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周氏一直好好的,臨盆那天她還是笑着進去的,結果就再也沒笑着出來了。
“這族長可能確定?這名字可還有其他人知道?”
瑾瑜倒是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她沒指望蘇丙看到蘇恆流的名字後,會有什麼反應,只是爲了證明託夢爲真罷了。
蘇丙也是年逾四十,因爲長年勞累,看上去要蒼老得許多,他雙脣輕輕蠕動,輕撫着玉石上刻得歪歪扭扭並不好看的名字,竟是老淚縱橫。
“鳳兒的事我不會記錯,這名字只有我與夫人知道,這玉石就是當年我爲我們未降生的孩子刻的,後來隨着鳳兒一起下葬了”
這麼說,這個蘇恆流真是蘇丙的孩子?
瑾瑜遲疑着道,“這爲了驗證此事,瑾瑜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該說不該說?”
“族長但說無妨。”
“可否開棺,驗下這孩子是否還在夫人腹中?”
蘇丙雖然猶豫不定,最終還是答應了瑾瑜的請求。
周鳳葬于山腳下的蘇家墳山,過去了十多年,其他墓碑墳頭都長滿了雜草,唯獨周鳳的墳頭依然是乾乾淨淨,想必是蘇丙愛妻心切,經常來打掃的緣故。
瑾瑜帶着易陽蘇丙,還有族中幾個較爲身強力壯的大漢來到墓前。
蘇丙點了點頭,她這才吩咐着人開始挖下去,裝屍體用的是木棺,挖到半米深,便看到了一截腐木。
經歷了雨水的腐蝕,木棺已不如下葬時的完整,壯漢下土取開棺蓋,一時間,抽氣聲四起,木棺裡空空如也,別說是孩子,就連周鳳的屍體也沒了!
“怎怎麼會這樣?”蘇丙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身形晃了晃,臉色慘白。
他每年都會來此祭拜,誰想他祭拜的根本就是個空棺!
瑾瑜沒有其他人表現得那麼驚訝,最初她想過了。
假使這個蘇恆流真是蘇丙之子,他便是遺腹子了。
姑且不談周氏是真死還是假死,這個孩子,必定是在一個不錯的環境裡降生了,絕不會是在墳墓裡。
一個剛降生的孩子不可能打開,需要兩個成年男人才能打開的厚重棺蓋,更不可能從那半米深泥土裡爬出來。
最最關鍵的是,那木棺狹裡裡的空氣不足以夠一個嬰兒呼吸太久,即便嬰兒啼哭引來路人救助,不可能撐太久。
何況失蹤的是娘倆的屍體。
所以這個結果還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瑾瑜看着那空棺,歪着頭道,“方纔我們挖開前,土壤並沒有被翻新過的痕跡,說明夫人屍體失蹤已久,並不是蘇恆流發現了我們的懷疑而動的手腳。蘇前輩,你仔細想想,夫人下葬前可發生過什麼?”
“這”蘇丙經瑾瑜提醒,開始整理過去的記憶。
但他想了許久,終是垂頭喪氣道,“當初族中事務繁瑣,事發突然,這下葬之事辦得也極是倉促對了!”
蘇丙猛然道,“我想起來一件事,不過似乎並沒什麼關聯性。”
瑾瑜道,“前輩儘可說,我聽着呢!”
蘇丙這才道,“產婆說,鳳兒難產死前,似乎喃喃自語了什麼話。”
瑾瑜忽然想,蘇恆流說他是蚩尤後人,蘇家部落自古就是歸屬於易家,並沒有聽說其源於蚩尤部落的分支,難道說這周鳳纔是蚩尤後人?
關於這點,她還得去查查族裡的古籍。
“敢問夫人來自何方?”
“鳳兒來自南方,她和部落族人走散,流落到我族領土,我見她可憐,收留下她,沒想到就此一見鍾情”
蘇丙回想起來,仍是忘不了那時的畫面。
對他來說,周氏便是他這輩子唯一的一道光亮,雖然她人不在了,卻永遠活在他心裡。
南方在調查白虎之時,她也翻到過不少記載蚩尤的古籍,他是上古時期的戰神,曾是一個大部落的族長。
約在一千多年以前,蚩尤部落與炎黃部落發生了涿鹿之戰,蚩尤戰死,其部衆大多融入了炎黃部族,這與她所知的歷史並無分歧。
只是往後,炎黃部落四散,形成了現在衆多分散的部落,並沒有形成國家,依然是保持着部落的傳統。
當時蚩尤的領地,正是在這南方。
“前輩可曾聽說她是來自哪個部落?”瑾瑜追問道。
蘇丙搖頭,“她只說了她的族人們都姓周,很少談及她的過去。”
瑾瑜已經可以百分之九十九肯定,蘇恆流就是蘇丙之子了。
她大膽的設想了一下,假如當年蚩尤部落衰落,後人爲躲避其他部落,隱姓埋名,後來到了周鳳這一代,她機緣巧合下來到這西邊,易族部落,嫁給了蘇丙。
因爲某種原因她死了,或是假死了,她的兒子活了下來,爲了某種目的,他盜走了白虎靈骨。
如今他身在何方?盜取白虎是爲了什麼?
瑾瑜和易陽與蘇丙道別,族人駕着牛車,瑾瑜坐在後頭,顯得心事重重。
易陽寬慰她,“船到橋頭自然直,族長莫要多想了。”
瑾瑜搖頭,她若不想,這任務便無法完成,這方土地無人守護,定會出現更多的異象,她還答應過青龍,儘快找回白虎靈骨呢!
對了,東青龍,南朱雀,蚩尤後人身在何處,這朱雀必定是知道,或許她可以去拜託青龍,去會會這朱雀。
正是沉思,這駕着牛車的牛忽然挺住了步子,“哞哞”叫起來。
“走!走!”駕車的大漢連連催促,便是用鞭子打它,它也是一動不動。
大漢以爲它是餓了,納悶道,“這奇了怪了,今日出門前,將它喂的飽飽的,這怎麼就餓了呢?”
瑾瑜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跳下車,走到牛身前,發現它黑亮的眸子死死盯着前方,流露着恐懼。
“哞哞!”
難不成這前邊有什麼妖魔鬼怪嗎?
瑾瑜眺望向遠方,眯起了眸,忽然,看到遠處似乎有無數個小黑點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跑過來,塵土飛揚,看不清那小黑點是什麼,只是給人一種怒氣衝衝的感覺。
大漢驚恐道,“那是野豬羣!他們過來了!”
野豬羣?
瑾瑜定眼一看果是如此。
那無數個小黑點,是一隻只野豬,它們成羣結隊的瘋了般的跑過來,捲起一陣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