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書兒回去後,還是命人去查了一份慕容天的資料,查五年前的,查這五年裡。
結果這五年裡卻根本查不到,徐離家把他保護的密不透風,幾乎不見世人。
至於五年前,無非是誇讚他如何詩華過人,絕豔無雙,智謀天下。
用一句話說,人家九子奪嫡,奪的是皇位。
而這位慕容天,幾乎不用爭奪,已經將要被推到那個位置,就算有先天不足之症,太后和皇上與朝臣的做法,也是想盡辦法給他治好。
“王妃,這個太子有問題?”柳兒見她盯着手裡的資料許久沒有回神,擔憂的問。
“你知道太子爲何會突然回來嗎?”南書兒淡淡勾脣,卻有意味不明的冷意泄來。
柳兒搖了搖頭:“消失五年,突然殺個回馬槍,定然是來者不善。”
“回馬槍?”南書兒暗嗤:“這可不是回馬槍,這是殺手鐗。”
玄冥給她準備的殺手鐗。
柳兒的神情有一絲凝重:“他是回來爭那個位置?”
“是,也不是。”南書兒將白紙扣回桌子上,“他要的應該是皇位,玄冥要他對付我,各取所需吧。”
“什麼,是國師救了他?”柳兒驚呼出聲。
太子有病,柳兒一直以爲是突然病好了,卻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有這種曲折。
“五年前,太后以死相逼求他,他都沒有答應,怎麼突然……”柳兒的神情漸漸染上凝重:“國師大人竟然爲了這樣,出手救他,他這是爲什麼呀?”
爲什麼?南書兒細細笑了:“大概他掐指一算,算出我是妖魔轉世,預備了天羅地網,聚集了人傑英才,準備將我繩之以法。”
“……”柳兒無語凝噎了一會兒,才擔憂道:“天下人都知道國師大人無所不能,他若是出手阻攔,我們以後行事怕是難上加難。”
“無所謂,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南書兒放下資料,從椅子上站起來:“通知章榮祁和王威龍。”
柳兒身型一震:“是!”
“我要把這淌水攪混,看他能將我如何。”南書兒沁涼的嗓音落在空氣中,裙襬在富麗的地毯上,劃過一段段豔麗的弧光。
……
“主子,王妃在客中雲酒樓會見了王威龍和章榮祁。”程安瀾對着木椅上的男子恭敬稟告。
“嗯,她要對段家出手。”玄冥的聲音淺淡,指尖翻閱的動作不停。
“是因爲丞相夫人?”
南無月如今成這個模樣,別人不知道,可他們主子卻說過,這其中是南家內宅出了問題。
而南書兒對段家出手,自然是查出,這個源頭是段家外嫁女,也就是當今的丞相夫人。
“嗯。”玄冥沒有多餘的話,眸光淡淡的停留在書頁上。
“那……”程安瀾見他不說話,一時猜不透他的心思,卻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她是出身南家,毀了段家,於她有什麼好處?”
如果說爲了一個南無月,而與整個南家叛變,顯得可笑了,畢竟她能在辰王府,甚至皇城站穩腳跟,靠的可是南家。
“於她,沒有好處,也沒有壞處。”玄冥的聲音傳來:“可卻是能報仇!”
“主子的意思,她動了段家,卻還能全身而退,不被相爺察覺。”程安瀾有一些糊塗了。
“她從來就沒有稀罕過南家。”玄冥的目光一頓,擡起,看向他:“鬼域裡,她殺了南澈,已經很明白了。”
所以,動段家,她動的很乾脆利落。
“沒了南家,她還能飛上天不成?”饒是程安瀾隨着玄冥走遍天下,見多識廣,還是震驚的變了臉色。
“你以爲,她現在做的一切事,動的一切手腳,都是仰仗南家,或者辰王府?”玄冥問。
他已經沒有看書了,書本放在膝蓋上,頁澤泛黃,散發出神秘的光緒。
“不是……不是嗎?”程安瀾一向穩重的神情,帶着茫然不解。
南書兒一身神秘武功在身,他當然知道,當初也震驚過,可他卻也理智的分析過。
南書兒一直在南家,她的所有資源當然只有南家才能給。
既然是南家培養了她,自然就有能力操控她,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逃的過本家?
可是主子剛纔的意思,分明是南家根本不知道南書兒有多少勢力,甚至更不知道她有這樣一身強大的武功在身。
果然……
“不是!相爺和辰王都一無所知。”玄冥的話很淡,卻有篤定的意味。
“那……我們阻止嗎?”
“待慕容天歸來!”他道。
泛黃的紙張,隨着一陣風沙沙作響。
人心惶惶,雲裡霧裡的揣測,隨着一旨聖意,塵埃落定。
太子慕容天不過是在時隔十天後,人已經到皇城腳下,皇上帶着一衆大臣,親自去接這個五年裡杳無音信的兒子。
“王妃,聖旨已經到府上了,今晚你和王爺一起進宮。”
“嗯,我知道了。”
到了晚上,慕容辰先一步到了東廂院的客廳等人,南書兒恰好換着繁瑣的衣服,之後又是合適的妝容,這樣折騰了一會兒,慕容辰已經等了許久!
她出來時,慕容辰只是掃了她一眼,先一步走了出去。
南書兒身後跟着柳兒,在知道兩個人既然共乘一輛馬車時,還意外的看向諸葛瑾。
諸葛瑾忙開口:“這是王爺的吩咐。”
南書兒並沒有如他所願的追根究底,好奇慕容辰爲什麼這麼做,只是哦了一聲,拖着長長的宮裝,在柳兒的攙扶下,不失高貴的上了馬車。
諸葛瑾看着離去的馬車,嘆了一口氣,“王妃可是,有心的?”
心,有嗎? ……
馬車很寬,南書兒和慕容辰同乘一輛馬車,相對而對,靜默不言。
王府距離宮裡的距離不近,卻也不遠,南書兒偶爾不經意的擡頭,恰好對上慕容辰幽深冰晶的眸色。
今日的慕容辰,一襲墨綠色的朝服,胸前繡着翠竹,腰間垂着粗壯烏黑的麻花辮,髮尾繫着一塊石子大小的白玉玉佩,領口繡着白鶴,頭戴官帽,帽內是狐絨,帽後繫着紅色三眼花翎,大拇指上佩帶着瑪瑙扳指,足蹬官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