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蘇榮引以爲傲的家底,在看到石碑上的字後,一瞬無形慚愧。
這些字,真的是她刻出來的?
這怎麼可能……
蘇家的其他人見蘇榮抱着石碑不動,肩膀一陣聳動,一陣陰風出來,立即讓他們毛骨悚然,對視一眼。
他們看着剛埋下兩座高聳的墳墓,這三老爺不會中邪了,驚了鬼吧……
呸呸呸,蘇家最忌諱的就是怪力亂神的迷信。
實在忍不住,幾個年輕挺着胸口上前,蘇榮聽到聲音回頭,抱着他們的褲腿,激動的毫無形象,衆人這才知道剛剛蘇三爺抱着石碑在哭。
“……”
怎麼又是那個女孩搞得鬼……
他們哀怨的瞪向鍾芳華,她到底對三老爺做了什麼?
最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蘇家來送終的一羣人,一共一百多口,圍着石碑感嘆,甚至還有人想擡回去蘇家。
鍾芳華聽着一陣鬼哭狼嚎,“……”
然而,事實證明,那位想把石碑擡回蘇家的人,確實是好想法。
不久後,竟然真的有人半夜來偷,還是守墓的人發現得早,看見墳墓寸土未動,石碑卻是有移動的痕跡,一下有一些哭笑不得了。
蘇家挑的這塊地是風水寶地,在很高的山頂上。
卻是沒有想到,在石碑的字體流傳出去後,那塊地方時常有很多文人墨客,跪在墳墓面前膜拜。
鍾芳華因此,一度名聲大噪,最後被翻出因爲特招生而進入第一學府的往事。
才女之名,當之無愧!
“呸,還才女。”沈徽殊捉着手中的帕子,掐斷了一朵牡丹花。
沈徽鸞握着茶杯的手指輕顫,她抿脣不語。
“大小姐,夫人讓你過去。”丞相夫人的大丫鬟走了過來。
“嗯。”沈徽鸞婀娜多姿的站了起來,翩翩衣裙,美如仙子。
丞相府的下人紛紛露出驚歎的神色。
“外面都傳明德公主美顏盛世,我覺得我們府裡的大小姐,要比她美多了。”
“可不是,大小姐的琴棋書法,每年都在國宴上拔得頭籌,這明德公主明顯是譁衆取寵,一個大家閨秀,竟然去雕刻墓碑。那些凡夫俗子竟然稱讚她是曠世奇才,真是瘋了。”
“其實也不怪他們,這明德公主雕刻的是墓碑,荒郊野外,那個農家野夫都可以看見,那些人懂什麼,看的花樣稀少,就傳得十里八方。我們大小姐參加的可是國宴,那可是國宴上拔得頭籌啊,看的人可都是外國使臣將王命,這等次差的是十萬八千里……”
“……”
沈徽鸞聽了她們的話,淡雅的容顏沒什麼變化,昂起的下巴高貴不凡,眸底露出淡淡的嗤之以鼻。
鍾芳華,你的孃親死了,你也不過是賤命一條。
“孃親!”沈徽鸞亭亭玉立的站到客廳,看見還有幾個夫人,心頭一跳,乖巧的行禮:“徽鸞見過長公主,李夫人,雲夫人。”
長公主很滿意的點頭:“鸞兒起來吧。”
沈徽鸞不明白也是明白了,她孃親在替她相看親事呢。
相信長公主回去,過幾天就是她和長公主的公子議親的事情了。
送走幾位夫人,沈夫人很滿意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見沈徽鸞站着不動,一張俏臉沉了下來。
“怎麼,妹妹們又惹你不高興了,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沈夫人開口,揚手就要讓人去請丞相那些女兒們過來。
她一向最疼沈徽鸞,用一句毫不誇張的話,長子沒有頭腦,她還打算用沈徽鸞力挽狂瀾呢。
“母親是打算將我嫁與長公主家中嗎?”沈徽鸞毫不隱藏自己的不願意。
卻不想,沈夫人搖了搖頭,示意丫鬟關上門,才笑着開口:“長公主的公子資質平庸,怎麼配得上鸞兒。”
沈徽鸞這才鬆了一口氣,在他心中,沒有一個人,比謙謙公子的朱山更適合她的人。
那個人是她的良人。
“不過,你也該到了議親的年紀。”其實是早過了議親的年紀。
以前先皇在世時,因爲不確定幾個王爺和皇子,最後是誰坐上那個位置,他們沈家不敢隨意嫁女兒,畢竟這陽城的勢力盤根結錯,一個不好,覆滅的是整個家族。
現在百里長安已經登基爲皇,卻要爲先皇守孝三年,這可把沈夫人愁了。
“母親不必着急。”說起自己的婚事,女兒家都會臉紅,沈徽鸞低下了頭。
沈夫人看得呵呵直笑,看着亭亭玉立,氣質高雅的女兒,她的眼底盛着欣慰。
“長公主明日要進宮見太后,你跟着她去吧,聽說明天宮裡女官開課,教導禮儀,你也好跟着去學一學。”
“孃親,我又不進宮,學這個有什麼用……”沈徽鸞蹙眉,感覺那裡不對勁。
沈夫人搖頭,“以後嫁了人,總會用到。”
沈徽鸞想到朱山是國公府世子,以後進宮參加國宴的機會肯定不少,知道沈夫人這是在替自己未雨綢繆,答應了!
鍾芳華在家裡照顧鍾卿。
“姐姐,孃親呢?”這是鍾卿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孃親回太淵了,我們不能回去。”鍾芳華吹着藥,慢慢的喂他喝。
鍾卿點頭,乖巧的不出聲了。
花和月在一旁對視一眼,眼底露出少有的心疼。
一個八歲的小孩,失去一條手臂,竟然沒有任何哭鬧,真是……
“姐姐,外面怎麼那麼熱鬧?”
鍾卿疑惑的出聲。
今天剛好是百里靈兒和蘇伯仲‘成親’的日子,其實也只是兩家人走一個儀式。
“今天過小節,家裡放鞭炮呢。”鍾芳華拿着帕子,慢慢的擦拭着他的嘴角,隱隱有些顫抖,雖然她極力剋制。
花和月心中嘆息,小姐這樣不是辦法,鍾卿總會知道,到時候該怎麼解釋?
“嗯嗯!”鍾卿說了那麼久的話,湯藥起了藥效,他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鍾芳華看着趴在身上的鐘卿,眸光柔和,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平了身子。
“小姐,太后傳你明日進宮。”花在一旁擔憂的開口。
鍾芳華走出房間,看着院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種的櫻花樹,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