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走!”
虞圓圓昏迷醒來,正好聽到方師姑爲首的七人站出來說要離開,選擇加入她們的隊伍。
她捂着胸口,還在爲自己那一匣子寶貝心痛。
“我那些細軟,就算不全部還給我,也該還我一半!要是沒有我,這破庵早就經營不下去了!”
徐茵想了想點點頭:“你說得對!”
然後,她給虞圓圓多數了五塊大洋。
“……”
虞圓圓一口老血噴濺。
當年從宋府順出來的珠寶首飾不說,光這些年存下的起碼就有五百大洋!
只給五個大洋?打發乞丐呢!
她一口氣上不來,差點眼白一翻再度昏過去。
“你就拿這幾個破錢打發我?”
“不少了!能買一百斤大米、五十斤豬肉了!底層工人累死累活幹一個月也掙不了這麼多。”
徐茵還掰指頭給她細數庵裡要花錢的地方:
“你看哈,修葺庵堂要不少錢。咱繼承了明慧師太的衣鉢,總得替她老人家圓了臨終前的遺願——給正殿的觀音菩薩和藥師如來重塑金身吧?還有她的墳也要修一修,後山雜草叢生、荒蕪得很,多不符合我們庵的氣質。然後我還想把後院的茅房改造一下,膳房也需要修葺了,煙囪管道需要僱工匠通一通……”
虞圓圓氣得嘴角都歪了,這些關她屁事啊!
徐茵還沒說完咧:“……我們那排房舍需要加固門窗,瓦片也需要更換,不然下雨會漏。還有菜種要買、傢什要添置,看看我們這些人的衣服,打滿補釘就不說了,袖子褲腿短成這樣,夏天勉強還能撐,入冬前總要添置一波冬衣吧?我還打算買些雞崽養着生蛋,雖然我不打算像你們一樣葷腥不忌,但必要的營養還是要跟上的……總之,花錢的地方還很多。你說你也是當過家的人,怎麼就不曉得把錢花在刀刃上呢?只曉得給自己買胭脂花粉、新衣首飾,再不就是淘換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棋盤、琴架,就是想不起來給幹活的孩子們改善一下生活?當然,你要是覺得離開以後用不到這些錢覺得吃虧,那要不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幹?”
虞圓圓:“……”
誰特麼想和你一起幹!
建庵堂、塑金身、修房舍、種菜養雞……全都是髒活累活,讓她虞圓圓幹這些活,還不如讓她跳河算了!
“既如此,我尊重你們的選擇。”徐茵拱拱手,“山高水長,就此別過;心悟此間,後會無期!”
“……”
虞圓圓八人,憋屈地接過徐茵發給她們的盤纏,心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只能悻悻地撂了一句狠話:“今日拿你沒辦法,但來日方長。你給我等着!”
徐茵無所畏懼:“咋地?還想帶人來踏平這裡啊?那我也放句話:邪不勝正!”
“……”
相約來藥師庵排解寂寞的富家子弟們見半山腰的庵門緊閉,門上貼着一張停業整頓的公告,踮腳往院牆裡看,通往正殿的山道上清寂無人,連個掃灑的扎褲尼都沒有,讓他們既納悶又期盼: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停業了?兩天前來的時候,沒說有這事啊。”
“整頓?整頓什麼呢?莫非是在佈置什麼勾人有趣的新景觀?”
“嘿嘿!馮兄,你是懂男人心思的。”
“哈哈!我也懂女人心思。那些師姑啊就是假清高,實際上跟十里洋場的舞女沒什麼兩樣。”
“話是這麼說,但我覺得還是這裡更能找到樂子。”
“李大少說到了我心坎裡,那些舞女濃妝豔抹的,哪有師姑們清純高雅,我都樂不思蜀了,三日不來就心癢癢。”
“可惜今日見不到她們了。”
“別急,我帶你們去另外一座庵堂。”
“和這裡一樣?”
“差不多,不過那裡人少一點,也沒這裡放得開,但畢竟剛開嘛!”
“走走走!既然這裡在整頓,我們就不等了,以後再來。”
一羣混跡風月場所的浪蕩公子哥,一聽別處也有類似藥師庵這樣的場所,心癢癢地上了黃包車,掉頭去了別處。
虞圓圓八人挎着包袱下到山腰,聽到庵門外有她們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心裡不由一喜。
然而等她們迫不及待地打開庵門,哪裡還有富家子弟們的影子?
“師姐,他們是走了嗎?”方師姑悶悶不樂地問,“那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進城啊!”虞圓圓心裡有了主意,決定去投奔以前來過的張大帥。
等她籠絡了大帥的心,讓大帥出面替她收拾死丫頭,奪回她的那些寶貝。
“可這裡距城裡那麼遠,走的話腿都要斷了!”
“沒出息!”
虞圓圓不再理她們,昂首挺胸朝城裡方向走。
她當初從宋家出來,也是靠雙腿走到這裡的。
落魄女子楚楚動人,才更招人憐愛。
方師姑七人互看一眼,急急跟了上去。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虞圓圓在藥師庵過了幾年養尊處優、紙醉金迷的日子,身體也不復當年年輕,哪裡吃得消連走十幾公里?
沒一會兒就走得香汗淋漓、氣喘吁吁,髮絲沾了汗,狼狽地貼在額角。
她不停地在心裡咒罵徐茵:死丫頭!這筆債,老孃遲早討回來!
“阿嚏——”
正給留下的尼姑分配房舍的徐茵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梅花,明天你來我這裡支取一筆錢,帶幾個人去城裡扯點厚棉布,給所有人都添件新袍子。有棉花的話,也買點回來,早點爲過冬做準備。”
“是。”趙梅花高興地應了下來。
她覺得今天的心情好極了,哪怕依然跑前跑後跑個不停,但一想到這是在爲大家共同的生活忙碌,渾身上下就充滿了勁。
徐茵拍拍手:“好了,大家抓完鬮,就找各自的房舍安頓吧,今天晚飯我來做,半小時後來膳房用膳。”
大家一聽懵了:“主持,怎麼能讓您做飯呢!”
徐茵不甚在意地擺擺手:“輪值表還沒出來,今晚就我來做。等輪值表出來了,大家就按輪值表幹活。不用急、不用搶,每種活計、每個人都會輪到。”
“可是——”您是主持啊!
徐茵對主持身份不置可否,如果有更好的人選,她非常願意退位讓賢。
一羣尼姑的領導……咳,她實在沒什麼想法。
但眼下不得不先兼着,畢竟是她搞出來的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