吉利,但是方塊兒並不圓潤,所以沒有紅桃那麼十拿九穩是好消息,如果是紅桃,她可以肯定絕對能活下去,但因爲是方塊兒,只能說有一部分人能活下來。
不得不說,她的占卜還是很準的。
當她們都回到了系統空間,然而還剩下一個人沒有回到系統空間——鬱婕。
鬱婕站在虛空,眼前是公孫先生。
她靜默片刻,方問:“她說的都是真的?”
公孫先生點頭:“是,她曾是楚歌的一部分,她一直痛苦着。”
楚歌心地善良,所以公孫楚夭即便怨恨着,也有極其善良的一面。
她是如此的痛恨着身爲源頭的自己,她將所有人拖入詛咒中,無**迴轉世,在未來,還會有更多人死去。
正如她對鬱婕所說,她也不想的,她卻沒辦法殺死自己,因爲解鈴還須繫鈴人,只有鬱婕有辦法殺死她。
所以,她是真的等待着鬱婕賜予她死亡,一直等了好多年。
她善良,不說謊話。
鬱婕嘆道:“她很好,可惜。”
可惜,她不是她的女兒。
這對公孫楚夭來說是極大的傷害,然而,公孫楚夭已死。
何況,不論對誰來說,自己和自己女兒的怨氣的集成體都不能算自己女兒吧。
儘管公孫楚夭一直以她的女兒自居。
她不承認。
公孫先生也不會逼她的。
他只是淡淡的笑着,很平和的,並不說話。
她問:“楚歌呢?”
公孫先生從背後拖出一個孩子,只有七八歲大小。
他解釋道:“她本來已經是十七八歲的模樣,但是因爲在那裡的傷害,靈魂受到創傷,我趕到時,將她救起來,便是如此模樣。”
他說起來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生怕她不高興。
鬱婕心態平和道:“沒事,你不用和我解釋。”
這句話之後,兩人再度陷入沉默。
終究是鬱婕打破了沉默,她道:“情絲在你那兒對吧。”
公孫先生點頭。
鬱婕道:“給我。”
公孫先生卻定定的看着她道:“不後悔?”
她悵然道:“大概是不後悔的,也許,我將感到很開心,因爲這樣的我也有可以信任的人,比起那些一直徘徊在死亡與背叛線上的人好太多。”
她早已經想明白,她必須得重新擁有七情六慾,並不是因爲公孫先生,而是因爲她的孩子。
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只和公孫先生有牽扯的女人。
她還有孩子!
這三個孩子儘管各有各的缺陷,卻是從她肚子裡生出來的!她愛着他們,深愛着!正因爲如此,所以,哪怕她知道在取回情絲後,她的感情會因此變化,就和從前一樣,會對公孫先生變得死心塌地,她仍舊要拿回!
感情就是這樣啊,如果和自己毫無關係,簡直是刀槍不入,但是,一旦陷入感情,那些聰明啊冷靜啊,就離自己好遠。
所以現在的她,即便冷漠強大,對自己的孩子卻只殘存着一點點的感情,這樣的感情不足以讓她救下自己的孩子,纔會眼睜睜的看着楚歌死去,如果不是公孫先生,她的孩子,這一世又會被埋葬在這個中學。
這一切,都因爲她的冷漠!平時看來沒什麼,甚至看不出有什麼差別,但是關鍵時候足以證明她的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