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宗那邊的的確確出了岔子,這是路過鎮子的時候從其他修士那裡聽說的, 事情要回溯到那三道天雷, 是把魔修殘魂劈得渣都不剩, 但是吧, 那鐲子留下的。以爲有寶物出世尋着動靜趕來的修士發現了那隻樣式古樸大氣的鐲子, 有人抄上就跑, 另有三四人也覺得是好寶貝拼老命在後面追,他們一路鬥法, 從大能洞府所在的羣山打到橫州,在橫州遇到奉師命單獨行動的天道宗一行。
那一行有七八人, 凌瑤也在其列,他們不幸捲進了爭鬥當中,好不容易脫身之後發現走散了。
帶隊的師兄粗粗看過, 不見的是兩位師妹, 其中一個煉氣七階,另一個就是凌瑤。
傳音玉牌無人應答, 跟人打聽也沒個結果, 帶隊的師兄只得趕緊完成師傅交代的事, 回宗門將情況如實稟報。宗門內存有弟子們的命牌, 這一行回去之前, 煉氣七階的命牌已經碎了, 凌瑤尚且安好。
稀裡糊塗丟了兩個女弟子,現在還死了一個,調查是必須的, 門派發布了任務,有金丹真人接了,去橫州仔細查探之後發現丟的女修並不止她們天道宗這兩個,其他門派的也有,散修也有。
都猜測是邪修作亂,又苦於沒有太多線索,沒聽說最新動向,尋不着他蹤跡。金丹真人將這個情況回稟宗門,請示該如何是好……他們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凌瑤爲保命策略性棄明投暗,她本來只是想先苟且,活下來再說,人活着纔有其他,不曾想這一苟且就經受了莫大的誘惑。
抓她們的自封血池老祖,是個修爲深不見底的邪門歪道,至少對凌瑤來說是這樣的。
就是從血池老祖這裡凌瑤得知邪派有一種秘法,能夠交換二人根骨修爲甚至福源氣運,三系雜靈根又怎麼樣?只要她實心實意侍奉,想提升修爲還不簡單?
這話有幾分真尚未求證,凌瑤確確實實動心了,回想起過去這四年多,她在別人眼中就是廢物一個,她如今回去天道宗也是墊底,想讓鬱夏施以援手對方絲毫不念舊情,凌瑤感覺路已經走絕了,要正常修行以她的資質二十年甚至三十年說不準都沒法築基,要是能交換根骨修爲福源氣運,她只需要和鬱夏換上一換,要結丹結嬰化神還不容易?
現在全修真界都傳遍了,都知道萬獸宗的鬱仙子是木系天靈根,天道所鍾,得天獨厚。本來她們是舊友,凌瑤眼饞還得過心裡那道坎,既然已經割袍斷義,這種時候想起鬱夏自然而然。
她一邊討好着血池老祖,一邊調查根骨修爲是不是真能交換,又擔心事成之前被天道宗尋回,還往臉上蒙了一層皮給自己換了模樣,又改變了習慣的裝束打扮,如今看來,根本就是邪派女修。
天道宗還沒放棄尋人,不止是尋人,假如真是邪修作亂,他們作爲天下正道之首得匡扶正義除魔衛道。
凌瑤入門四載有餘,第一次存在感這麼強,天道宗還聯絡了萬獸宗,希望他們也能派人支援,特別提到這次失蹤的女修當中有鬱夏的舊友凌瑤。
萬獸宗沒有盲目援手,問他們可請天機派測算過了?測算的結果是什麼?
鬱夏並喬越帶着妖獸們回宗的時候天道宗來求援的正準備走,他們打了個照面,鬱夏略一頷首便要進去,卻被那人叫住,又把同樣的話與她說了一遍,鬱夏聽罷,深皺起眉。
“我與貴派的凌仙子是從一處來的不假,卻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事實上,在測出身負靈根之前我與她交談統共不到十句。”
“還有件事你可能不知情,宗門小比那段時間,凌仙子與我有些摩擦,我二人已經割袍絕義,稱不上友,陌生人耳。她的事不必說給我聽,要請我師門出手勞煩同宗主說去,我不過區區築基期修爲,管不了邪修作亂之事。”
鬱夏神情還溫和,說的話卻很犀利直白。
天道宗那位不敢相信讓佛宗智慧大師盛讚的女修竟這般冷漠,還想說她,鬱夏卻不願意聽,她急着回宗去拜見師傅師孃,兩段話說完便走。她走了,喬越自然也不會多留。
兩人穿過殿前廣場,到長老處登記,正要回本脈去,喬越忍耐不住問她:“夏夏你怎麼不聽他說說?”
喬越看出來了,老婆其實挺在意凌瑤,她應該是個關鍵角色。
既如此,她的事多知道一些總沒錯。
“小越師兄你想想看他是做什麼來的?他明擺着是過來同宗主商量事情,同我們是偶然遇見順口一題,具體情況宗主那邊應該已經盡數知道了,宗主知道師父就會知道,好奇問師傅便可,何必聽外宗人陰陽怪氣說話?我是沒哪裡對得起凌瑤,也沒哪裡對不起她,憑什麼受天道宗指責?”
正聊着,他倆已經回到峰頂,感覺到有靈力波動雲虛真人出來一看,就看見相攜而來的二人。
看他們全手全腳回來,身上丁點傷也沒有,懸着的心終於放下。雲虛真人先看了喬越一眼,說:“臭小子將你師妹護得不錯。”
才問:“愛徒怎的這麼完回宗?在何處耽擱了?”
又道:“師傅聽說有邪修作亂,還在擔心把你們也捲進去了,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鬱夏恭恭敬敬給師傅行禮,拜過以後才把這趟的見聞細細道來。從贈丹藥瞭解一樁心願開始,說到她一路上結識了許多朋友,這些朋友特照顧她並且修爲很高,大家一見如故,幹聊沒意思,就不謀而合說想找點事做,之後去下了兩個洞府。
她還講:“以前聽師傅說起秘境洞府,覺得裡頭危險重重,我們動身之前還做了許多準備,結果都沒用得上,挺容易就走到頭了……”
聽小徒弟講到這裡,雲虛真人就想吐血。
結果還沒完,她又說:“我們去的第一個洞府主人窮,裡面沒太多好東西,比較貴重的就是浮光掠影身法的上冊。”
雲虛真人知道他小徒弟在練浮光掠影身法,聽說只有下冊,是真鴻和真成出去逮雞的時候意外尋回來的。當時因爲不相信自己的氣運就把秘籍讓給了小六,沒想到還真讓她把上下冊集齊了。想想這套秘籍的評價,雲虛真人滿意的點頭,讓她接下來閉關好生把心法練會了,剛參加完宗門小比應該也有感悟,同樣須得好生消化。
“再有五年,五年之後就是宗門大比,到時候不僅要爭一個天下第一的頭銜,還要重新分配此界資源。師傅希望你收收心,爭取在五年內結丹,到時候再爲本宗爭一口氣。”
“這次小六你沒同天道宗衛空冥交上手,下次一定逃不過要打起來,誰纔是年輕一輩的領軍人,到時候總得決出來。”
鬱夏不是很在意,可全宗上下在意,萬獸宗被壓太久了,那種心情她能明白,就答應說會好好修煉的。
雲虛真人又看向兒子喬越:“你小子也不許懈怠,否則老子不揭你一層皮!”
看喬越扭頭哼哼,鬱夏趕緊說和。
“師傅您先別說小越師兄,聽說我,這趟的遭遇我還沒講完呢。”
雲虛真人這把年紀能看不透鬱夏那點小心思?不就是護着臭小子嗎?臭小子是他親兒子,被小徒弟這麼維護,雲虛真人還是很痛快的。
他老早就覺得這兩人會走到一塊兒,往後遲早結成道侶,修真這條路那麼漫長,他們資質相當互相扶持着往前走也不錯,小越福緣差點,但他認死理並且專注執着,夏夏氣運絕佳,就是有些時候心比較軟,臭小子心硬,他二人絕配。
雲虛真人晃了個神,就被小徒弟揪住了,鬱夏伸出嫩白小手在師傅眼前晃了晃,嘟噥道:“我跟您講這一路的遭遇您都不聽。”
聽聽聽!愛徒說話哪能不聽!
雲虛真人趕緊端正態度,讓她從頭說過,鬱夏講說第一個洞府裡面最貴重就是浮光冊,倒是第二個洞府,那裡面不僅有一味天地靈火,還有洗靈草一株,其他材料也有不少。
“靈火讓小越師兄煉化了,這樣他以後煉器更方便些,至於洗靈草,我們商量之後想說上交給宗門,看能不能換點門派貢獻。”
鬱夏將封存洗靈草的匣子自空間鐲內取出,遞給師傅。
雲虛真人謹慎打開,看了一眼,是洗靈草不假,品質絕佳!他趕緊將匣蓋合上,笑道:“這事就交給師傅,定能幫你要回大筆貢獻。”
看着封存洗靈草的匣子,雲虛真人感慨不已:“對修士而言,最難得的是福緣氣運,最重要是靈根修爲,多少人爲搶一株洗靈草能拼上全部身家,也是命啊,想要的人求而不得,不想要的出去一趟就撿到了。”
想到一行好幾個人去探大能洞府,從裡面發現了一株洗靈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人都在搖頭,最後愛徒勉爲其難將它收起來……
這場景也太打擊人了。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小六你不是說還有幾位同伴一起去的?難道說都是單靈根?誰也用不上?”
鬱夏偷瞄一眼喬越,再偷瞄一眼雲虛師傅。
啊哦,忘了這點。
她還在評估師傅對妖修的接受度,喬越就交代了:“你想想在宗門裡面都誰最親近夏夏,心裡還沒點數?”
“是妖修,一路湊上來的全是妖修,帶他們探了兩個洞府還意猶未盡,好不容易把那些發打掉,不然這會兒都回不來。”
雲虛真人:……
看小徒弟表情還有些忐忑,做師傅的立刻安慰說沒事!這都不是事兒!捨得將洗靈草讓出來的妖修也是好妖修!
在聽說那些個妖修搶着幹活啥都不要見着好東西就扒拉出來往小六懷裡塞之後,雲虛真人特別感慨,說人有壞人妖有好妖啊!這種朋友可以適當的多交幾個,以後再有這種活動都帶上他們。
“然後呢?還遇上什麼事?”
鬱夏就說他在那個洞府裡面撿到一個很古怪的桌子,看到第一眼就覺得很不舒服,感覺好像有髒東西。
“那鐲子你可有收着?拿來給師傅瞧瞧。”
鬱夏攤手,說她當時感覺太難受,就跪求天降神雷,沒想到九天神雷真的來了,接連三道給它劈得啥都不剩。“我好像看見從鐲子裡頭跑出一道殘魂,沒看清楚他就沒了,至於鐲子也被後來趕過來的修士們搶走了。”
這事聽着有點耳熟,雲虛真人猛然間想起最近聽說的火熱傳聞,什麼天降神雷寶物出世,誰誰誰第一時間趕到,打了個天昏地暗……
假如那三道雷是小徒弟求來的,那他們搶來的就是殘魂借宿的鐲子?
倒稱得上法器一件,沒多大用就是了。
雲虛真人聽得別提多高興了,小徒弟福緣當真深厚,出去一趟就能遇上這麼多事,得如此多利。最讓人震驚的就是那三道說來就來的天雷,雲虛真人特想問一句:天道真是你親爹啊?也就親爹纔會這麼護着閨女,只要你開口要什麼都給,你不要也給,好東西都給。
聽愛徒將這一路的見聞說完,雲虛真人招呼他倆回洞府去歇會兒。鬱夏覺得不累,牽着喬越說想去靈田邊看看,出去這麼久,也不知道那邊成什麼樣了。
兩人就往靈田邊去了,雲虛真人拿上裝洗靈草的匣子,去找了他雲觀師兄,一番討價還價之下果真兌現諾言給鬱夏和喬越換來大筆貢獻。
下發貢獻這個事要通過長老那邊,也就是前後腳,宗門上下都聽說了,聽說喬越和鬱夏尋回了一株洗靈草,他二人用不上,上交宗門了。
這事一經傳開,鬱夏就收到她合作伙伴鄭錢的傳音。
主峰的鄭師兄在那頭哭。
說你用不上你倒是想着點我!我幫你出手!怎麼就上交了?
作者有話要說: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