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已經決定收你妹妹爲徒！”馮大夫淡淡的丟下這句話，絲毫沒考慮自己這句話究竟給蔣旭造成了多大的衝擊。
“馮大夫！”
一聲驚呼傳了過來，李牧眼睛裡滿是詫異，在馮大夫不滿的目光下緩緩低下了頭，一抹不甘從眼底稍縱即逝。
誰人不知，馮大夫最出名的不是那一手神奇的醫術，而是他那令人琢磨不定的脾氣。
可是這樣的人，竟然選了一個不滿十歲的陌生丫鬟做了徒弟！
難道對自己不是最特別的麼？
在齊心堂犯了錯誤的人，都被馮大夫毫不留情的趕了出去，唯獨自己留了下來。
自己還以爲……
“馮大夫，這是您吩咐熬的草藥，”李牧低着頭，掩蓋了眼底的異色。
“先給病人喝下去，”馮大夫吩咐道，並沒有發現李牧的異常。
蘇沫敏感的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可是此時此刻，心思全部放在了蔣旭身上，那種感覺很快的被拋在了腦後。
蔣旭望着眼前的一碗黑糊糊的湯藥，眼睛裡閃過一抹掙扎，可是在這麼多人面前，難道要告訴別人自己怕苦麼？
別人不懂蔣旭的猶豫，蘇沫可是十分熟悉的。
費力的在茶桌上倒了滿滿的一杯水，蹬蹬的跑到了蔣旭的面前，笑嘻嘻的仰頭望着蔣旭，臉上寫滿了‘我瞭解’‘我懂的’，就差沒直接說出來哥哥我知道你怕苦了。
蔣旭嘴角抽了抽，一臉絕望的端起了藥碗。
有這麼一個貼心的妹妹可真是……
湯藥入口，苦澀瞬間盈滿了口腔。
蔣旭再也維持不住淡定，端過蘇沫手裡裝着溫水的碗，一口氣喝了下去。
良久，感覺嘴裡的苦澀終於淡化了許多。
蔣旭看着周圍人的表情，臉色一紅。
所有人都在憋着笑，眼底泄露的情緒簡直不能更明顯了。
“我……”蔣旭想要解釋一下，但是發現無論怎麼解釋都顯得太過無力了。
“馮大夫，我們開始吧！”
“嗯，好！”馮大夫斂起了臉上的笑容。
“不過你的腿骨折，當時並沒有治療，導致現在骨頭沒有長好，所以需要……”馮大夫的聲音一頓，繼續說到：“需要把腿打折，然後重新接好。”
“打……打折！”蘇沫臉色變了變，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蔣旭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起來，畢竟是十幾歲的少年，驟然聽到要再經歷一次斷腿之痛，難免會有些害怕。
“師傅，還有別的辦法麼？”
馮大夫搖了搖頭，想要從根本上治好，目前看來這是唯一的辦法。
“馮大夫，那麻煩您開始吧！”蔣旭臉上閃過一抹決絕，爲了妹妹和自己的未來，自己絕對不能當一個廢人。
馮大夫語氣裡帶着欣賞，這個年紀的孩子，有勇氣做出這樣決定，將來必定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
“你還要看麼，”馮大夫對着蘇沫說到，要是嚇壞了自己的小徒弟，自己可不想還要費功夫來哄小孩子。
小孩子最麻煩了，馮大夫心底暗道，可是眼睛裡卻閃過一抹柔情，只是不知道是爲誰。
“我要陪着哥哥，”蘇沫向前走了一步，兩隻小手抓住了蔣旭的手，“哥哥，你別害怕，如意在這裡陪着你！”
蔣旭嘴角帶笑，這樣的妹妹，真的很讓人想要捧在手心裡疼愛。
可是……
蔣旭空出的另一隻手捂住了蘇沫的眼睛，自己的妹妹什麼樣子自己還不清楚麼？
說不怕，究其原因，不過是擔心自己這個哥哥罷了。
“如意，聽哥哥的話出去好不好？”蔣旭盡力安撫着，“只要一會的功夫就好了。”
雖然外表是個小孩子，但是穿越過上千個任務的蘇沫簡直可以稱作是老妖精級別的人物了。
知道自己留在這裡，不僅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讓兩個人分心。
“那好，我在外面等你們啊！”蘇沫說完，蹬蹬的跑了出去，貼心的關上了房門。
馮大夫看着面前相處的兄妹兩人，眼神不知不覺就愣住了。
曾幾何時，這樣的一幕幾乎天天出現在自己面前，多年來，又幾乎夜夜入夢。
可是，她還真是絕情！
說不見了，就真的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了，都十幾年過去了，任憑自己尋盡天下，依舊杳無音信。
“馮大夫，我準備好了！”看着遲遲沒有動作的馮大夫，蔣旭不得不出聲提示到。
“那好，我們開始吧！”馮大夫神色恢復了正常，彷彿剛纔的一切根本沒有發生似的。
斷骨的疼痛，即使服用了馮大夫特製的麻醉湯藥，依舊可以深刻的感覺到。
在骨頭斷裂的瞬間，蔣旭的臉色變得十分的蒼白。
馮大夫注意到蔣旭的額頭上開始冒起了冷汗，眉頭微擰。
將蔣旭腿上的銀針輕輕的撥了撥，銀針微顫，刺骨的疼痛彷彿瞬間如潮水般散去，腿上開始變得失去了知覺。
蔣旭的雙眼盯着屋頂，不敢看馮大夫究竟在自己的腿上做了什麼。
雖然失去了疼痛的感覺，可是蔣旭的意識彷彿更加的清晰了。自己甚至可以感受到藥粉撒在自己傷口上的感覺，密密麻麻的撒了一片，還有包紮腿上的傷口，馮大夫的一舉一動，在自己腿上做的一切，全部被蔣旭的意識捕捉，完整的呈現在蔣旭的腦海裡。
良久。
蔣旭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自己再也撐不住睡了過去，模糊中，似乎聽到了一聲輕微的關門聲，此後，便完全的陷入了夢鄉。
……
“哥哥，你終於醒了！”
蔣旭一睜眼，就看到了自家妹妹仰着小腦袋不停的觀望着自己。
“嗯！”一絲牽強的笑出現在了蔣旭的臉上。
“哥哥，你別笑了，好醜，”蘇沫似乎有些嫌棄的撇了撇嘴，繼續道：“昨天師傅說了，麻醉的作用只能支撐半天，這兩天應該是你最疼的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蔣旭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的妹妹解釋。
“你餓了吧，廚房裡還有一些食物，我去給你端過來，哦！對了，”蘇沫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彷彿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師傅說你醒了之後一定要先把藥喝掉，我先去把藥端給你！”
蔣旭的笑徹底的僵在了臉上，收都收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