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綿素來是個俗人,對於別人對自己用驚豔的目光看着自己,心裡很是受用,畢竟對於一個美人來說,這就是對她費心打扮的贊同。
姜綿將手遞給嬤嬤,默默感受到了來自姜綿手心厚厚的繭,心裡有些熱,姜綿卻是面上半分不顯,踩着木凳走下馬車,對朝她行禮的宮人點點頭。
“我多年未回來了,嬤嬤。慶功宴是在那個宮?勞煩嬤嬤帶路了。”
“小姜將軍常年在外,不知道這些也很正常,帝后考慮到將軍對宮裡不熟,這才吩咐奴婢過來迎接。”
嬤嬤鬆開手之後,往後退了一步。
“皇上跟娘娘真好,考慮真周全,咋們走吧。”姜綿拉了拉自己的斗篷,臉上露出幾分期待。
即便天上下着大雪,宮裡貴人們所要經過的地方都被掃得乾乾淨淨,姜綿長長的裙襬撒在地上,身後跟着的婢女們皆儀表端正,姜綿身爲世家之首的女子,不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家的威儀少了半分。
姜綿手裡端着一個暖爐,薑母走在姜綿旁邊,薑母年輕時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母女走在一起很是賞心悅目,直到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姜綿這纔看到沿着長長的白玉階蜿蜒而上的宮殿。
嬤嬤們將姜家人引到臺階之後,便停下了“奴婢們身份卑微,不能上去,你們先請。”
“有勞嬤嬤了。”姜綿對兩人笑了笑,沿階梯而上。
“恭送小將軍。”
兩個嬤嬤看着站在白玉階上的華服女子,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恍惚,這般美豔的女子,當真是世間傾城阿。
雪花幽幽飄落,在哪一片白茫茫中有一簇紅色,最是美豔無比。
慶功宴尚未開始,帝后都還沒有到場,謝景然只覺得殿內熱氣襲人,一時之間腦子有些熱,他站了起來,走到殿門口,目光與姜綿恰好對上。
男子身着一襲白衣,目光恍然。
腳步聲一點點靠近,然後站在了她面前,他也看清了她裙襬上的紅鯉魚,那鯉魚繡得極好,就像是要從裙襬上游出來似的,徹底紅到了他的心裡,他聽到了風吹起的聲音,也聽到了自己亂得不行的心跳聲。
“謝小侯爺。”
謝景然擡頭,目光躲過了姜綿的目光,那目光裡面帶着笑意,一對視上他就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熱,他的視線落在了姜綿額頭上的紅豔豔的牡丹上面。
“姜小將軍。”
姜綿頷首,之後眨了眨眼,隨後微微側過了身子,繞過謝景然。
“外面冷,我就先進去了,謝小侯爺再見。”
說着那裙襬就直接繞過了她,往殿內去了。
謝景然猛然被突如其來的寒風刺了個機靈,快步跟上姜綿,“姜小將軍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嗎?”
只見女子看向了他,他覺得自己的嗓子有點癢,可是美人在前,那種行爲實在是不夠般配。
“是啊,我十三四歲就上戰場了,除了每年過年回家之外,還真沒有參加這樣的宴會,不過以後好了,我不上戰場了,到時候就可以多參加了。”
女子的臉上帶着幾分期待,讓謝景然有些茫然。
謝家女子,他聽過很多次,他的那羣狗朋都說她生得好看,且她常年征戰沙場,謝景然着實沒見過幾次。
今日這麼一看,當真是不虛京都第一美人的名號。
一想到京城裡無人敢娶姜綿,謝景然心裡突然有了一種背竊的喜悅,隨之他也爲自己的心思感到不齒。
共宮殿內早到的人們全都聚精會神的看着緩步而來的男女,一時忘記了呼吸,生怕自己驚擾了他們。
姜綿作爲姜家大小姐,自然是跟姜家人坐在一起的,姜綿跟謝景然道別之後,坐回了姜家的位置,而謝景然則是坐在她對面,兩人遙遙相望。
姜綿暗自給了他一個微笑,謝景然不敢面對,暗自側了側頭,假裝跟身邊的人說話。
姜綿依然抿着嘴巴不說話。
小樣兒。
小八在腦海裡面看着姜綿的一系列操作有些不解,“宿主,上個世界你不是很主動麼?怎麼這個世界這麼含蓄?那謝景然明明老是偷看你,你怎麼不像上個世界一樣主動呢?“
姜綿笑着看了一眼小八,直接上手。
”你不懂,這招叫做欲擒故縱,對付謝景然這樣的傢伙,用對付別人的法子對付他,自然是行不通的。“
小八似懂非懂。
姜綿也不奢望小八能懂,畢竟小八不過是一個系統而已,它要是懂得那麼多東西,還要她幹什麼?
帝后雙雙攜手而來,一衆大臣站起身來行禮,姜綿自然是不例外的,皇帝一眼就在人羣中看到了姜綿,他低頭跟身側的皇后說道”整場看下來,就姜綿看得入眼,你說這些大臣家的臭小子,怎麼就沒人娶姜綿呢?"
皇后笑道“陛下當姜家嫡女是誰都可以娶回家的麼?我覺得今天這一露面,加上姜尚不是跟陛下請示了麼,姜綿日後可是不上戰場了,女孩子只要不上戰場了之後身上那股殺伐之心就沒了,且說刀劍無眼,姜綿若是不那麼強我們怎會在今日宴會上看到她?”
皇帝不說話了。
確實說得不假,戰場上,姜尚是統帥,自然不能兼顧指揮跟保護姜綿這兩件事,自己兩年前做的蠢事差點讓這丫頭對自己生了意見,日後姜綿若是有了心上人,他可不會有任何阻撓。
慶功宴是以姜家兩兄妹作爲主角,姜綿在這一晚上接收到了無數的目光,她都感覺到了,臉上笑得越是燦爛。
讓不少各家的少年郎心裡一動,恨不得現在回家拉了冰人就上門提親。
相比較於大晉皇宮的熱鬧,此時大晉跟大業交界之地,鎮遠鎮。
在牀上躺了數十日的男子終於睜開了眼睛,入眼的是一間簡單的房間,而自己躺在躺在,渾身被包紮得嚴嚴實實,沈何目光往牀邊一看,頓了頓,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
他從自己的胸膛裡面掏出半塊殘缺的玉佩,放到心口。
姜綿,你等我娶你。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拿着剛熬好的藥走了進來,看見沈何醒了,手裡的藥便落到了地上。
她急急的想要出去知會祖父,卻聽見男人的話。
“我這是在哪裡?“
柳嬌嬌走到牀邊,沾了茶水,拿來一塊板子,在上面寫道:”鎮遠鎮。“
跟自己記憶裡的一模一樣,姜綿是離開了麼?
爲什麼她費盡心力救了自己而不留下,想到姜尚的脾性,沈何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答案。
面容蒼白的男子從心底綻放一抹笑,看得柳嬌嬌一愣一愣的。
沈何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柳嬌嬌,隨之開口。
”是你救了我麼?“
柳嬌嬌看着男子英俊的面容,頓了頓,點了點頭。
沈何臉上浮現出笑意,眼裡的寒意卻不見底,不管經歷幾輩子,她還是會這麼心安理得的接受承認自己就是救命恩人。
沈何勉強從牀上起來,柳嬌嬌想要扶他,卻被沈何制止。
他勉強站起身,將衣衫穿整之後,朝柳嬌嬌行了個禮。
”在下沈何,乃是大業將軍,感謝姑娘救了在下的性命,但現如今我還有事務在身,姑娘的救命之恩定當涌泉相報。“
說完沈何作勢就要離開,卻被柳嬌嬌一把抓住衣袖。
沈何皺了皺眉頭。
”請姑娘放開在下。“
柳嬌嬌趕緊尋了板子過來,在板子上寫道”外面下雪,於傷不利。“
沈何深深的看了一眼柳嬌嬌,毫不客氣的拒絕。
”感謝姑娘爲在下考慮那麼多,只是在下實在是軍務在身,在下軍營也有軍醫,姑娘不必擔心。“
說着沈何不顧柳嬌嬌的阻攔,穿上破殘的盔甲披上披風,出了門,轉眼就消失在柳嬌嬌的視線內。
沈何到了鎮遠鎮的客棧,跟掌櫃的對過暗號之後掌櫃的當場就行了個大禮。
沈何不在的這段時間內,他殘餘的將士們仍然駐紮在營地,他眼下身上有傷,當即就讓掌櫃找來人送他回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