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襲來,聶臻口嘔口水,眼角沁淚。
“老祖宗。”聶臻驚訝說道。
來人是聶家的老祖宗,離天道宮的恨天太上長老。
恨天比聶臻年輕,着天藍祥雲冰蠶絲勁裝,顯得乾淨利落。長髮黑亮如墨,被一根瑩白的玉簪子簡單束住,平凡的臉龐普普通通,但一身凌厲的上位者氣勢,令人不敢與他對視,甚至有匍匐在地,膜拜磕頭的衝動。
恨天胸膛微微起伏,他披星戴月,晝夜趕路,即便是捱過天雷的身體,此時也不免氣喘吁吁。累是累點,但收穫頗豐。他竊聽了憫天和他徒弟的談話,趕在離天道宮調兵遣將,除魔衛道之前,快人一步先到達聶家,及時收拾爛攤子。
“他們人在哪?”恨天問道。
聶臻咳了咳,地上多了一灘血跡。
“回老祖宗,他們在流雲院內,正被旱魃強制,無法離開。”聶臻的頭抵在冰涼的地面上,壓抑咳嗽而不能咳嗽的痛苦,不疾不徐,一臉正色道。
他家老祖宗最不喜家中弟子遇事慌里慌張,聶臻自知自己犯了大錯,此事他處理不當,以致聶家百年來的心血付之一炬,更差點讓老祖宗身陷囹圄,他罪該萬死。
恨天冷哼了一聲,室內一股風颳過,哪還有恨天的影子。
流雲院。
兩人一鬼筋疲力盡,旱魃越戰越勇。
“我要撐不下去了。”姬小小冷靜說道。
靜雲道長和懷空大師一言不發,他們開了口,便是泄了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旱魃破除了他們的壓制。
靜雲道長和懷空大師連吐幾口血,死灰的臉毫無血色,他們手腳發抖,被旱魃的爆發之力震得四肢疼痛無力。姬小小停在空中,靈體透明虛白,比之以往一倍有餘。
旱魃怒氣衝衝,鋒利指甲長長半寸,周身火焰灼熱無比,它周圍一寸之地,土地直接化爲岩漿,咕嚕咕嚕冒着泡。
生氣的人可怕,發火的妖物勢不可擋。
靜雲道長和懷空大師目不轉睛盯着旱魃,心中早有決斷。
第一個自爆的人是懷空大師。
懷空大師修爲乃上品七等人和之境,雖然比不上恨天這類的大能強者,但一個天賦極佳的修道者自爆,其威力能讓毫無防備的天人之境高手栽跟斗。
轟的一聲巨響,懷空大師自爆炸掉了旱魃的半截身體。
旱魃栽倒下來,僅剩的半截身體流着黑色的血液。
“樓語女施主。”靜雲道長喚來姬小小,“樓語女施主,貧道可能等不到家師前來相救了。這是貧道師門的信物,你拿着它,儘快離開此地,朝東面走,一直朝東面走,你會發現一座深山,裡面便是離天道宮。”
靜雲道長來不及細說,硬塞一塊玉佩入姬小小的手中,轉而他手掌一推,姬小小被送出了聶家。
離開的姬小小不清楚,在她離開聶家的第三秒後,恨天來了。
“果然是你,恨天。”靜雲道長咳了咳,咳出一口血來,“你爲了修爲精進,境界提升,竟害得上萬人枉死,你枉爲我離天道宮的弟子。”
恨天輕易壓制旱魃,手輕輕一捏,旱魃的半截身軀化粉碎虛無。
“修道之人本是與天鬥,與天爭,脫離天道立下的條條框框,法則規章,無拘無束,翱翔九霄之外。我屠殺萬人,不過是與天地爭鬥的其中一戰。”
“靜雲師侄,你修煉數十載,年紀輕輕便晉升爲上品六等人和之境高手,其中不免你天賦出衆緣故,但師門提供給你的功法、靈器、靈石纔是重中之重。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沒有離天道宮的栽培,任你天資過人,也難成材得勢。”
“可你曾想過,你的功法、靈器、靈石是哪來的?”
恨天對着半死不活的靜雲道長微微一笑,氣質溫和如玉。落在靜雲道長的眼裡,那是巨獸張開嘴巴在吞天噬地。
“那是從別人手裡奪過來的。”恨天的手朝天一抓,“這個世界,一向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擁有無盡的修煉資源,那是你奪走了其他人那一份。因爲你,他們在修道之路困守原地,百年之後一具枯骨。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大家都是手染無數鮮血的人,你何必把我說成是無惡不作的大魔頭。”
恨天把人類當成是修煉資源之一,功法、靈器、靈石用之則用之,無關緊要,沒有再尋便是。爲與天地相鬥,終爲勝利,他必永久立於不敗之地。
爲此,他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靜雲道長冷聲道,“歪理,恨天,你別忘了,你也曾是普通人。”
修道之人難道就不是人類?難道便可肆意屠殺生靈了?
恨天沒想過一個庸人能明白他偉大的想法,靜雲道長的反應,他早有預料,“與你廢話多時,靜雲師侄,你也該上路了。”
靜雲道長沉着應對,一掌拍地,借力朝恨天撲去。
“臨死前的反撲?”恨天不以爲然,“不自量力。”
下一刻,恨天身體微微一頓。
“自爆。”恨天道。
靜雲道長纏住恨天,擡頭,表情堅定。
“連神魂也不放過,靜雲師侄,你是想灰飛煙滅,再無來生?”恨天淡淡說道,“即便如此,你該知道,這對我沒用。”
“你修爲精深,實力深不可測,但是,我要你露出狐狸尾巴。”
“你是要……。”
靜雲道長說完話,立即引爆軀體和神魂,沒有爆炸的波浪,靜雲道長自爆情景妃常冷清,毫無異動,僅僅是一個龍蛇纏繞的圖騰刻在了恨天額頭上便完了。
“【生死追蹤】。”恨天咬牙切齒說道,“憫天一脈的禁忌術法。”
【生死追蹤】是施法者以其自身靈魂泯滅爲代價,將【我是壞人】意思的圖騰刻在被施法者的臉上。這一般是知自己必死無疑,期以長輩師者爲其報仇雪恨的人最後手段。
“可惡。”恨天用盡各種秘法,皆無法將額頭上龍蛇纏繞的圖騰消除,連遮掩也做不到。
因爲圖騰的事,恨天耽擱些時辰,靜雲道長的師傅憫天太上長老姍姍來遲,同行的還有憐天太上長老,以及數名地元境的高手。
“【生死追蹤】。”憫天一看便看到了恨天額頭上的圖騰。
路上,憫天太上長老心有所感,掐指一算,靜雲道長命牌已碎,魂燈已滅,是身魂俱滅。如今看到恨天額頭的圖騰,憫天還有什麼不明白,他的好徒兒是用命爲他們指出離天道宮的敗類,還天下一個太平。
……
姬小小被靜雲道長送離開聶家,飄飄然往東面飛去。她的仇人不止聶臻和那個下人,還有神秘莫測的恨天,她一個鬼人小力微,對付聶臻尚且心有餘而力不足。要完成任務,她需要一個強大的同盟,離天道宮無疑是最好選擇。
不知飛了多久,姬小小感覺累了,停在一一棵樹下。
“嘀嘀嗚嗚……。”
不遠處傳來管絃絲竹之聲,而慢慢地往她這邊靠近。
姬小小鼻子抽動,“浩瀚靈氣,浩然正氣,是正道的大能者。”
咻的一聲,姬小小鑽進了樹幹裡,收斂一身的鬼氣,幾近完美和樹木融合。
樂聲漸近,然後停在樹邊,原地不動。
“難道是發現我了?”姬小小暗想道。
她沒有慌張自己路出馬腳,而是安安靜靜,猶如樹木的一部分。
半晌,絲竹聲停了下來。
“還不出來?”
這是一個低沉動聽的男人聲音,抑揚頓挫,富有磁性,帶着一點低啞,懶懶散散,似乎是食飽饜足的高貴貓大人。
姬小小充耳不聞,她藏身隱秘,不應該被人發現。
“還不出來?”尾音上翹,勾着勾人心魂的味道。
姬小小吞下一口口水,那人好厲害,一道聲音險些令她失控。
“外面的不會是九尾狐之類的妖怪吧?”也不對啊,那浩然正氣不可能是妖精所有的!
姬小小從樹幹出來,入目即是一米之外停着的十八人擡的大轎子,但轎子周圍空無一人。轎子輕紗隨風而動,坐在轎中之人若隱若現。
“還不過來。”轎中之人朝着姬小小勾勾手指頭,姬小小的身體不受控制飄進轎子中。
轎子裡坐着一名男人,男人長着一張傾城傾國的妖孽臉蛋兒,衣裳半裸,胸膛白皙。
姬小小眨眨眼,喃喃道,“好白,好想摸摸看。”
“看呆了?”他輕聲一笑,星眸微轉,波光瀲灩,竟比那天上的日月星辰更來得璀璨奪目。
姬小小點頭道,“嗯,小女子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像你如此美的美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用不着羞於出口。
“我好看吧!”
“好看。”姬小小忙不迭點頭。
“那要不要嫁給我?”
姬小小的頭低垂一些,然後頓住,“你說什麼?”
“我看到你點頭了,你願意嫁給我。”男人自顧自說這話,眼眸越發的燦爛,“成親,成親要準備些什麼呢?鳳冠霞帔?聘禮嫁妝?宴請親友?”
男人聳聳肩,回去再說,底下的人自會爲他安排好。
“我是容天。”男人自我介紹道,“你呢?”
“樓語。”姬小小自然回答。
“樓語。”容天品味一番,道,“好聽,不愧是我容天的未來妻子。”
“那現在,我們回家去吧!”
姬小小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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