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沈霏失聲尖叫。
姬小小摸着下巴,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動着,“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是禍害。我那麼愛你,一定要狠狠打你才行。”
“你知道就好。”沈霏與有榮焉地挺了挺胸膛,虛弱的語氣裡摻雜着不可忽視的高傲和輕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三姐姐沈露教會了我一件事,我真是受用無窮。”姬小小心服口服,彷彿是腦殘粉面對心儀已久的偶像,不管偶像多邋遢,情人眼裡總是出西施。
“你要做什麼?”沈霏不安問道。
姬小小居高臨下俯瞰沈霏,略顯圓肥的小臉滿是嘲弄之色。
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沈霏模爬縮在牆角,雙手緊握成拳抵在胸前,神色肅穆,嚴正以待。
姬小小一邊深情款款地說這話,一邊步步緊逼。
“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沈霏臉頰抽動,啞口無言。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姬小小聳聳肩,“我是愛你纔打你的。”
“你敢打我?”
沈霏哀聲痛叫,惡狠狠地瞪着姬小小。
姬小小也不說話,站起身來,一腳踢到了沈霏的臉上。
他猛然擡起頭,濃眉大眼大大睜開,露出了眼白下的血絲,血絲密密麻麻,水泄不通纏着漆黑的眼瞳。
沈霏一臉狂熱,對沈露的尊崇是發自內心。
“姐姐說了,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是禍害。姐姐是喜歡我,是愛我,纔打我罵我。我家裡下人無數,可姐姐只打罵我一個人,那是她愛着我這個弟弟的最好證明。”
“沈露打你,欺負你,那她又是好姐姐?”
沈霏怒不可遏,喉嚨發出類似於野獸低吼的聲音。
“什麼救了我,爲了我好,明明是沈霜敲我和姐姐感情親密,她眼熱了,見插足不進來,乾脆破罐子破摔,誣陷姐姐。沈霜那賤人沒心沒肺,無情無義,我沈霏纔沒那樣的姐姐。”
去其糟粕,取其精華,烈火鍊金,只爲精純。別人都將不好的去掉,沈霏是傻了,還是怎麼着了,竟把垃圾當成寶貝不撒手。
姬小小嘆了口氣,這樣的好姐姐被沈霏稱爲賤人,沈露那樣沒頭沒腦只會欺負他的人,沈霏發自內心的尊敬崇拜。
沈霜纔是最難做的那一個人,夾心餅乾中間的奶油。告發沈露,沈露被父母責罰。選擇沉默,沈霏被沈露欺負。前後無路,進退維谷,沈霜跋胡疐尾,上下爲難。一番深思熟慮後,沈霜選擇了弟弟沈霏,不是因爲沈霏是男孩子,而是因爲沈霏還小。
“沈露被打板子罪有應得,當然了,你二姐姐興許有些責任,但她是爲了你好。你二姐姐救了你,免受你被沈露的欺負。”
姬小小冷冷一瞧,沈霏這人的性子,極端而殘忍,不然也幹不出那麼喪盡天良,謀害親姐姐的罪過來。
沈霏眼淬着惡毒的寒光,猶如潛伏在暗地裡的毒蛇。
“賤人害我姐姐被那兩個老不死的責罰,二十板子啊,賤人打小報告,我姐姐被打了二十板子,我身爲姐姐的親弟弟,我怎麼能不記恨怪罪她,都是那賤人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沈霏甩甩頭,油膩的黑髮再也飄揚不起。
“就因爲小時候這事兒,你就認爲你姐姐是賤人?”
沈霜不惜得罪沈露,頂着沈父沈母的苛責救下他,免得他被沈露磋磨毆打欺壓,對他是仁至義盡了。誰知沈霏並不感恩,心下記恨沈霜,事事針對沈霜。
姬小小細細聆聽沈霏的故事,對此非人的思維極是無語。
至此,沈霏恨上了菩薩臉惡魔心的沈霜。
沈霏很有可能是長歪了,他不以沈霜的救苦救難之恩銘記於心,反而責備痛恨沈霜多管閒事,害得他親親姐姐沈露無辜受苦。
沈霜捨不得弟弟沈霏受苦受痛,一五一十將這事兒統統告知了父母。沈父沈母很是心痛,狠狠處罰了沈露。
沈霜那時八歲了,是個懂事的小姑娘了,弟弟只要與妹妹朝夕相處,第二日弟弟一定是遍體鱗傷。這事處處透着不正常的氣息,沈霜擔心是家裡的傭人欺負弟弟妹妹,她便偷偷密切觀察了沈露和沈霏許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沈露欺負沈霏的事兒,還是被沈霜無意發現了。
沈露見沈霏不知悔改,處處與她作對,明裡與沈霏姐弟好,暗裡仗着年紀大,比沈霏多懂一點兒,沈露對沈霏非打即罵。偏生沈霏認爲沈露是在跟他玩,不管沈露將他弄得多慘,面對大人的質問,沈霏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弄到的。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仍憑沈露如何吵如何鬧,沈霏的地位仍舊無人可以撼動,傻乎乎地被大人們捧在掌心中呵護。
比沈霏大兩歲的沈露年紀小小,懵懵懂懂,卻是不喜沈霏,不喜沈霏搶奪父母的寵愛,那原本該是屬於她的,她纔是這個家最最寶貴的小公舉,所有人都改愛着她敬着她順着她。
常言道,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沈霏作爲沈家最小的孩子,還是金貴金貴的男娃子,出生後備受沈家長輩的寵愛,可謂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口裡怕化了。
沈家就沈霏這一代,嫡枝一脈有四個孩子,具是一母同胞,大哥沈霖,二姐沈霜,三姐沈露,以及最小的兒子——沈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