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彥動手把彭竟成打進醫院這個事,彭家原本沒想讓它輕易翻篇, 讓彭竟成在醫院住着就是想訛人, 做生意的凡事都講個利益, 站在彭董事長的立場, 兒子挨都捱了, 總不能白挨, 好處得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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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邊正在給老何打太極,自家公司就起了火。
聽說兒子負責的企劃部全線癱瘓, 彭董事長結結實實沒反應過來,回過神纔想起問具體是什麼情況。秘書滿心忐忑, 他感覺自己要被遷怒,不過該說還是得說,這種時候也只能儘量維持自己專業穩重的形象, 將情況如實上報。
因爲事關彭竟成, 秘書在進來董事長室之前已經反覆斟酌過,他打了好幾遍腹稿, 可這事本來就有那麼刺激, 這都不能說是工作失誤, 大家都猜測是出現內鬼了, 發現企劃案計劃書市場調研報告以及各種報表離奇失蹤以後, 企劃部立刻打了申請, 要求查看監控,與此同時,誰也不敢耽擱立刻就把事情報上去, 生怕拖延下去誤了事最後自己來背鍋。
企劃部堅持認爲這不是工作失誤,這是公司出現了安全問題,怎樣也不該由他們負責。秘書在給彭董事長彙報的時候,底下已經亂成一鍋粥,部門裡誰也不心虛,你說監控查不明白,那就報警啊,讓專業的人來做專業的事。
彭董事長真是氣到缺氧,他差點呼吸不上來,本來就對彭竟成有看法,這下意見就更大了。
他在電話裡罵完兒子,來回踱了兩步,看秘書還在辦公室裡杵着就讓他出去。
“董事長您看,這事該怎麼安排?”
“去調監控,把部門裡排查一遍。”
秘書想起企劃部那些人的態度,覺得監控怕是查不出什麼,又不敢在這節骨眼說,只得應下,趕緊退了出去。
看他出來,立刻有人圍上前,問董事長怎麼說。秘書將原話學給他們,就有人問:“……咱們自己查?不報警嗎?”
“報警?現在出問題的是企劃部,想想企劃部的業務範圍,這事宣揚出去你想看股票跌停?”秘書說着還接了企劃部的內線,找到臨時負責人,讓他管好部門員工的嘴,天塌了等彭少回來,現在穩住。
彭竟成是彭董事長的親兒子,紕漏出在他身上,他扛得起,別人誰也扛不起。
剛纔慌亂成一片的時候誰也沒想起來封口,這會兒想封鎖消息已經晚了。老對手都已經聽到風聲,知道彭家出了亂子,具體是什麼情況還不清楚,只聽說這應該是最近幾年彭家遇到最大的危機,眼下正是打壓他們的好機會。
商場無父子,該爭就是得爭。哪怕有兩家同彭董事長關係挺好,他們有空還一起喝茶打高爾夫球,可能把生意做這麼大,公事和私事大家分得清楚。海市幾大家族蠢蠢欲動,他們已經準備起來了,只要有機會,就要從彭家身上咬下一塊肉。至於鬱萬平,他是最早知道這事的,卻沒想攪和進去,他比誰都清楚企劃部全線癱瘓對整個公司傷害多大,都不用別人做什麼,彭家註定要傷筋動骨,再加上同行打壓,他能不能挺過來難說了。
這回事遲早逼瘋彭家上下,姓彭的狗急跳牆會做什麼很難講。鬱萬平想了半夜,決定隔岸觀火明哲保身。
也不止是這方面的顧慮,他也擔心自己動作太多會暴露出小越。其實到現在,鬱萬平心裡還有點慌。
他帶入自己想了想,出事之後公司最先做的一定是瞞,不敢讓消息擴散,準備補救。可同行不會給你喘息的機會,平常毫無交情的人這次也有可能默契的聯合起來,準備扳倒彭家然後瓜分利益。他們絕不可能放走這次機會,不會眼看着彭家完成危機公關,事情捅破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彭家勢必會報警,就不知道警方那邊的專業人士能查出多少東西。哪怕喬越自信滿滿,鬱萬平多少還是擔心。
後來發生的事就和鬱萬平預估的一樣,當天地方新聞網就披露了彭家出事的消息,還指名說彭竟成是吹出來的海歸精英,他就是出國去鍍了個金,回來沒幹兩年就坑起爹來。企劃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彭董事長將這個部門交到親兒子手裡就是想鍛鍊他打磨他,結果人沒打磨出來,公司給他玩壞了。
緊隨在新聞網站之後,地方報紙也用整版追蹤此事,你從報刊亭路過,掃一眼就能看到超大的四個字:《彭氏危機》!
還有副標題——
海龜少爺犯下重大錯誤,海市豪門大廈將傾!
在醫院接到電話的時候,彭竟成還以爲是他不在,部門裡有人出了岔子。當時感覺他爸暴躁過頭,這麼大的集團,各部門總會出現失誤,再說了,他這幾天都不在,出了任何事同他有什麼關係?莫名其妙捱了頓臭罵誰都會不滿,彭竟成心裡不服,人還是回公司去了,真正到了公司,看到人人自危就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場景,他才意識到情況真的很嚴重。
聽人完整的說過一遍之後,他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愚人節都過了還開這種玩笑?
“笑啊,你們怎麼不笑?”
“你們把我從醫院騙過來,就爲了告訴我咱們部門所有資料全部丟了,唯獨只有咱們部門出了這種事!你說笑吧?”
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看,彭竟成從他們身上掃過,他本來端着杯子喝水,跟着把杯子都砸了。
“昨晚丟的?監控查了沒有?昨晚誰最後走?”
“誰他媽開這種玩笑自己站出來,等查出點什麼再要交代就晚了。”
不管彭竟成是威逼或者利誘,所有人都一口咬死,誰也不鬆。正當他氣得跳腳的時候,手機響起來,董事長秘書打來電話問彭少來了沒有,董事長等着。
彭竟成問秘書他爸現在情緒怎樣。
秘書回說:“彭少您趕緊吧,董事長很生氣。”
其實都不用問,想也知道老頭子這會兒氣多大,哪怕是親兒子,彭竟成心裡還是沒底。心裡慫,慫就不用面對了?想想這陣子他都沒怎麼管公司的事,彭竟成多少有了些底氣,要是誰寫的企劃書出現了重大錯誤,那還能牽連整個部門,現在是一夜之間文件不翼而飛,這是安全事故,這種事還能算到他頭上的?
彭竟成乘電梯上去頂樓,調整好心情去到他爸的辦公室門口,鼓起勇氣敲了敲:“爸,是我。”
就聽見裡頭的人說了聲進來,他開門進去,只見把他人在窗邊,正在眺望海市全景,他走到他爸跟前,正想和他爸商量看這事怎麼解決,就臉上一疼。
“是你惹出來的禍事!你個混賬!”
彭竟成讓他爸一耳光打懵了,回過神來很不服氣,他正要辯解,就聽見他爸問:“往你手機裡塞病毒的那個查出來沒有,是誰?”
這時候,彭竟成才把兩件事聯繫到一起,聯繫起來之後,他心裡冰涼。
“您覺得這兩件事是一個人做的?”
彭董事長滿身凝重盯着彭竟成:“我問你查明白沒有?誰家的?誰搞的鬼?”
“……我不知道,”彭竟成也很煩躁,他伸手扒了扒頭髮,咬牙說,“我請了不少人出手,都沒抓到他。”
他說完又捱了一耳光,彭董事長對他已經沒有丁點耐心,正要讓他滾出去,讓他想辦法擺平這麼次的問題,無論如何都要渡過難關。這時候,彭竟成的手機一陣猛響,他手忙腳亂想靜音,剛掏出來就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消息,都是兄弟們在問他是不是真的?彭家真出事了?這次很難過關?還有人講圈子裡都說是他彭竟成闖的禍,兄弟們不信,醫院養傷呢,能闖什麼禍?
他顧不得人在董事長辦公室,顫抖着將消息翻過一遍,剛翻完就收到最新一則:【想代表敗家子們問問彭公子,你現在是怎麼個心情?滋味好受不好受?】
發來消息這人化成灰彭竟成都認識他。
是何彥!正是何彥!
彭竟成腦子裡飛快劃過一個念頭,他猛地擡起頭來看像他爸:“爸!你說是不是何家乾的?我會住院是他何彥打的,您不是在交涉想要謀點好處?公司就出了這種岔子,還出在我們企劃部裡!着一定同何家脫不開干係!跟我過不去的除了他還有誰?”
這就是所謂被害人的直覺,當你這麼認爲,你總能找到理由來佐證,彭竟成本來只是提出一種可能,等他說完自己都信了,完全信了。
沒錯,整個海市誰同他最不對付?不就是何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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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彥正好又是個神經病,他幹得出這種事來!
還有這條消息!
“爸你看,你看他發來這條消息。是他,一定是他沒錯!他來奚落我,得意得很吶!”
彭董事長知道這回出大事了,他一方面安排危機公關,一方面不停在想,誰能做得出這種事,誰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他也想過何家,首先是因爲這陣子彭家跟何家有不少牽扯,其次就是何家錯綜複雜的人脈網,他們哪條道上都有人。
彭董事長沒他兒子這麼篤定,但也認爲很有可能是老何做的。他們父子兩個還沒十足的把握一定能挺過這回,事情就泄露出去了。
因爲事發在早晨,算上發酵的時間,到外界聽到風聲股市已經收盤,熬過中午吃飯這個點兒,下午一開盤,彭氏股價暴跌,不過眨眼已經跌停,都不能說短短一天,就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公司市值蒸發幾十個億,幾大股東都坐不住了,齊刷刷來找董事長要說法。是什麼個情況,到底多嚴重,準備如何度過難關,這次的動盪他們將會損失多少……這就是最現實的問題。
企劃部內,員工都在自嘲,嘲完已經在爲未來打算,就這還渡過難關?這要怎麼渡過難關?他們對公司來說本來就是至關重要的一環,不可缺,現在這環完全斷裂,公司還以爲能不受影響繼續運轉?你說現在着手重做企劃?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了,作爲參考的資料全部清空了,要怎麼做?憑想象做嗎?
這個簍子不是他們捅的,這個責任也不可能交由他們來承擔。
既然事情已經捅穿,瞞不住了,底下員工吵着說報警,讓警方介入,還他們一個清白。
做這行的最要履歷清白,否則誰敢用你?
彭家父子盡力了,股東們需要一個保證,他們給不了;慌亂的股民他們也安撫不了;同時海市越來越多的同行落井下石,都想借這次機會徹底摁死彭家,讓他們翻不了身。
海市就這麼大,資源以及市場就這麼多,少一個大頭瓜分蛋糕,其他人吃到嘴裡的自然就多了,心裡這麼想,他們表面上是關心是安慰,轉身一個比一個狠。
彭董事長聯繫了幾個老朋友,要不是找不到人,要不就出門去了不在本市,或者說很忙以後再聊。
生意人還能聽不明白這話?
擺明了不會幫你,讓你聽懂了就別再找上門來,找來也就是個笑料。
原先,彭何兩家在海市是最有底蘊的,鬱家有錢,他們之間這個三角關係穩定了很多年,平常誰見着彭董事長都要給面子,現在你聽就知道,也只剩下口頭上的客氣,誰也沒把他當回事。
都知道彭家栽了,他們撐不過去。
要說還有什麼懸念,就是誰能瓜分到最多的利益,以及在針對彭家的是誰。
海市這些大老闆們也都覺得最有可能就是姓何的。
何彥那些狐朋狗友問過,問是不是他,他說了不是。
都知道這人的個性,什麼都敢做,做了就沒有不敢承認的,兄弟幾個沒懷疑,別人總歸不信他。
別人怎麼想何彥倒是無所謂,他現在高興,看到彭竟成跟着就要上天橋要飯去,他比誰都痛快。看他心情好,旁邊兄弟還問:“我一直納悶,何哥你跟姓彭的哪來這麼深的過節?”
何彥晃一晃手裡的杯子:“你們不噁心他?”
“噁心啊,看了就倒胃口,就因爲倒胃口誰耐煩盯着他?”
這麼說,何彥還認真想了想他和彭竟成到底有什麼過節。起初是怎麼一回事他記不起來了,反正記憶裡就一直看彭竟成不順眼,至於現在,倒是有個現成的理由,因爲他想染指鬱夏,想算計鬱家。
何彥很喜歡鬱夏,一看就喜歡,特別喜歡。起初很想把人娶回家,還讓他媽幫着創造機會,那次沒成功,他就分了兩撥人去,一邊盯着彭竟成,一邊偷偷關注鬱夏。
對彭竟成的厭惡在盯梢之後越來越多。另一邊就讓他深感複雜,他這輩子頭一回認真喜歡一個人,這個人她太好了,又溫柔,又善良,何彥想着自己要是出現得早一點,能追到她,把她娶回家來,那一定會特別幸福,他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可偏偏晚了。
跟鬱夏一起出街那個男的就是她男朋友,他們感情特別好,鬱夏很愛他。
假如說兩人都沒當真,是隨便玩玩,何彥一定插足了。可只要想到鬱夏喜歡他,跟他在一起很開心……何彥這心都揪起來,他搖擺了好多天,最後也沒邁出那一步去。
電視劇裡不是老說愛是成全,他倒不是想成全喬越,摸着良心說對喬越的厭煩就快趕上彭竟成了,可喬越對鬱夏實在好,鬱夏也喜歡他,他倆都見家長了,這時候插足進去不得鬧成悲劇?到時候鬱夏還能像現在這樣開心地笑出來?
何彥很愛看她笑起來的樣子,他錢夾裡有張偷拍的照片,照片裡的鬱夏看着遠方,笑容格外溫暖。
他想要守護這個笑容,就告訴自己說,暫時把人交到喬越手裡,要是姓喬的讓她難過了,自己再不折手段把人搶過來。
做下這個決定之後,他自己都忍不住感動了。
當了二十多年的人渣,沒做過一件好事,竟然也能有這麼高尚的時候!真他媽的,誰讓他捨不得呢?就因爲捨不得看鬱夏爲難,他從咄咄逼人的劫掠者變成了守護騎士,只當自己瞎了看不到喬越的存在,專心盯着彭竟成這王八蛋,順便把憋這口氣全發泄到彭家。
聽說彭家出事,何彥就去鼓動他爸,老何同志在商場浮沉這麼多年,哪會看不懂局勢?不用兒子說什麼,他已經安排下去了。
想到前一天老彭還想從他這裡撈好處,當時老彭姿態強硬,也不知道他現在想起來會不會後悔,早知道有這種事,他敢在節骨眼上得罪人?
何家一出手,彭氏就感覺頭頂都是陰雲,黑沉沉的天要垮了。出事的時候,彭嘉人正在回國的班機上,她一抵達正想打電話叫人來接,就被蹲拍明星的記者發現了。
幾個小記者蜂擁而上,將她圍了個團團轉,問她對於彭氏危機有什麼話說,問她爲什麼選擇在這種時候回國。
彭嘉人登機之前,空氣是清新的,只要想到回國之後就能全面接手她哥負責的集團事務,就感覺這些年的準備沒白做,她熬出頭了。
結果呢,一趟航班的時間,家裡出事了?
彭嘉人也不傻,她戴上黑超拒絕媒體採訪,這時候彭家亂成一團,誰還記得她回國的事?沒司機來接也是自然的,彭嘉人只得坐上計程車,上去之後報了個地名就拿手機看起新聞來。
最近兩天,海市頭條就是彭家那事,記者在寫稿的時候愛用聳動的標題,這樣才能吸引眼球,彭嘉人看那一串標題就傻眼了,抖着手隨意點開一個,一目十行掃完,手機就砸在腿上。
大哥又出了紕漏?
就因爲他,股票跌停,彭家要敗了?
彭嘉人不敢相信,趕緊撥她爸爸的電話,結果是通話中。她等不了,掐斷又要聯繫她媽,樑鳳玲直接關機了。
“司機你開快點!”
她一邊說着還從錢夾裡摸了幾百出來,直接往前面塞:“我給你加錢,開快點!”
誰會同錢過不去?司機大哥果然提速不少,趕上運氣好不堵,前後二十幾分鍾彭嘉人在自家別墅大門口下了車,她開門進去,小跑穿過前面的草坪,進屋就發現平常亮堂堂的屋子今兒個看着暗沉得很:“媽!媽你在不在?”
家裡的幫傭王嬸聽到動靜出來:“小姐回來了,太太人不舒服,在房裡休息。”
彭嘉人一聽這話丟開行李就往樓上去,她直接闖進樑鳳玲的房間:“我剛下飛機就讓狗仔攔住,差點沒擠出來,媽你告訴我家裡怎麼了?我看新聞說大哥捅了簍子,大哥他做什麼了?”
樑鳳玲其實沒睡,就坐在梳妝鏡前發呆,聽到聲音也沒回頭,就從鏡子裡看了一眼:“哦,嘉人你回來了。”
彭嘉人都急死了,她衝上前來又問了一遍,樑鳳玲說:“我們家好得很,是海市名門,別聽媒體胡說。嘉人你剛下飛機,去歇會兒,媽不舒服,你別來吵。”
“媽!我問你話!我們家怎麼了?”
樑鳳玲騙了自己半天,才相信家裡一切都好,偏偏美夢讓回國的女兒擊碎了,她記憶裡那些風光體面的場景全在眨眼之間支離破碎,只剩下老公和兒子疲憊的臉,家裡傭人們古怪的眼神,還有那些平常只會阿諛奉承的太太們,都排着隊打電話來,說是關心,其實是趕着來看她的笑話。
彭家風光太久了,樑鳳玲昨天還跟人約了去聽演奏會,誰也沒想到轉身就迎來滅頂之災。
一開始聽說公司出了點事,她都沒放心上,任何企業在發展壯大的過程中都會遇到很多挑戰和危機,彭家也是一樣的,每次她老公都能贏,就這一次,這次過不去了。
這次甚至不是自家的失誤,是有人想整他們。
樑鳳玲向孃家求助,孃家那頭勸她及時抽身,別跟彭家一起沉淪!以前每一次,需要資金週轉或者幫忙,她找上門去孃家都會援手,因爲兩家是姻親,互利互惠的。
唯獨這次,她孃家作壁上觀,不肯幫忙。
她逼得急了,她嫂子直接打電話來,說什麼整個海市沒人敢搭上彭家這條爛船,選擇幫忙就是想跟着一起倒黴:“你也別怪我們心狠見死不救,我們救不了!現在都還不知道是誰想彭家,不過是誰也不重要了,整個海市誰不跟着踩一腳?都盼着彭家翻不了身,要說什麼都沒做的就只有鬱萬平。對了,你不是跟楊紅梅關係好,還準備結親?你找她去!”
樑鳳玲纔想起來,對啊,還有鬱家。
楊紅梅好騙,鬱萬平最疼老婆,只要說動楊紅梅把鬱夏跟竟成湊成一對,把彭鬱聯姻的消息放出去沒準還能續命。樑鳳玲就打電話去約楊紅梅,那邊說不大舒服不想出門,她心一橫提起鬱夏的婚事,楊紅梅就說老鬱前頭還說她多管閒事,說女兒有喜歡的人了。
“你不是說夏夏沒談戀愛?怎麼就有喜歡的人了?”
“還能爲什麼?不就是臉皮薄沒好意思說,看我這陣子着急才透出風聲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樑鳳玲還試圖洗腦,想讓楊紅梅知道年輕人自己處的都不靠譜,這種事還得爸媽幫着相看。
就聽那頭說:“前兩天我見過人家小夥子,挺好的,鳳玲你也別隻關心我們鬱夏,該去催催竟成。”
這通電話帶來的不是希望,是絕望。掛斷之後,樑鳳玲就靜坐了半天,轉身劈頭蓋臉罵了兒子彭竟成一頓。
“我讓你去追鬱夏,讓你積極一點,你做了什麼?假如你要是鬱萬平的女婿,我們家出事他不會置之不理,彭鬱聯姻的消息放出去,還能穩不住股民?結果呢,你就只會捅婁子,和外頭不三不四的女人糾纏不清!彭竟成你聽着,我們家要是撐不過這回,都是你害的!”樑鳳玲罵人的時候還中氣十足,罵完就哭上了,怕啊,她怕!
假如要是鬱家遭遇危機,楊紅梅哪怕再不頂事,也知道安慰丈夫說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實在過不去只要家人還在就行,家人比錢重要。
對樑鳳玲來說,錢纔是最重要的,彭家要是敗了,她以後還能住大別墅?還能戴珠寶首飾?還能風風光光出門?
讓她從豪門闊太變成窮光蛋的老婆,她受不了。
樑鳳玲哭夠了就騙自己,好不容易把自己騙過去,卻讓歸國的彭嘉人揭穿了真相。
彭嘉人幾句問話就讓樑鳳玲回到恐懼之中,她擺手將面前的珠寶首飾統統掃在地攤上,指着門口的方向讓彭嘉人滾出去。
“你回來做什麼?你滾出去!”
彭嘉人心裡已經很不安了,看她媽這個反應,更是恐慌不已,眼看着再追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彭嘉人趕緊撥她哥的電話,這回倒是打通了,聽那邊接起,她連珠炮似的發問,問彭竟成到底做了什麼?家裡怎麼了?才過了一天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彭竟成從他媽那裡得到啓發,剛換了身行頭,買上鑽戒準備上鬱家去。接到這通電話還自信滿滿回答說:“沒什麼事,會解決的,你在家陪着媽,我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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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會走到這一步是很多人都沒想到的,比如始作俑者喬越就懵得厲害,他其實規劃了好幾個步奏,先搞一下,過幾天再來一下,再來一下,最後把那一窩人渣全送上天橋要飯。結果實際操作過程中竟然出現了這麼驚人的連鎖反應,他只是碎了彭竟成那部門的資料檔案企劃書等等,怎麼就搞崩了股市還搞癱了整個公司?
看着新聞網站上那些聳動的標題,喬越陷入沉思。到底是他對商界瞭解太少?還是彭家就是這麼不禁搞?
他跟着收到喬坤發來的消息,說海市出大事了,問小弟知不知道?又說彭家這回鐵定保不住,破產是遲早的事,問他女朋友家會不會被牽連?
喬越問他哥說:【你怎麼知道夏夏家裡是做生意的?】
【……我就試探一下,果然是啊。】
其實挺明顯能感覺到女方家裡條件好,要不是這樣,小越也不會那麼着急想做點什麼證明自己。具體分析的過程就不用說了,喬坤重複問他要不要幫忙,喬越想了想反問說:【哥你知道想搞彭氏的是誰?】
消息靈通的都聽說了,是彭竟成得罪了人,別人請了黑客弄他。喬坤本來沒聯想到小弟,在他心裡,小越雖然總威脅說炸數據庫,其實還是棵嫩生生的幼苗,是好孩子。
直到看見這個回覆,看起來像提問,多品品就感覺不對。
喬坤發過去一長串的點點點,最後打了個問號。過了一會兒,就等來小弟回覆說:【哥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女朋友叫鬱夏,就是鬱萬平的女兒鬱夏,彭竟成想勾搭夏夏和她結婚佔她家產,他計劃渣我女朋友還想綠我,我很不高興。】
親兄弟之間多少還是有點感應的,再加上這段時間他倆往來頻繁,喬坤想起小弟果決的作風,再想起他風騷的黑客技術……
所以是他搞出來的事情?
要斷彭家生路?
喬坤有點頭疼,他在太陽穴上按了兩下,準備着手安排,看需不需要給小弟善後。就注意到電腦屏幕的右下角彈出推送消息,說的是彭竟成向海市鉅富鬱萬平的獨生女求婚成功,彭鬱聯姻,萬鴻財團力挺彭氏渡過難關。
喬坤點開網頁看了,配的圖片上果然是手捧紅玫瑰西裝革履的彭竟成。
他將網址發給小越,問這又是怎麼個情況?
喬越看到的瞬間差點把鼠標按壞了,他起身就給鬱萬平撥了個電話,才把事情講完,那邊讓他彆着急,就掛斷了。
遇上這種事,誰還能不急?喬越跟着就往鬱夏家裡趕,人在車上都沒忘記刷新聞。皇天不負苦心人,眼看就要到南山別墅門口,他刷出了最新消息,萬鴻董事長鬱萬平接受媒體採訪,否認彭鬱聯姻,並透露說愛女早有穩定交往的對象,不日即將訂婚。
南山別墅這邊聚集了不少狗仔,看喬越急匆匆趕來,就有人隨手抓了一張,沒兩分鐘,事件又有了新的進展,蹲守在南山別墅的記者貼出一張不太清楚的側臉,說有男子緊隨彭竟成之後進入南山別墅,鬱家正牌女婿疑似現身。
很多時候狗仔就是這麼不要臉,他們哪知道喬越是誰?反正拍到這麼一張,正好能用,能用就行。
你說要是錯了咋辦?能用這則消息將正主逼出來也挺好,發錯了可以撤稿道歉多大回事?現在海市亂成一鍋粥,他還有閒心控告媒體不成?
媒體造謠也不是一次兩次,這回運氣好,陰差陽錯拍到了正主,喬坤看到新聞就告訴小弟說被拍了,讓喬越發一張他和鬱夏的合影來。收到照片之後,喬坤就給他發到了自己的個人主頁上,他那個賬戶關注的人不少,就是從來沒發過什麼私人的東西,註冊好幾年統共沒更新幾回。
今天,就今天,他更新了。
他貼出喬越和鬱夏的合影,寫了一行字說祝小越幸福。
喬坤有個弟弟,這事並不是秘密,可見過他弟弟的少之又少。就這條消息,不僅暴露了喬小弟的正臉,還捅穿了鬱家女婿的真實身份。不是海市豪門彭家少爺,是南邊的商界大鱷喬坤的兄弟。
彭竟成信心滿滿以爲一定能打個翻身仗,畢竟只有他看不上鬱夏,哪有鬱夏挑剔他?
他使了點手段進去大門口,卻在鬱家門前吃了閉門羹。
鬱夏出來了,就站在圍欄裡頭,沒給他開門。
她問說:“彭哥怎麼過來了?來之前也沒打個電話。”
彭竟成就讓她開門。
鬱夏請他有話直說,他心裡着急,隔着柵欄就跪下了,把玫瑰往前面一遞,讓鬱夏接受他的求婚。
有那麼一瞬間,鬱夏腦子裡就只剩下三個字。
“嫁給我!”
“嫁給我!”
“嫁給我!”
……
這都嫁出迴音來了。
稍微緩過勁兒來,她就想問彭竟成是不是喝多了?
前頭年代電影的三觀還懂得起,這小說男主的腦回路真是看不明白!統共沒見過幾面,一點兒不熟,就上門求婚了?
鬱夏臉上的表情是真的精彩,她盯着玫瑰花和鑽戒盒子看了一會兒,問:“彭哥你走錯門了吧?”
彭竟成還深情款款說呢,說愛慕鬱夏已久,只要鬱夏答應求婚,他以後一定把人捧在手心裡,讓她享清福過好日子。又說她媽樑鳳玲和楊紅梅阿姨是老朋友了,兩家知根知底的,門當戶對。
被何彥打出來的傷還沒好全,又捱了彭董事長兩巴掌,頂着這麼張臉做深情款款的模樣,真的一點兒不感人。再想想彭竟成的動機和算計,想想他對鬱小姐的狠心絕情……這一幕挺搞笑的。
鬱夏也的的確確笑出來了:“彭哥你是不是搞錯了?第一我沒從你那兒感覺出喜歡,更重要的一點,我不是單身,很抱歉不能接受你的求婚。”
她說完就要回屋,彭竟成還不死心:“有男朋友還能分手,你放心,我不介意你和別人睡過,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們一定會幸福。”
他說完就感覺旁邊有陰影罩下來,就着單膝跪地的姿勢擡頭一看,來人挺高,又高又瘦,身形略有些單薄。他像是小跑着過來,呼吸微喘,表情相當陰鬱,那眼神就落在自己身上,像是看垃圾,又像是在看螻蟻。
“彭先生是吧?”
“過來之前你也打聽打聽自己挖的是誰的牆角,以彭家目前的處境,還敢招惹別人的老婆,你真的很有勇氣。”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