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瑤長嘆一聲,“百姓不關心誰能夠當皇帝,他們只關心誰設立的政策好、稅負低、適合生存。百姓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危將焉而不至矣?
至於大梁這雙重管理的鐵腕也有弊端,那司空淺真的能夠毫無他想,安心替人做嫁衣裳?”
楚星淵此時才完全明瞭梓瑤的用意,在宮宴上乾王妃揭露出那隱痛,整個朝堂必定打亂,各個皇子不都傻,如此打壓司空淺的時機豈會放棄,只要掌控好進程,在合適的時機利用皇帝之手處置了司空淺。
那大梁必定大亂,這些被制衡的衆臣之間的平衡被打亂,將是一盤散沙,再控制了幾個勢力,那大梁必亡。
楚星淵看着一臉淡然,攪弄風雲卻泰鼎自若的梓瑤,忽然間發覺自己並不瞭解她,自己真的該慶幸此人是友非敵,不然北狄的統一大業無望。
各處潛伏的細作,楚星淵毫無保留地寫出來,交給梓瑤如此信任的態度讓梓瑤會心一笑,幾個棋子啓動。
***
大梁國皇宮,御書房。
鄉試殿試暢通無阻的結束,‘林興’的考卷被起開蠟封,已經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大梁皇帝司空拓的龍案之上,龍目遊走在這幾份考卷上,確實這個林興極爲有見底,字字珠璣讓人豁然開朗。
右手邊上座的乾王司空淺,全身倚在椅子上,端着青花瓷的茶盞,輕輕颳去茶湯上的浮沫。
乾王悠然地說道:“此子很有謀略,也極極爲有見地,家中雖是一介商賈出身,卻能夠有此學識着實讓人側目,皇上覺得這個一甲如何啊?”
大梁皇帝司空拓半眯的眸光沒有任何地變化,“五皇叔都已經定了何須與朕商議,朕頒詔就是!”
說着提起硃筆,在上面寫下了一甲的字樣,蓋上了玉璽。
如此倉促甚至有些牴觸的情緒讓司空淺眉頭一挑,起身抱起這幾張試卷微微頷首。
“那老臣就告退了!”說着未等皇帝開口,退行三步直接出了御書房。
見乾王司空淺消失在御書房,司空拓一揮衣袖所有硃筆、鎮尺、筆洗等物紛紛落在地上,聽到聲音一個老太監小跑着衝進來,急的直跺腳。
“哎呦喂,我的皇帝爺,您這是怎了了?乾王爺剛走如若聽到,咱們就更沒有好日子過了!”
司空拓噗通一下坐在椅子上,如同泄氣的皮球攤在那裡,是啊!解一時之氣有何用處,這樣窩囊的皇帝真的是夠了!
“朱平海把東西收了吧!安排下去,三日後新科狀元的前三甲會參加宮宴。”
老太監拾起地上的物件,搖着拂塵稱是,御書房再度恢復了安靜。
***
翌日,林府。
楚星淵快步來到梓瑤的院落,站在門外高聲喊道:“絮兒,我中了一甲!”
梓瑤一頭黑線,如今沒有八寶在,自己也沒了修爲,這人竟然跑到自己門外高喊,正在睡夢中被驚醒的感覺真的是非常不好,恨不得出去掐死他。
“嗯,稍等!”
梓瑤淡然的音調讓楚星淵知道自己有些逾越了,竟然跑到人家姑娘的房門外如此高喝,是極爲施禮的事。
“莫要着急,我就是告訴你一聲後天需要參加宮宴,可以帶着家眷,你隨我去可好?”
梓瑤一怔,沒想到他竟然是爲了這個,此時已經穿戴完畢,將大半長髮在頭頂簡單挽成髮髻,推門走了出來。
“宮宴?竟是如此快?”
楚星淵點點頭,“聽到消息我也是極爲詫異,每年的宮宴不都是在頒詔之後的半月之內嗎?爲何提前了?”
梓瑤一挑脣角,“於你我是好事兒,三甲試卷應該是司空淺內定的,那樣傲慢的人,讓皇帝頒旨很有趣的情景,這皇帝決定宮宴的時間,不過是想要給司空淺填填堵。
倉促之間,或許司空淺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給你,狀元入仕多直接被安插在翰林院,而你的答題和出身卻更加適合戶部,只是還沒有一個合適的職位給你罷了。
那麼我們就不要辜負了皇帝的一番心意!”
看着梓瑤放遠的目光,楚星淵突然覺得很心疼這個姑娘,帶着滿腔的仇恨魂魄重生,如今機關算盡擺弄權謀,卻讓人看着一陣陣心酸。
梓瑤眸光一閃,突然轉身,“既然時機上我們有所欠缺,那麼就在這兩天製造一個時機即可!在戶部自己挑選一個位置,如此多完美。”
楚星淵走到梓瑤近前,二人再度商議了一番,楚星淵恍悟,轉身去安排。
***
翌日夜,乾王府。
戶部倉部郎中曹國安的彈劾摺子,被遞到了司空淺的案上,剋扣軍糧每一宗每一件都有明確的時間和參與人員,附錄的一張薄紙上所記錄的事件司空淺多少都有些印象。
畢竟那些要臣和大將都是自己的屬臣,監視他們的眼線會將一些所見隨時上報,不過能夠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出現如此紕漏,真是多年未見。
司空淺看來一眼來人,“何處得來的消息?”
地上跪着的一個黑衣鬼麪人抱拳,聲音尖細陰柔彷彿貓爪撓着玻璃,“稟王爺,這是屬下的十八弟子寧七傳回來的消息,不過此人身中劇毒,剛剛已經亡故。”
說道這裡地上跪着的鬼麪人聲音稍有低沉,司空淺一揮手,“起來吧!寧元這件事兒你親自去查,此人即刻收押,上面牽連的人數衆多,定要保密勿要外傳。”
寧元抱拳退出了乾王府,不過剛剛趕到戶部倉部郎中曹國安的宅中,卻發現此人已經自戕,懸在樑上多時身子已經硬了。
書案上有一封自白書,將所有事情全部攬下來,承認罪責並且以死謝罪,寧元檢查了曹國安頸部的傷處和現場的痕跡,寧元這才離開曹府。
“哦?你的意思是,曹國安並非畏罪自戕,而是被人僞裝成這個樣子的?”
寧元抱拳,“是,屬下趕到時,此人身上已經冰冷,頸間雖然有白綾勒出來的痕跡,不過也顯現出來,一個橫向的勒痕,說明此人是被人累死然後才掛到樑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