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究其天下四
【系統重啓確認,更新加載中,已載入1%……】
【15%……39%……62%……97%……】
【100%……載入完成,系統更新中……】
冰冷的機械聲,如同往常一般在腦內響起,顧貞然覺得腦中叮地一聲,有什麼東西突然被打開了,異物強行侵入她的腦海,無論是聲音還是環境,都有一瞬間的空白,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想不明、道不白。
熱度從某一點開始爆炸,宛如怒潮順着血液流入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從指間開始,一點一點燥熱襲來,那種感覺難受極了,像是有一雙手在她身體深處,要將她撕裂!
“嗚……嗯……”
痛!好痛!
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刺骨的疼痛!
彷彿一夜回到了那晚,那日,受到極其殘酷的刑罰鞭打的自己,眼睛腫的幾乎掙不開,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往日被細心呵護的雪嫩肌膚上,不是血肉模糊的新傷,就是醜陋黑暗的疤痕。
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深愛的男人會如此無情!
她留着眼淚哭泣,像只髒狗一樣趴在地面,她哭喊,換來的是更用力的一陣虐待。不准她生,不准她死,只是在折磨她,看她流淚,看她狼狽,似乎這樣就能夠擦去他過去的那些骯髒事兒。
只要她死。
他就是朝堂上最聖明的皇帝。
他宅心仁厚、愛民如子,因爲賢德而接手先帝的皇位,什麼謀害皇子,背信棄義,所有的一切都會隱於黑暗,除了她,已經沒有其他人知道。
明明一刀可以結束她的性命,他卻不肯給她解脫,唯一的一次,他到地牢見她,彼時她倒在地上,早已奄奄一息,原本蒼白的脣色被鮮血染紅,她顫微微的貼着地面,視線模糊中看到一雙做工細緻的高雲靴出現在她的面前。
地牢很安靜。
長長的走廊上,出奇的安靜。
她被獨自關押在一個小間,皇帝派了許多人來看守,往常就算是在夜深的時候,也經常能聽見獄卒喝酒賭博的喧譁聲,就算他們偶爾歇息,打更與鳥鳴的聲音,也都能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可是今天卻沒有任何聲音。
甚至在那一瞬間,連她的心臟都忘記了跳動。
希冀、愛慕、仇恨、絕望。
所有複雜的感情盤旋在一起,連她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愛他多一些,還是恨多一點。
可笑可悲。
笑自己,在這種時候還會對他抱有希望,悲自己,在這種時候依舊改不了癡心。
她說不出話。
還是嘗試着開口。
卻在找到自己聲音的那一秒,聽見一個尖銳的聲音:“大膽罪婦!見到皇上還不行禮?!”
李德瑞?
顧貞然很快意識到了這個人是誰。
李德瑞,早時皇宮裡的一個小太監,先帝時期不得重用,只是一個小宮房打雜的,誰也沒有想到,就這樣一個一抓一大把的小太監,卻順勢上了謀逆者的船,幹起了謀朝篡位這種大逆不道的勾當!
和其他人比起來,他從來更會察言觀色。
特別是觀皇帝的臉色。
如果不是萬分確定,他有怎麼敢在皇帝面前,肆意開口教訓他的原配妻子呢。
顧貞然以爲自己就算入了獄,好歹也算是和他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心底還藏着一絲希望。
“顧貞然。”
你就不該抱有期待。
他的聲音冰冷且不帶一絲憐憫,從她的頭頂傳來,就像一盆冷水潑在她的傷口上,沒有任何預警。
“你說過,你會愛我、疼我、憐惜我。”她輕而又輕的開口道,一雙眼睛裡全是死寂,“可是你卻欺我、瞞我,用這種生不如死的手段折磨我。”
許是她的聲音太輕,對方沒有聽清,繼續自己說自己的:“你可認錯?”
認錯?
她覺得好笑,胸腔一陣震動,發出無聲的笑:“我顧貞然是瞎了眼,纔會被你的假象欺騙!是糊了心,纔會愛上你!”
一陣安靜。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她說的話,或者說,連她自己都聽不到自己說了什麼。
可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無論他信不信她,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爲這份信任,她已經不屑。
她是堂堂大將軍之女,從小跟着父親,文武雙修;她是京都第一美人,賢良美名,傳遍大江南北;她是家中幼子,備受父兄寵愛長大,在家五指不沾陽春水。
她將這一切丟棄,不過是爲了愛他。
卻從未想過這份感情對他來說竟是如此一文不值!
她的任何付出,都比不過他心目中的皇位,她不過是一顆棋子,一顆深陷棋局卻不自知的棋子,一個愚昧的失敗者,最後,逃不出被拋棄的下場!
所以在今天,她不再將希望寄託與人!
疼又如何!
痛又如何!
還有什麼能比她經歷過的更加痛苦!
被迫蜷縮着身體,顧貞然咬牙不肯出聲,即使口中有了一絲血腥味,她還是不願放鬆,她本來就是這樣的性子,常年以往被打磨掉的棱角,在這種時候被大腦記憶起來,無數個聲音在她腦海裡爆炸涌現。
出嫁前父兄的叮囑,出嫁後好友的勸說,得知自己有孕時興奮的相告,流產時摔得那一跤,半夜醒來時的清冷雨聲……所有的東西雜糅在一起,混成一個無色的漩渦,漩渦異常張揚,像是唯恐別人看不到它似的,不斷往四邊八方擴展。
猛然間,腦海一片空白!
【系統更新完成,宿主原值滿點,開啓高智能模式。】
【信息更新完畢,宿主信息已重新輸入。】
【請領取您的升級禮包。】
【領取成功。】
【請確認您的遊戲信息。】
【確認完成。】
【宿主已裝備武力技能,該技能過於殘暴,還望宿主三思……而……行……】
系統最後的幾個字被風聲拉長,不等它說完,顧貞然早早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二狗子從廚房走了出來。
看到遍地桌椅的殘骸,忍不住震驚道:“這是怎麼了?”
然而一擡眼,就看見一把劍懸於自己的頭頂零點零一釐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