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生活平靜,一晃十天就這麼過去了。
今天一直待在家中的唐華,在吃過幾日粗茶淡飯後,漸漸變得沒有那麼喪。
究其原由,是肚子裡的肉蟲作祟,被貶前是個體面人,每日大魚大肉的,粗茶淡飯縱能果腹,新鮮感也只是一時而已,吃慣肉的人,又怎能忍受每日見不得一點肉末星子。
所以暫把朝廷之事放一邊,唐華一大早便在院內做簡易的弓箭,想着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吃上一頓免費的肉食,他給紫華留下話後便上山了。
紫華沒有說什麼,只塞了兩個大餅給他,讓餓了就吃,便把大門關好,徒步去街上的集市了。
街上的集市她前幾日跟崔氏去過,坐牛車約莫要花半個時辰,不過她走些山路,繞一些石子路,再用了點靈力,用的時間或許比坐牛車還要少。
紫華到了集市也沒買別的,全是一些日常要用的東西,等她往村裡趕時,從高高的山頭向下遙望,村裡頭已經有煙氣從每家每戶的窗口溢出,升至茅頂之上。
她慢悠悠的下山,走至河邊的石子路時,迎面遇上了三個穿着有些不修邊幅的壯漢,他們留着大鬍子,頭上的頭髮一看就是胡亂束的,每人手中都提着把大彎刀,身型壯如古裝劇內晌午吐兩口酒,舉起把大刀斬人頭的大漢。
他們看着她時的色眯眯眼神,讓她眉頭一緊,手中的布袋也不由捏緊。
“小娘子長得挺俊的嘛!”
紫華本想就這麼經過那三個人的,奈何他們偏要擋道,她不得不停了下來。
“嘖嘖嘖,這身材這相貌,看小娘子的打扮是前面那村子裡的人吧!這村子窮鄉僻野的,倒不如跟哥幾個回去,給我們老大做夫人,有一大堆丫鬟婆子服侍,保證比小娘子住在這要好上幾十倍。”
穿着褐衣麻布的壯漢,一邊繞着她打量,一邊張着張大嘴在那說着。
堵路的兩人更是笑着附和道:“對呀!小娘子,跟我們回去吧!保證你在我們那能吃香喝辣的,又不用幹農活,那手肯定長得比現在還要白嫩。”
“是嗎?”紫華輕笑,眉眼間盡是溫柔。
三個壯漢糙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看見長得如此好看的人,長得比怡紅院的染染姑娘還要美。三人心一動,更想把她帶回去,給自家老大做夫人,獲得獎賞了。
爲首的壯漢傻笑,“當然,我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老大現年三十有餘了,是個會疼人的人,你放心。”
紫華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放至一個她確認不會把東西砸壞的空地。
在這之後,不到半截香的時間,三名壯漢由原本站着的姿勢,變成了躺在地上,三把大彎刀散落在地上。
紫華把其中一把撿走後,便拿回自己放在地上的東西,腳步輕快的走了。
臉青鼻腫的壯漢憤憤然看着她的背影,相繼狼狽從地上爬起,口中罵咧咧說要報仇,這才離開。
下午時分,火熱的太陽被高山遮住,投下一片陰涼。
閒來無事,紫華從村內木匠那買來的躺椅擡至果樹下,果樹枝繁葉茂,枝條長得不高,上面長着紅色不知名果子,小小個的,摘下來咬進嘴內怪清甜的。
她一邊擡頭遙望深山,一邊擡手摘樹上的果子,幾分愜意之下,又有清風徐徐而至,她閉上眼沒一會就睡着了。
再次醒來是被一嘈鬧的聲音吵醒。
“天呀!這每年都有人上山,怎麼偏今年就有人被蛇咬着了呢?”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聽說他當時是爲了護住李家那姑娘。”
“原來如此,那還真是倒黴呢。剛好碰上那個剋死自己丈夫的女人,可不這斷掌之人,男生財,女生煞,我就說她就算被婆家趕出來,也不該回來,這剛拜堂就把自己丈夫剋死了,可真邪門。”
“唉,眼下還有一件更邪門的呢,我們還是快別站在這聊了,先把正事辦了吧!”
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唐小姐,唐小姐在家嗎?”
兩位農婦裝扮的婦人通過矮門朝裡屋的方向喊,卻沒注意到她們在叫的人,正在樹下乘涼。
紫華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從躺椅上站起應道:“兩位大娘,有什麼事嗎?”
“快,跟我們去村尾的大腳大夫那,你哥被毒蛇咬傷了,正在那治着呢?”
紫華本還有些模糊的腦子瞬間清醒了,她忙把門打開,快步跟隨着她們到村尾。
大腳大夫,原名姓李,只是腳長得比別人的要大,便一直被人大腳大腳的叫着,後出去遊歷學醫,歸來學成醫術,便在村尾設了個小醫館,方便各村的人來看病,爲人親切,待久了村民便只叫他大腳大夫,不叫李大夫了。
他家爲了方便曬製藥材,庭院建得比紫華的還大,只是再大,此刻村裡的人沒什麼要事幹的都趕過來湊熱鬧,裡裡外外的站滿了人。
還是兩名農婦大吼一聲“唐小姐來了,都讓一讓。”,那些人才騰出一條道讓紫華過。
他們在讓道時嘴裡也沒閒着,只在議論之前毒蛇傷人,十有八九都去了,這會村裡頭有大夫,不知道那人能不能救活。
紫華深知唐華是被毒蛇咬到了,聽見他們此等言論,心中的擔憂愈勝。
突然,不知道是誰噓了一聲,嘈雜的聲音靜了下來。
紫華走進屋內,只見唐華臉色蒼白躺在木牀上,他被捲起的褲腿處,赫然有兩題小血點,白髮老人正在用小刀想把他體內的毒血擠出。
牀尾前站着一個無聲哭泣的女人,她扎着一個婦人髻,僅彆着一根木簪,看起來十分的素樸。
紫華不明所以的站着,等那大腳大夫站起,她才忙上前詢問道:“大夫,我哥他怎麼樣了。”
大腳大夫擡眼看她,臉容裡有着已看淡生死的平靜,“沒事,幸好他們及時把毒液用嘴吸出,現在只餘下那麼一點點在體內,好好用藥物調養便可化解。”
紫華點頭,在由衷感謝了大夫後,她坐到牀前,替唐華擦汗,再幫着大夫給他的傷口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