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惦念着自己兒子的秦皇后沒有發現因爲她的這動作,那舞蹈大家原本已經往後撤的長劍又往前凌厲無比地遞送了兩分。
陸拾遺輪迴轉世了這麼多次, 像這種明面上表演,暗地裡刺殺的把戲都不知道見過多少回,因此, 早在那舞蹈大家邁着優雅的蓮步蹁躚着朝他們這邊靠近的時候, 就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當那舞蹈大家揮舞着長劍疾刺過來的時候, 她想都沒有想的就端起了桌子上的一碗熱湯狠潑了過去!
對陸拾遺而言, 這個世界再沒有誰比她的傻小子還要重要!
誰敢對顧承銳不利, 她就敢要那個人的命!
直到現在還以爲那舞蹈大家是故意用這樣的方法吸引衆人眼球的賓客們在瞧見昭華郡主陸拾遺的舉動後, 忍不住不約而同倒抽了一口涼氣。
如果這碗熱湯真的潑到了舞蹈大家的臉上,只怕對方那張嫵媚動人的芙蓉玉面轉瞬間就會毀個徹底。
就在大家覺得陸拾遺的這個行爲實在是非常殘忍以後, 交泰殿裡突然傳來一聲幾欲刺破人耳膜的尖銳厲嘯。
原本圍繞在舞蹈大家身邊沒有半點存在感的伴舞們彷彿聽到了什麼訊號一般,看似柔若無力的手腕和纖細婀娜的腰肢瞬間如即將捕食的蛇類一樣繃得死緊, 那表面看着並沒有開刃的長劍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顧承銳所在的方向急刺而來!
揮舞着長劍擺明車馬直逼顧承銳而來的舞蹈大家也在這個時候身形猛地一個後仰,避過了陸拾遺這一擊對女子而言堪稱致命的殺招。
“承銳!”
自從那舞蹈大家毫不留情地揮劍朝着自己皇兒刺去, 心口就一直緊緊揪拽作一團的秦皇后在見到這一幕後,頓時整個人都炸了!
她尖叫着一把掀翻自己面前的桌面,不顧一切地就要往顧承銳所在的方向飛奔過去。
而她的舉動讓本就爲舞蹈大家的異常行爲而感到大惑不解的文武百官們越發的覺得驚疑不定。
一些武官雖然也還是一副身在狀況外的表情,但是爲了避免德高望重的顧老國舅受到刺客們的傷害,他們還是毫不猶豫赤手空拳的朝着那羣陡然翻臉的女刺客迎了上去!
開始還以爲這真的只是一個玩笑的皇子和公主們見此情形,也都在這一刻紛紛變了臉色,爭先恐後的一邊叫着“護駕”一邊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地朝着慶陽帝所在的方向拼命挪動。
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在這交泰殿裡,再沒有什麼地方比慶陽帝,比他們的父皇身邊更安全了。
在所有皇子公主都往慶陽帝那邊跑的時候,只有昭齡公主和三皇子朱正嶽沒跑。
他們在秦皇后不顧一切朝着顧承銳所在的方向飛撲過去的時候,面色大變手忙腳亂地一邊一個用力拖拽住了她的胳膊,又把她重新拉回了原位。
“母后別過去,那邊有危險!”兄妹倆異口同聲的說道。
“就是因爲那邊有危險,本宮纔要過去啊!”秦皇后滿臉緊張地注視着顧承銳的方向,語氣異常急促地說道。
此時此刻,她的全副身心都已經牽掛在了自己唯一的兒子身上。
“母后?”三皇子朱正嶽滿臉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秦皇后,完全沒聽明白她這話裡的意思。
三皇子朱正嶽沒聽明白,昭齡公主朱芯蘭卻是聽明白了。
她垂了垂眼簾,故意提高嗓門道:“母后您就算過去又能做什麼呀?您手無縛雞之力的,就算過去,也只會給小顧大人他們添亂呀!”
“是啊,哪怕您再擔心顧老國舅他們的安危,也不能自己去冒險啊!”而這時候的朱正嶽也自以爲了解了秦皇后這樣做的原因所在,他也在旁邊苦口婆心地勸道:“就像皇妹說的,您就算是過去也做不了什麼呀,還不如靜觀其變呢,再說了,父皇已經喊大內禁衛進來了,相信這夥刺客很快就能夠拿下。”
朱正嶽嘴裡說得頭頭是道,心裡卻在疑惑那些刺客們的莫名行徑。
他們要殺的正主明明都在御階上坐着,怎麼他們不對自己這些真正的皇室嫡脈下手,反倒一直糾纏着承恩公府的——不對,是一直糾纏着顧承銳不放?!
還是說,這些人其實是顧承銳的仇人?!
就在朱正嶽腦洞大開的時候,大內禁衛統領齊宏已經帶着一大堆禁衛如狼似虎的衝了進來。
他們的出現,很快就緩解了顧承銳那邊的緊繃形勢和武官們所承受的巨大壓力。
一直都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的慶陽帝也在這個時候爆喝一聲,“把這些無法無天的女刺客給朕統統拿下!”
仗義出手的武官們和禁衛統領齊宏所帶來的禁衛們紛紛發出響應的吆喝,眼見着形勢就要被徹底扭轉,從一開始就保持着絕對冷靜,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陸拾遺卻已然發現顧老太后那邊出現了異動。
“秋蘭姑姑!你瘋了嗎?你這是幹什麼?”有人在用驚慌失措的聲音大聲嚷嚷着。
也有人在發出不可置信的尖叫聲。
慶陽帝還沒有來得及爲顧承銳的平安無事而鬆一口氣長氣,就聽到了自己母后那邊傳來的驚呼聲。
在慶陽帝的心裡,顧老太后的地位一直都至高無上的無人能夠取代。
當顧承銳被刺客圍攻的時候,都能夠保持冷靜的他一見到顧老太后被挾持,頓時整個人都變了臉色。
莫名其妙被服侍了自己幾十年的女官拿匕首抵住了脖子的顧老太后整個人都有點懵。
她稀裡糊塗的被她信任有加的女官秋蘭從寶座上架了起來,“秋蘭?你這是做什麼?”
“娘娘,請恕奴婢今兒個得罪了。”秋蘭女官繃着張臉,聲音很是冷漠地對顧老太后說了句,然後面無表情地把眼神轉向了慶陽帝,“皇上您可真厲害,今日若不是皇后娘娘愛子心切,漏了痕跡,恐怕我們永遠都想不到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晃悠了這麼多年的小顧大人,居然就是您和皇后娘娘親生子!”
秋蘭女官的這句話簡直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般,讓交泰殿的絕大部分人都一臉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小顧大人?!
承恩公府的嫡長孫小顧大人居然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嫡出皇子?!
這怎麼可能?!
不止大家難掩臉上的震驚之色,就連被秋蘭女官用匕首抵着脖子的顧老太后也費力的拿充滿詢問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兒子。
三皇子朱正嶽也彷彿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一樣,呆若木雞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看着看着,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母……不,是秦皇后剛纔爲什麼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一直都以自己皇后養子身份爲傲的朱正嶽整個人都驚慌失措的厲害。
因爲他不確定秦皇后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後,還不會像以前一樣對他好,也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登上那夢寐以求的至尊寶座。
“朕再厲害也沒有你厲害,”被大家用異常火熱的目光注視着的慶陽帝同樣面無表情地回看着秋蘭女官道:“如果不是你把匕首架到了朕的母后脖子上,朕也不敢相信服侍了朕母后這麼多年的秋蘭女官居然也是妖妃留下來的餘孽!”
“皇上,我沒那個時間與您磨嘴皮子,”秋蘭女官被慶陽帝的一句妖妃激得眼睛有些發紅,但是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以前我不知道!您究竟把您與皇后娘娘所出的嫡皇子藏在哪兒,才一直都按捺着自己的焦灼情緒,逼迫自己繼續蟄伏,不過現在沒必要了,因爲,您最後的一滴血脈也即將要保不住了。”
慶陽帝臉色鐵青地看着秋蘭女官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當然是讓您斷子絕孫!”秋蘭女官想都沒有想的徑自回答道。
她的眼神一一朝着慶陽帝所出的諸皇子和諸公主身上掃過。
“這世上恐怕也很難找出比您更狠心的父親了吧?爲了保住自己嫡出的皇子,直接鐵石心腸的把其他的所有都當做了擋箭牌!恐怕這滿殿的龍子鳳孫還不知道他們都活不過三十甚至這一輩子都沒辦法生出屬於自己的孩子吧?哈哈哈哈哈……”
聽了這話以後,衆皇子皇女忍不住目瞪口呆地看着秋蘭女官。
什麼叫他們活不過三十?甚至這一輩子都沒辦法生出屬於自己的孩子?
難道……
難道這秋蘭女官什麼時候對他們下毒了嗎?
他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特別是朱正嶽,頭一回知道這個可怕消息的他差點沒有發瘋!
如果他活不過三十,如果他終生無子,那麼他的抱負還怎麼實現?那麼他這麼多年的辛苦和努力又是何苦來哉?!
就在大家滿心惴惴不安之際,秋蘭女官一臉譏誚之色的把矛頭對準了一直都在被滿殿的人偷偷打量的顧承銳。
“小顧大人,您也是個沉得住氣的,在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世以後,居然還能夠保持這樣的冷靜姿態,不過,這也難怪,畢竟您作爲承恩公府的孩子生活了這麼多年,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也很正常,不過,我可沒有說謊,你確實是皇上和皇后的孩子,你要是不信的話,現在就可以問問他們,相信都到了這個時候的他們,也不會再隱瞞你與他們之間的關係。”
前不久就已經知道了自己身世的顧承銳在聽了秋蘭姑姑的話後,神情不動地說道:“秋蘭姑姑也算是從小看着我長大的,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會隨便被人糊弄的蠢貨,你說我是皇子我就是了嗎?”
他一邊說還一邊大步流星的走到慶陽帝和秦皇后面前,“既然秋蘭女官口口聲聲說下官是兩位的孩子,那下官就自我臉上貼金一回,問一問兩位是否真有此事。”
滿殿的文武百官在這一刻,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他們也想知道,因爲慈幼院而名震整個大寧的小顧大人是否真是皇上與皇后的嫡皇子!
如果真的是的話……
那麼,他們就不需要像往常一樣憂慮皇上後繼無人了!
畢竟,其他的皇子都有着各種各樣的缺點,着實是有點上不了檯面。
慶陽帝雖然不知道顧承銳爲什麼要這麼問,但還是配合的做出一副很是複雜的表情說道:“她說的沒錯,你確實是我們的皇兒,可是,我們這樣做也是有苦衷的,我們是爲了保護你,纔不得不……把你給寄養到承恩公府去!”
“皇上……您不是在開玩笑吧?我,我居然真的是您……您和皇后娘娘的孩子?!”顧承銳一臉打擊地看着慶陽帝,人也一邊搖頭一邊條件反射地往後退。
“孩子,朕沒有在開玩笑,你、你確實是朕和皇后的孩子。”
眼瞧着顧承銳的舉動,已經猜到他想要做什麼的慶陽帝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胡鬧”,面上卻依然流露出一副很是慚愧的表情一臉唏噓地看着顧承銳說道:“你……你實在要怪的話,就怪父皇吧,你的母后是無辜的,她一直都被朕矇在鼓裡,直到前兩天,朕因爲她與朕發生激烈衝突,命懸一線,纔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把你的真實身世告訴了她。”
顧承銳在聽了慶陽帝的話以後,忍不住又往後退了一兩步,眼睛也下意識的去看站在不遠處的顧老國舅等人。
他們因爲擔心顧老太后的安危,臉色都煞白的厲害,如今見顧承銳拿詢問的眼神看過來,一時間還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說來遲,那時快。
在顧家人齊齊愣神的時候,剛剛纔潑了那舞蹈大家一身熱湯的陸拾遺臉上表情很有幾分閃躲的走了出來,“夫君,你就別盯着祖父他們看了,你確實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所出的嫡皇子!”
她在顧承銳失魂落魄的眼神中,緩緩地走近他,手上也沒閒着的繼續用力扯自己手腕上的那幾串指肚大小的珍珠手鍊。
“你還記得那晚皇后娘娘出事,祖父他們特意派了小廝緊趕慢趕的跑到京郊慈幼院催促我們趕快入宮的事嗎?他們當時之所以會那樣做,就是怕皇后娘娘有個什麼好歹造成你終身的遺——動手!”
陸拾遺毫無預兆地爆喝一聲,一直揪拽得緊緊的袍袖也是陡然一鬆,朝着秋蘭女官所在的方向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
秋蘭女官抵在顧老太后脖頸上的匕首下意識地就是一鬆,慶陽帝見此情形,不顧己身安危地對着秋蘭女官就是狠狠一撞,顧承銳也眼疾手快地一把將顧老太后扯向自己身後的妻子,陸拾遺也二話不說地一把抓住了她,在顧老太后聲聲“拾娘”的嗚咽呼喚中,用着巧勁把她往顧老國舅那邊猛然一推,反應還算靈敏的顧世子和顧二爺見狀趕忙齊齊伸出手來將他們如同陀螺一樣轉個不停的姑母一把接了個正着!
“長姐!”顧老國舅情緒激動地喊出了這個已經很久沒有喊過的稱呼。
顧老太后也是老淚縱橫地回叫了聲,“幺弟!”
姐弟倆的雙手不約而同地緊緊交握在了一起!
由於顧承銳等人的行爲只能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形容,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顧老太后已經成功被大家以接力一樣的方式救到了安全的地方!
雖然做了這麼多年的憋屈皇帝,但是慶陽帝也不是半點脾氣都沒有的!
眼瞅着自己母后已經安全的他一臉冷笑地指着因爲踩到陸拾遺丟得珍珠而一腳踏空的秋蘭女官道:“把她給朕綁起來,朕要將她凌遲!”
“放開我明姑姑!狗皇帝!否則你就別想要你的皇后了!”
聽到這話的昭齡公主朱芯蘭霍然轉頭!
發現那抓了她母后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前不久才聽過壁角的女官冬香。
朱芯蘭不由大悔!
悔恨自己沒有把這個女官有問題的事情告訴自己母后!
如果她早提醒母后的話,她根本就不可能被這女官挾持!
就在朱芯蘭心急如焚,朱正嶽冷眼旁觀,顧承銳臉色大變之際,已經被兩個禁衛反絞着雙手製了個服服帖帖的秋蘭姑姑,也就是那女官口中的明姑姑用充滿森然地語氣大聲呵斥道:“冬香!別做沒必要的蠢事!不要忘記我們曾經對着娘娘畫像發下的誓言!我們說了要爲娘娘報仇雪恨的!”
“可是明姑姑……”那叫做冬香的女官抖着手用一根鋒利的髮簪抵在秦皇后雪白的看不出絲毫年齡痕跡的修長脖頸上,“可是明姑姑你怎麼辦?”
“我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就算現在真的沒了,也算是死得其所,沒有任何遺憾!”秋蘭女官眼睛瞪得大大地來回看着慶陽帝和顧承銳道:“想要皇后娘娘無事,那你們兩個就選一個自盡吧!否則!冬香手裡那根焠了毒的簪子馬上就會扎入你們最重要人的脖子裡去!”
慶陽帝臉色鐵青地看着那渾身瑟瑟發抖,但手上動作卻格外堅決的女官冬香,心裡的恨意和懊惱幾乎要化作無形的火焰把他整個人都徹底燃燒成灰燼。
“自盡吧!自盡吧!”女官秋蘭睚眥欲裂地叫囂着,“如果你們再不選一個人自盡,我就只能讓冬香動手了!”
“皇上,承銳,千萬別聽她的話做傻事!”和婆母一樣‘享受’了把被貼身女官背叛滋味的秦皇后銀牙一咬,用力朝着那泛着不詳藍光的髮簪狠撞了過去。
正所謂,君爲臣綱,父爲子綱,愛子如命的她怎麼忍心讓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兒子陷入兩難的境界中?
又如何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父子倆因爲她而生出隔閡,讓文武百官對她的兒子生出不好的觀感?!
秋蘭女官沒想到秦皇后居然能夠如此下得了狠心,一時間整個人都有些愣神。
而時刻注意着她每一個舉動的朱芯蘭見此情形,更是聲嘶力竭地驚叫了一聲:“母后!”就義無反顧地撲將了過去,猛地拔下自己頭上的一根髮簪,依樣畫葫蘆的紮在了女官冬香那拿着毒簪的手背上。
猝不及防的冬香哀嚎一聲,條件反射地鬆了自己手裡的髮簪,一直都在旁邊伺機而動的顧承銳和陸拾遺配合默契的一個將那毒簪陡然踢進無人的角落,一個一把將意圖自盡的秦皇后抱了個滿懷。
想要再把秦皇后抓回來的冬香因爲三人電光火石一般的舉動,鞭長莫及地只能按住手背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乾瞪眼。
秦皇后險而又險的死裡逃生!
朱芯蘭卻因爲被吃痛的冬香狠狠推了一把的緣故,後腦勺正正巧地磕撞在了旁邊的一張桌子上,鮮血幾乎在瞬間洶涌而出。
“芯蘭!”被顧承銳牢牢護在身後的秦皇后見此情形,面如土色地三步並作兩步地疾走過去,一把將她用力抱在了自己懷裡。“芯蘭!”
她再次呼喚朱芯蘭的名,心疼和愧悔的眼淚也在這一瞬間奪眶而出。
“母后……”眼前已然一片漆黑的朱芯蘭費力地伸出自己微微輕顫的手,一點點地摸索着,試探着,碰了碰秦皇后的臉,然後嘴角帶出一個有些慘淡又有些自嘲的笑容,很認真很認真地對秦皇后說道:“母后……下輩子我不要再做您的女兒了,太累,太累了。”
說完這句話以後,她就直接兩眼一翻的暈厥在了那個自己夢寐以求的溫暖懷抱裡。
“太醫!太醫!快過來看看昭齡公主!太醫!太醫!快過來看看本宮的女兒!”秦皇后抱着她愣了半晌,才語無倫次地大聲喊起了太醫。
夠格參加秦皇后千秋節的太醫們聞言紛紛趕了過來向秦皇后行禮,然後給朱芯蘭檢查。
女官冬香也被人五花大綁地扔在了秋蘭女官和那個舞蹈大家的身邊。
慶陽帝滿眼厭惡地看着這羣面容姣好美豔,心卻宛若蛇蠍一般惡毒的女子,用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說道:“順天府尹何在?!”
“下官在!”順天府尹趕忙從人羣中走出來,撩袍拱手下跪道。
“把這些女人都通通給朕關押到天牢裡去好生審訊,只要能夠撬開她們的嘴巴,不論你們用什麼樣的方式朕都不會爲此而怪罪你們!”慶陽帝眼裡的惱怒之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不過記住不要弄死了她們,因爲朕要她們活着!朕要她們活得比死還要痛苦!”
“要我們活得比死還要痛苦?哈哈哈哈,恐怕無法讓你如願以償了……”女官秋蘭一臉冷笑地看着慶陽帝,嘴角逐漸有一絲黑血蜿蜒而下,其他人也在大家的驚呼聲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直接咬破了自己藏在嘴裡的毒囊,很快就一個兩個的翻了白眼,即便太醫就在身邊,也根本就救治不及。
“慶陽帝,這些年你和你的好父皇殺我們的人殺的還少嗎?可是你們成功把我們趕盡殺絕了嗎?沒有吧!哈哈哈哈……這次是我們失策,是我們輸了,不過你也別得意……因爲……就算我們失敗了……不代表我們的繼任者們也會失敗……終有一日……你們這偌大一個大寧朝,必將亡於我們之手!必將亡於我們之手!”
女官秋蘭在慶陽帝瞬間變得黑如鍋底的面色中,滿眼怨毒和仇恨的最後一個嚥了氣。
慶陽帝看着這滿地的屍首,努力做了好一番的心理建設,才重新在大家還有些心有餘悸的眼神中,擡腳走至御階之上,然後在諸皇子,特別是三皇子朱正嶽一言難盡的複雜表情中,對着顧承銳露出了一個很是溫和的笑容道:“朕的太子,還傻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過來讓你今後的臣子們好好的看看你!”
顧承銳雖然對這一天早就有了預感,但是當慶陽帝在衆目睽睽之下向他伸出手,直接把他叫做“朕的太子”時,他的大腦還是止不住的感到一陣暈眩。
他勉強定了定神,在長輩們滿懷激動的眼神中,在妻子充滿鼓勵的目光中,強迫自己擡腳,儘可能的做出一副鎮定從容的姿態,往慶陽帝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在他朝着慶陽帝走去的同時,御階下面的文武百官們也彷彿瞬間矮了一截一樣的對着顧承銳行三跪九叩的認主之禮,口呼:“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樣的禮顧承銳只能在今日受這麼一次,下次,就要等到他正式登基爲帝的時候了。
新上任的太子妃陸拾遺挽着顧老太后的胳膊,神色從容,眼神平靜地默默看着這一幕,她知道,有關於兩人孩子的事,又要在這一世儘快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