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內,下人們低着頭,身體止不住哆哆嗦嗦,唯恐主子大戰,紛飛的戰火四射,牽扯到無辜的他們。
“曾霏姿。”簡飄依又是羞,又是怒,當着一羣下人的面,她堂堂的侯府嫡女,居然被一個商人之女打臉了。
姬小小眼眸一冷,道,“大家閨秀便是這樣的修養,命人砸了母親的院門,還直呼母親之名,如果真是這樣,母親可是失望透頂了。”
說完,姬小小微微地搖頭晃腦。
簡飄依揚手的動作一頓,慌慌張張放到背後。
“母親,女兒知錯了。青天白日的,梧桐苑便落了鎖,女兒甚是擔憂母親,便不得已爲之,望母親諒解,女兒所爲,全是一片愛母之心所致。”
姬小小和煦一笑,不愧是混跡高門大院的大小姐,厲害啊!
“既然如此,母親怎麼怪你呢。”
姬小小揮揮手,“張嬤嬤。”
“奴婢明白。”
張嬤嬤帶走一些人離開梧桐苑。
“進來坐坐。”姬小小率先走進屋內。
簡飄依邁開步子,緊隨其後。
兩人進入屋內,剛剛坐下,丫鬟端來了熱茶。
簡飄依端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入口甘甜,回味醇厚,好茶。”
“好喝你就多喝點。”
姬小小說完話,室內死寂一片。
兩人明明是骨肉至親,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
簡飄依放下茶杯,輕輕咳了咳,道,“母親,女兒聽下人說,你放逐賤賣梧桐苑的下人們,此事可屬實?”
姬小小不輕不重嗯了一聲。
“母親,我們衛國候府在京城好歹是有頭有臉的勳貴之家,你不問青紅皁白,苛責下人,是會敗壞我們衛國候府的名聲,繼而連累父親和哥哥。”簡飄依語氣輕柔,甜甜美美猶如二月春風,迎面拂來,泥土的清香,鮮花的芬芳,帶着自然的魅力。
姬小小脣角一勾,道,“苛責下人?我何曾苛責過下人了?飄依,你是從那位長舌婦裡道聽途說過來的?”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長舌婦與長舌婦共屬一脈。
簡飄依臉色黑沉,呼吸一重。
“母親,梧桐苑的下人兢兢業業,並無做錯事,您卻是一聲令下,將他們賤賣到偏遠貧困的山村小鎮,難道這還不算是苛責?”簡飄依正經八百跟姬小小掰扯掰扯各種的道理。
“飄依,母親倒是奇怪了,你身在紫竹苑,是怎麼知道母親梧桐苑裡下人兢兢業業,並無做錯事的?”
姬小小笑眯眯看着簡飄依。
簡飄依神色慌亂,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查漏補缺,“母親,您管教下人頗有心得,整個侯府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您手底下討生活的人,哪個不是手腳伶俐,心思明快。”
“哦,這我倒是不知了。”姬小小稍稍前傾身體,“我只知道,那些人吃裡扒外,若不是殺人犯法,我真想扒了他們的皮,剖開他們的胸,瞧一瞧他們的心是不是黑的。”
“母親,你莫要說笑。”簡飄依乾巴巴笑道。
姬小小冷聲道,“我不是說笑,之前的一字一句,皆是我肺腑之言。他們的賤命是靠我曾霏姿苟延殘喘,到頭來,還要坑害我,是把我當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真是可笑至極,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綱常倫理,下人就該有下人的樣兒,他們以下犯上,我懲治他們天經地義。女兒,母親說的可是在理?”
下人以下犯上,即使是放在平民百姓家中,那也是一項大罪。衛國候府治家嚴謹,斷然是容不得那些心大的人。
理是這個理,可姬小小驅逐賤賣的下人中,有她千方百計安插進梧桐苑的探子。一腔心血全白費了,簡飄依再不情願,形勢比人強,只能憋氣應了聲是。
“可母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依女兒拙見,您就饒了他們這一次吧!大人不記小人過,我想他們也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陽奉陰違了。”簡飄依極力勸解姬小小收回成命。
“做夢。”姬小小輕飄飄回了簡飄依兩個字。
簡飄依暗暗咬牙切齒,纖細的五指緊緊攥着手帕。
“母親,您實在是太讓女兒失望了。您可是衛國候府的主母,心胸怎能如此狹隘,小肚雞腸。”簡飄依忍不住罵道。
姬小小正襟危坐起來,手狠狠拍了一下桌面。
啪的一聲,刺耳而響亮。
簡飄依大吃一驚,身體顫了顫。
“呵呵。”姬小小當着簡飄依的面,笑得燦爛刺眼。
意識到自己丟了臉,新仇舊怨齊齊上,簡飄依怒不可遏,大聲吼道,“曾霏姿,你一定要和我作對纔會高興嗎?看在你生育了本小姐的功勞上,本小姐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將驅逐賤賣的下人盡數找回,不然,曾霏姿,你就等着被趕出侯府吧。”
簡飄依受夠了,趕走曾霏姿,趕走曾霏姿,商人之女之類的話,她不想再聽到第二遍了。
姬小小把手放到雙腿上,扭過頭去,雙眼望着朗朗青天白日。
“曾霏姿。”簡飄依喊道。
不理她,就是不理她。
“曾霏姿,你聾了嗎?”簡飄依起身,走到姬小小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姬小小的臉頰。
姬小小擡起眼,目光冰冷,猶如寒冬臘月。
簡飄依嚇了一跳,不想丟人現眼,強忍心中的驚慌,倔強地與姬小小對視,眼中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和衝動,以及不羈的心,是一位圈養深閨的大小姐不該有的。
“你走吧!”
眼前之人不滿十五歲,還未及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未成熟少女,還處在打不得的尷尬階段。眼不見心不煩,姬小小退而求其次,好聲勸說簡飄依避避風頭。
簡飄依腳下一跺,嘴巴張大,眼睛流露出的神色,彷彿是看到了一個摳腳大漢喊她回家吃飯那般的震驚。
憑什麼?她憑什麼趕她走?憑什麼對她冷眉冷眼?她可是衛國候府的嫡小姐,名正言順的的嫡小姐。
“你居然趕我走,你知道我是誰?我可是衛國候府的大小姐。”簡飄依被姬小小無意刺激到了,揪着姬小小巴拉巴拉說個沒完沒了,罵着姬小小不識好歹的同時,三句不離“我是衛國候府的大小姐”,如“我爸是xx”無二的炫爸吶喊。
姬小小聽不下去了,伸手一推,毫無防備的簡飄依摔了個跟斗。
“來人啊,大小姐餓得站不穩了,趕緊把人送回紫竹苑,餓壞了大小姐,本夫人要了你們的狗命。”
什麼?大小姐因爲餓壞了,兩腳無力站不穩,摔了個大馬趴?
紫竹苑的下人一擁而入,入目即是的四腳朝天的大小姐簡飄依。
“壞了,看到這副情景,大小姐一定不會輕易繞過我等。”紫竹苑的小人們心有慼慼想着。
大丫鬟杜鵑以身作則,扶起簡飄依。
簡飄依甩開杜鵑的髒手,指着曾霏姿的鼻子說道,“曾霏姿,這事我們沒完。”
在衆人面前丟了臉,簡飄依待不下去了,帶着人灰溜溜離去。
回到紫竹苑,簡飄依又拿紫竹苑的瓶瓶罐罐解氣泄恨。
“可惡的女人,本小姐一定要找父親告狀。”
等天色漸暗,梧桐苑迎來了一名久久未見的人。
“侯爺,你怎麼來了?”
姬小小端着茶杯,茶水濺到手背而不知。
簡廣揚?這真的是簡廣揚?
姬小小站起身,招來張嬤嬤問話,“嬤嬤,此人真是侯爺?”
張嬤嬤低着頭,不敢看簡廣揚黑沉的臉,“回夫人,是。”
姬小小看出張嬤嬤不自在,揮手讓人下去。
房內,一男一女,是否**?
有多少年了,簡廣揚終於有踏入梧桐苑的大門了。
姬小小不着痕跡打量簡廣揚,發現簡廣揚皮相不錯,甚至可以說是相貌堂堂。
劍眉星目,紅脣白齒,黑髮如墨,皮膚白皙,撲了淡淡的一層胭脂似得,白裡透着紅。身姿挺拔,幾乎是印證了那一句老話——脖子以下全是腿。
又高又帥又多金,難怪眼高於頂的原主會看上簡廣揚!
不對,當初的簡廣揚身份地位是有了,可他就是一個沒權沒勢沒錢的窮小子。
“侯爺,請坐。”姬小小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簡廣揚厭惡一瞥,不情不願坐了下來。
“曾霏姿,本侯聽聞,你今天動手打了飄依。”
“不行?”姬小小問道。
簡廣揚挑眉,這算是什麼話?
“你是侯府主母,乃是家中長輩,怎能一言不合便動手,你真是粗鄙無禮,難堪大任。”簡廣揚道出心裡話。
姬小小歪着頭,一臉的迷惑望着簡廣揚,“侯爺,妾身欲問,爲人母親,教導子女,可是粗鄙無禮?”
母親教導子女,實屬應當之事,簡廣揚否認不得。
“若是,妾身倒想再問一問侯爺,母親教導子女尚且是粗鄙無禮,那先生斥責學生可是犯了欺打之罪?”
簡廣揚惱羞成怒,大聲說道,“胡鬧,曾氏言行不當,舉止不端,本侯罰你閉門思過三個月。”
姬小小摳摳指甲,高聲嘟囔道,“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怎生我嫁了個男人,他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睡,都得靠我一個女人家的銀錢,真是太沒天理了。想當初,我就該聽父親的話,招個上門女婿,苦點累點無所謂,誰讓我是家中頂樑柱了,養夫養子,職責所在。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如今,身份地位不一樣了,過河拆橋,我這糟糠之妻守只能夜夜活寡。”
------題外話------
謝謝a135s342d的六朵花花!
謝謝a135s342d的六朵花花!
謝謝a135s342d的六朵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