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秦雲澈,對毒學的喜愛便一發不可收拾。也就短短一年時間,他已是一位世上少有的用毒高手。
多年正統的學醫濟世經歷,讓秦雲澈看起來人畜無害,可現在的他切開就不一定是白的了。
後山森林奇物遍地,又種了大量的毒植。去往山頂的過程中,不熟悉地形的蔣觀南難免被刮傷。
秦雲澈看到被半步草刮破的手,嘲諷道,“半步草葉堅,覆有毒液,不慎被剮蹭出血者半步封喉,由此名爲半步草”,“南安王卻安然無恙,呵,受了我那傻子師姐的心頭血果然不一樣,百毒不侵的體制還真真兒是讓人羨慕!”
怪不得,後來征戰中南國那些旁門左道之輩再沒有用過毒,原來不是沒用,而是對我沒有作用。蔣觀南後知後覺,心臟突然抽痛一下,他按了按胸口表示無奈,“自己的這個小舅子不太好哄,這嘴也太毒了。”
秦雲澈看蔣觀南並沒有被激怒,看自己的眼神反倒像看無理取鬧的孩子,更加氣悶,“哼!”
秦雲澈大步流星往前走,也不等他,故意讓不熟悉地形的蔣觀南吃苦頭。
蔣觀南只能頭疼的跟着,這一頭上不知道被奇奇怪怪的植物剮蹭了多少次。前面的身影則是越發愉快。
兩人很快到達山頂。
秦雲澈情緒低落下來,“你不是要見她嗎?她就在茅屋後面!”說罷,秦雲澈就開始逗弄霸王,“霸王,過來!”
蔣觀南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放緩腳步朝後面走去。這是近鄉情怯嗎?怎麼突然有點不知道見到她該作何反應?蔣觀南暗暗笑自己沒出息。
蔣觀南瞳孔一縮,眼前的景象讓他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一個方正的池子裡,近乎黑色的池水,裡面全是不明的植物,而這些植物掩蓋着一個人。只有一張白到透明的臉露在外面,安靜的躺着。水面泛起淺淺的白霧,空氣中是濃郁但不難聞的草藥味。
“你不是要當面跟她說嗎?說啊!”秦雲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前半年我故意放出她的消息給你的人,就是希望你來看她,而你,你在做什麼?她這樣放在心上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秦雲澈用力的抓住蔣觀南的肩膀,“她就在這裡,孤單的躺了一年,而你不見蹤影,你要我們怎麼相信你!”
蔣觀南喃喃道,“對不起”,再次看見夏今安的臉,看見她這樣躺在一個池子裡,蔣觀南的心像是破了一個大洞,痛的他快要窒息了,他現在只想抱抱她,摸一摸她的臉。
蔣觀南推開秦雲澈,往池中走去。
秦雲澈看着丟了神兒似的蔣觀南,覺得可恨又可憐,一把抓住他,“你不要命了!”
“她給我留的暗器那麼厲害,我還以爲她爲我取心頭血是誆我的,我以爲她活的好好的”,蔣觀南突然用力推了秦雲澈一把,快走兩步進入池中,向夏今安走去。
秦雲澈一下沒防備,被推了個踉蹌,“你快點出來,魔鬼藤蔓劇毒,何況這一池也泡了一年,快點出來!”秦雲澈在池邊急的要死。
他之前換水時沒注意,多泡了一會的地方麻痹了好幾天,這還是及時發現處理過,蔣觀南這麼下去是要送死啊!秦雲澈絞盡腦汁想辦法想要把他弄出來。
蔣觀南剛下水就感覺到一股眩暈襲來,適應了一會便出了一身的汗,眩暈感也沒那麼重了。
蔣觀南走到夏今安旁邊,坐到池子裡,摸到她的手握住,這池水很熱,而她的體溫依舊冰涼。摸摸她的臉,好像瘦了一些。
“嗯?瘦了?我怎麼會感覺她瘦了?我要記起來了嗎?”蔣觀南很激動,一把把夏今安抱在懷裡。
秦雲澈在池邊從驚訝變成麻木,心道,“好吧,這百毒不侵的體制我怎麼給忘記了呢”。
“差不多了便滾出來,不要影響她治療!”秦雲澈的聲音越來越遠。
春去冬來,又一年。
夏今安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快醒來,秦雲澈和蔣觀南也越發焦急起來。一個除了吃飯就整日紮在手札裡研究讓夏今安醒來的方法,一個除了上廁所就整日守在池邊。
夏今安醒來非一朝一夕之事,蔣觀南便請求皇帝給他個閒散王爺當,再沒回過雲州,只是清風墨影來回奔波。
夏今安在池中躺着,蔣觀南也就和她一起泡了一年的溫泉。
可能是藥浴的作用,蔣觀南在一個月前恢復了記憶。對於他來說,哪怕沒有恢復,這一年朝夕陪伴在夏今安身邊,對她的感情已是足夠深厚。
恢復了記憶的蔣觀南,那時正泡在池子裡握着夏今安的手突然一陣頭痛,眩暈感襲來他便昏迷過去,再醒過來便記起了所有事。
醒來後的蔣觀南一把抱住夏今安,“娘子,是我錯了,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待了那麼久。以後,我們都不會分開。”
第二天,蔣觀南便拉着秦雲澈一起喝酒。秦雲澈覺得他無聊,喝了一會便道,“你自己喝吧,我還有事”。
蔣觀南也不急,“等一下,若是還要研究手札,吃碗麪醒醒酒吧!”把面放到秦雲澈面前,轉身向外走。
“解酒的野菜面?”秦雲澈眼眶發燙,低頭吃麪,看不到他的情緒。
很快一碗麪便見底,連湯水都一滴不剩,秦雲澈看看外面,用手敲敲桌子,“看來是恢復了”。
之後,打開了隔閡的兩人,便真的可以交心的相處。
日子也就這麼一天天的過着,偶爾兩個人情緒崩潰就大喝一頓,互相耍酒瘋,第二天再若無其事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繼續生活。
這一天夜裡也是,秦雲澈拿着酒來到後山,看到蔣觀南便拎起酒罈子揮了揮。蔣觀南瞭然,站起來跟在他身後來到前面茅屋裡。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一罈酒下肚,便開始了今天的表演。
“這都兩年半了,她到底什麼時候醒來啦!她是不是在哄騙我們!”蔣觀南突然大聲。
秦雲澈帶着哭腔,“我怎麼知道,爲什麼我還沒找到方法,是不是我太笨了,連自己在意的人都救不了”。
“啊!娘子!我很聽話啊!”蔣觀南突然開始保證。
“師傅!你爲什麼不教我用毒!爲什麼!”秦雲澈開始diss秦壽。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但說的話是一點都沒在一個頻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