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前廳來聖旨了,侯爺讓您過去。”管家進來,輕聲恭敬的開口。
“嗯,這就來。”鍾芳華進了裡屋,換了一條比較正式的衣服,才走出來跟着去了前廳。
耶律絕到了陽城,宴席設在三日後,皇帝的聖旨大意讓鍾芳華攜帶府中幾個嫡女參加。
侯爺和二夫人喜憂參半,喜的是這種場合,他們鍾府有資格出現,無疑是天大的顏面。
憂心的是這些聖旨下達,陽城未出嫁的閨閣千金都在名單裡,誰都看得出聖心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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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嫡系一脈的女孩,雯雯還小,公主……”二夫人皺眉看向鍾芳華,眼底劃過擔憂。
鍾芳華搖了搖頭,對她笑了笑:“二嬸放心,芳華自有應對的辦法。”
侯爺拿眼揪了揪那張傾城姿容,他這個侄女手段高明着呢,這要真的嫁去金人,還不知道金人大王怎麼後悔呢。
“……”
“公主,之前太后本想讓沈徽鸞進宮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最近她又召見了蘇家,朱家府中幾個嫡系小姐。”回東廂院的路上,花在一旁出聲。
鍾芳華當然清楚,沈徽鸞是太后特意挑選的人,拿她來對付自己,卻是沒有想到臨時出了這種事,蘇家和沈家反目成仇,她當然不可能讓沈家的女兒入宮。
“公主……”花嘆了一口氣,想起另一件事,擔憂的看向鍾芳華,“這耶律絕……”
她還記得爭花魁當天,耶律絕信誓坦坦的模樣,照這聖旨的意思,兩國還真有聯姻的打算。
“這件事不足爲懼。”鍾芳華的心思根本沒有放在這件事上,她關心的是蘇家的動向。
沈家有沈墨玦這個腹黑的狐狸,基本不會在這樣的風口浪尖時有動作,蘇家卻是強弩之弓,蘇伯仲和蘇亦城的死,若是還能讓他們沉得住氣,那百年世家的魄力也不過如此。
花見鍾芳華清冷淡漠的表情,安心的鬆了一口氣。
“姐姐!”鍾雯雯遠遠的看見來人,推開丫鬟小跑着過來。
鍾芳華停下了腳步,在原地等鍾雯雯。
鍾雯雯比鍾卿還小几個月,小身子胖墩墩,二夫人又特愛給她穿粉色衣服,配上那圓溜溜的臉蛋,蠢萌蠢萌。
“姐姐!你要回東廂院嗎?”鍾雯雯眨巴着大眼睛,寫滿了好奇。
“是!”因爲鍾卿的原因,鍾芳華對年齡差不多的鐘雯雯要顯得耐心很多。
“喏,這個給鍾卿哥哥!”鍾雯雯拿了一個點心盒子出來,喜滋滋的開口:“這是陽城紅豆糕鋪買的,一天只開張兩個小時,早上我等得腳痠了纔買得到。”
她抱怨了一通,才繼續道:“一共只能買兩個盒子,我想着鍾卿哥哥好像很喜歡。”
鍾芳華動容的瞥了一眼她眼底的純真,突然想到鍾卿從手臂斷了之後,就沒有了這份稚童的歡喜……
“好,姐姐會轉給他!”鍾芳華點了點頭,接過盒子,觸手才發現溫熱。
鍾芳華到後院時,鍾卿拿着劍,竟是重新比劃起以前的劍術,臉上的冷酷,比之劍鋒還凌厲三分。
月走過來,嘆了一口氣,“天還沒亮起來,現在還沒有放下的意思。”
鍾卿仿若一個劍客,而劍客對劍術,某種程度上已經到了生命不息的地步。
而鍾卿這個劍客,在乎的卻不是劍術,而是成果。
鍾芳華把盒子遞給花,擡步走到他面前,鍾卿的劍剛好揮出,鍾芳華卻是不避反進,赤手去握他的劍鋒。
鍾卿看清來人後,大驚失色,連忙撤回手中的力氣,最後狼狽的摔在地上。
鍾芳華在他頭頂,冷漠的盯着他:“鍾卿,若是你繼續這樣,姐姐再也不管你了。”
鍾卿恍惚的看着她,面無表情的出聲:“孃親死了對不對?”
“沒有!”鍾芳華回答的擲地有聲
。
鍾卿搖了搖頭,冷酷的眼神和他稚嫩的容顏,那麼匹突詭異,“她死了,死在了斷頭臺,太后的刀下。”
“不止如此……”鍾卿的眼淚掉了下來,這是他沒了手臂手後的第一滴眼淚,語氣惱怒抓狂:“你還把她嫁給了仇人的弟弟!”
花和月上前一步,想出聲解釋,卻在觸碰上鍾卿冰冷的眼神時,又閉上了嘴巴。
“鍾卿,你還小,你不懂得一些東西。”鍾芳華並沒有因爲他哭而心疼,她耐心的看着他,眼底終究冒出一絲憂傷:“大人的感情,是旁人無法插足的。”
然而,鍾芳華終究錯了,她一直把鍾卿當小孩子看待。
殊不知,偏偏就是小孩子,才最知道大人的弱點。
鍾卿從地上站起來,用力的擦乾淚水,一雙琥珀的大眼睛,黑溜溜的盯着鍾芳華,那種冷漠與仇恨毫不掩藏。
“那我的這條手臂呢?”他平靜無波的陳述,轉身離去。
他們的感情,是旁人無法插足的。
那我的這條手臂呢?
鍾芳華踉蹌的後退一步,望着遠去孤冷的小身影,一股鑽心的痛麻痹心臟。
月看了一眼她們,轉身追了上去。
“公主!”
花上前一步,擔憂的看着鍾卿離開的背影。
到了吃飯的時間,鍾卿並沒有鬧性子,拿着筷子自己吃飯,鍾芳華坐在他旁邊,姐弟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
吃完飯時,鍾卿纔出聲,軟糯的語氣那麼從容:“姐,我想去學堂上課。”
鍾芳華纔想起來,鍾卿跟着她們奔波了好些年,還真的沒有好好學習過。
“好!”她點了點頭。
“我想去第一學府!”鍾卿再次開口!
鍾芳華蹙眉的擡起頭,對上他粉雕玉琢的容顏,想從他臉上找到蛛絲馬跡。
“爲什麼?”
“我想出人頭地,想保護姐姐。”鍾卿冷着眼別過臉,繼續道:“沒有了一條手臂而已,可這並不代表我以後的人生也殘廢了。”
“好!”鍾芳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眉頭蹙起,像是打不開的心結。
鍾卿吃完飯,又去後院了。
鍾芳華心情低落,坐在窗前發呆,後院的怒吼聲不斷傳進她耳朵裡,是鍾卿練武時不時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