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雄風不着痕跡皺了皺眉,看似漫不經心說,“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就是,不必要藏藏掖掖的。”
“夫人說,這個家她本身就是女主人,規矩也是她來定的。她要買百合花,誰敢阻止。還說我竟然敢教訓她,說要扣了我半年的工資。老爺你也知道,我也只是一個打工的,家裡還有個病重的媽媽,我實在是怕”
那時瑾瑜是要求她儘量流露出柔弱的表情,但其實小鄭不用裝,她的表情已經夠柔弱的了。
展雄風果然眉眼一鬆,垂着眉眼沒有話說。小鄭與他說的話在某種意義上實在是給了他一定程度上的衝擊。
怎麼平常看起來溫柔嫺靜的何瑞敏會說出這種話,連他也不禁對小鄭流露出狐疑的表情。但忽然間就想到上次展雨桐帶朋友來家裡玩的事情,當即心一沉,有個不好的念頭瞬時間在他腦海裡浮現出來。
也許何瑞敏並不如她看起來那樣嫺靜善良!
展雄風有些頭痛捂着腦袋,小鄭站在展雄風眼前不知所錯。過了半晌她有些僵硬擺動了下身體,展雄風似乎這時纔回過神來,看着小鄭,似乎有些疲憊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
小鄭一怔,有些緊張擡眼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放過她了。但看展雄風卻沒有再搭理她的意思,剛想出去,卻又被展雄風叫住了。
“夫人和大小姐呢?”
“她們似乎去外面玩了。”小鄭說。
“你出去吧。”展雄風嘆了口氣,“今天我和你說的話,還有你和我說的話,你最好爛在肚子裡。”他似乎從小鄭身上看到了曾經的瑾瑜,唯唯諾諾,不禁心下一軟,他說出這種話,也是爲了避免何瑞敏對付她。
小鄭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展雄風只是坐在椅子上低下頭似乎在沉思,再沒有別的動作。瑾瑜關上電腦,淡然一笑。
上次她給了小鄭一筆錢,輕易就把她給收買了。其實小鄭這條線並不牢靠,但好像還是有點用處,現在小鄭算是徹底背叛了何瑞敏。
如果小鄭按照她教她的去做,今後也不會再參合何瑞敏那些爛事,也算自己幫了她一個忙。在這個世界上,似乎弱者總是容易被人欺負,若不自己強大起來,只能任人宰割。
接近傍晚何瑞敏和展雨桐纔回來,提着大包小包,展雨桐像往常一樣隨意將外套脫下來扔到傭人手裡,她平常灑脫慣了,一轉頭看見展雄風就坐在沙發上低着頭晦澀不明,當即怔在原地禁若寒暄。
何瑞敏從後面走出來絮絮叨叨,看見展雄風也是一怔。
他今天回來的真早,這個念頭剛在自己腦海中剛轉一圈,就見到展雄風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淡淡說,“你跟我來一趟。”
何瑞敏一怔,點了點頭,展雄風這個神情好像只在上次說展雨桐的事情上流露出來過。忽然間就莫名聯想到今天瑾瑜溺水的事情,難道被發現了麼?
何瑞敏心底不由得一頓,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到了展雄風的書房內。
展雄風坐會書桌後,他的神情似乎比上次還要陰鬱的多。
“雄風”何瑞敏決定先發制人。
展雄風沒有理何瑞敏,只是將抽屜拉開拿出收據,扔到何瑞敏的眼前。何瑞敏渾身一僵,怔怔接過收據,看着收據上赫然寫着“百合花”幾個字。
何瑞敏眼前頓時一黑,忽然間就想起來小鄭那張畏畏縮縮的臉。本來以爲叫一個內向唯唯諾諾的人可以保守好秘密,沒想到這麼快就暴露了。
“你不打算對我解釋什麼嗎?”展雄風冷笑,他的神情掩飾不住一絲失望。
何瑞敏一怔,心裡忽然莫名有些不安起來,總覺得自己似乎正在漸漸失去展雄風的信任。幾乎是下意識扯出一絲勉強的微笑,剛想說些什麼。
展雄風卻忽然站起身來,目光冷硬,“你知道嗎,今天瑾瑜差點被你害死,她明顯對百合花粉過敏,稍微接觸一點都會渾身乏力。我聽林嫂說了,你是在知道瑾瑜溺水的前提下,竟然還出門和別人去玩。”
何瑞敏一怔,這句話卻沒有辦法反駁。沒有想到展雄風這麼快就回來了。她本想在展雄風回來之前回來的,但沒有想到他這麼快就回了家,恐怕是得知了展瑾瑜出事的消息及時趕回來的。
那到底是誰告訴了展雄風,除了林嫂和展瑾瑜似乎也沒有別人了。如果是林嫂的話還情有可原,但如果是展瑾瑜的話,她絕對不會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純良。
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思量,何瑞敏看着展雄風默默的垮下臉,露出悽柔的神情,似乎對展雄風的質問感到有些侷促不安,“我最近身體有些不好,聽朋友說百合花對身體好,於是偷偷買來泡茶水喝的,我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現這樣的事情。”
何瑞敏說話輕聲細語,讓人一下就覺得對她狠不下心。展雄風沒有吭聲,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她。
“本來看到瑾瑜溺水了我也很擔心,但她後來去休息了。我也是看到她去好好休息了,纔想着出去拿些東西,結果一回來你就在這裡了。”
聽着她語氣柔柔,展雄風一時也冷硬不下心,只是沉着臉沒有吭聲,但聽見她這樣柔柔解釋,還說因爲自己身體不舒服才偷偷將百合花買來泡水喝,這下子即便是憤怒也是生不起很大的氣來。
但忽然又想到小鄭剛剛對他說的那番話,若有所思眯起眼睛,這個女人,似乎有些不把他當做一回事。但這些情緒都很好被展雄風隱匿過去,讓人看不出端倪。
何瑞敏似乎吃定了展雄風這一點,那雙嬌柔的眸子裡幾乎瞬間閃過一絲冷笑。
看着展雄風這幅模樣,知道他已經差不多原諒自己,說白了像展雄風這樣的男人其實最喜歡她這樣的人,能夠給他極大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展雄風頓了頓,似乎有些疲憊般揮了揮手,嘆了口氣,“等到晚餐的時候,你就和瑾瑜道個歉吧。就算你買百合花是爲了治自己的病,但也差點害死瑾瑜。”雖說語氣中依舊滿是惱怒,但也算鬆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