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日後,張婆婆突然跑到屠家宅子來拜訪。錢淺正在練功,她慌慌忙忙的將屠毅的刀放好,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纔去開門。錢淺並沒有特意擦拭額上的汗,反而在開門前將衣袖向上捲了三卷,一副忙碌勞動的模樣。
“燕娘子在忙?”張婆婆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錢淺捲起的袖子和額上的汗,邁步往院子裡走。錢淺根據7788的提示,就像是能看見一樣輕巧的往旁邊一讓。
“一個人也得過日子,家裡的活總要幹。”錢淺抿嘴一笑,像是個健全人一樣給張婆婆引路將她讓進小廳,又在桌上摸索了兩把,拿起茶壺給張婆婆倒了水,水只倒了半杯,錢淺也並未端杯子,只是將茶杯往張婆婆方向一推:“婆婆您喝水,請見諒,我端水偶爾會灑出來。”
張婆婆緊緊盯着錢淺的行動,這一套下來,如果不是錢淺倒水前在桌上摸索了幾把,還真是看不出來她是個瞎的。張婆婆看錢淺的眼光不禁滿意了幾分。瞎子什麼都看不見,但卻能做些粗活,這多理想!
“燕娘子,”張婆婆笑着招呼錢淺:“我看你做事挺利落,真不像是眼睛不便。”
“我十五歲嫁人,做屠家媳婦也有六七年了,哪能什麼活都不會幹。”錢淺抿嘴一笑,似是帶着幾分得意:“不怕您笑話,我相公那人講究,他在的時候,從不用丫鬟伺候,只許我一個人近身,他說身旁就我一個女人就夠了。所以我都是自己伺候他,尋常事都能做,只是針線上不行。我家裡從來都是丫鬟伺候我,我伺候他。”
“這可真真難得。”張婆婆拍手一笑:“不過燕娘子,屠堂主去了也有月餘,你這一個人坐吃山空的,也不怕今後日子煩難?總得替以後打算打算啊。”
“我一個瞎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錢淺微微垂下頭,臉色似乎有些黯淡:“前幾日我還想,是不是該攬些活計來做,可我一個瞎子……”
“這事兒啊,老身倒是幫得上忙。”張婆婆立刻笑着接口:“娘子您以前是屠堂主的夫人,嫁進咱們天聖宮也是吃過聖藥的,怎樣都算是自家人,哪能看着您爲生計煩難呢!您雖然眼睛不便,但是手腳也算利落,老身倒是有門路給您尋個活計,可是您之前是被屠堂主捧在手心裡的夫人娘子,哪裡吃過這些苦……”
“婆婆有門路自然好!”錢淺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我原本也不是什麼嬌氣人,本是農家出身,能吃苦的。我相公去了,我也不想再嫁,眼下唯一犯愁就是生計,您肯幫忙我感激都來不及,怎會嫌辛苦。”
“如此正好。”張婆婆笑了:“咱們天聖宮有個大人物新近置了宅子在,想要找些靠得住的婢女,宅子就在離天聖宮不遠的半山腰上,離鎮上倒也不遠,活計應該也輕鬆。只是您眼睛不便,以前又是夫人娘子,這伺候人的活……”
“我可以的!”錢淺立刻急急藉口,臉上恰到好處露出幾分迫切:“不瞞婆婆說,相公去的急,也沒什麼話交代下來,銀錢上的事什麼都沒說。平時這些事我是不管的,他這樣撒手一走,倒是把我撂在這裡。我在家裡尋了幾日都不知道他把銀子放在哪裡,眼見着身邊的幾兩散碎銀子都要花光了,正不知如何是好。”
缺錢?張婆婆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錢淺隨意綰起的長髮,髮髻上的髮釵華麗無比,碩大一顆明珠熠熠生輝。盯着那根華麗的髮釵,張婆婆心裡不禁冷笑,果然是個瞎子,竟不知自己頭上綰髮的釵子價值連城。
“娘子頭髮亂了。”張婆婆垂下眼眸慢慢地說:“我幫您理一理,這就帶您去見見管事,能不能成,還要看管事的意思。”
“好!好!”錢淺急忙站起身,率先走出屋子,去了自己臥室,張婆婆一路跟在她身後,到了她的妝臺前。錢淺的妝臺沒有銅鏡,因爲她是瞎子,因此屠毅並沒有置辦這些老婆不需要的東西。但她妝臺上的首飾盒盛滿了各種華麗的首飾,但凡女人能用到的珠釵簪環,各色不缺。
“去見管事,還是用素淨些的釵子好。”張婆婆語氣很和氣,但行動上一點都不客氣的打開了錢淺的首飾盒:“娘子這幾日穿的孝服是誰給您的。”
“相公出殯那日,來幫忙的人拿來的,說是要我穿那個,我想着大約是孝服,就換上了。”錢淺一副老實的模樣,伸手摸索着自己的首飾盒:“婆婆您幫我選個釵子,我瞧不見,不知道怎樣才叫素淨些的。”
“我來,我來選。”張婆婆伸出手扒拉了了一下錢淺的首飾盒,當着她的面大大方方的將好幾枝華麗的珠釵揣進袖子,錢淺穩穩坐着,空洞的眼睛對着首飾盒,一點反應都沒有。
“老妖婆偷東西!”7788憤憤的嚷嚷:“這些都是屠毅買給原主的,貴的要死!”
“讓她拿!”錢淺的聲音很冷靜:“誰知是不是試探。”
張婆婆拿了錢淺一大堆的首飾,又隨便給她綰了綰頭髮,壓根就沒給她換髮釵,就帶着她出門了,去見管事。
大約是料定了錢淺一定會答應去做工,管事就在鎮上的酒樓裡等張婆婆。張婆婆直接帶着錢淺上了雅間,雅間裡其實除了那個管事,還有兩個人,一個被五花大綁塞住嘴丟在牆角,另一個武功很高,收斂了氣息揹着手站在靠窗的位置。雖然錢淺是個瞎子,但窗邊的人還是蒙了臉,也不知道是不相信錢淺還是防着張婆婆。
爲了讓錢淺這個瞎子更加有說服力,7788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房間裡還有兩個人。錢淺被張婆婆帶着走近雅間,站在桌前,臉正對着那個笑眯眯的管事,窗邊的人也在同一時間轉過身,仔細的盯着她的眼睛看。
“大管事,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燕娘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張婆婆並沒有稱呼管事的姓氏,只是泛泛的敬稱爲‘大管事’。
------這裡是當面小偷的分割線-----張婆婆所謂的聖藥,奏是天聖宮用來控制人的冥線蠱。錢串子是個瞎子,因此她不可能“發現”張婆婆的當面偷盜行爲。錢串子的工作機會是她自己爭取來的,在這個地方有工作代表着也許會有繼續被利用的價值,能夠繼續被利用她纔有可能活下去。感謝陳小蝦Renie、班佛魚、玖玖becky、藍若雨wangjing、桐木子、水茹影、月向水央、冷情影、0彌0、骨灰級路癡、星落紫竹尖、末染、s.、星空下的貓、四五十的每日小魚乾!!骨灰級路癡和星空喵又放學了,高考已經結束,中考的要加油。感謝花花蝴蝶、望月夜疏的打賞包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