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曦天君耿直得令人側目。
清苑仙君卻臉都嚇白了。
別以爲他私自放走玄曦天君就是很有勇氣了。
當面和望舒少君對持的勇氣,他暫時還沒有。
“望舒,你聽我解釋。”解釋什麼呢?
這才叫人贓並獲呢。
乃是玄曦天君當場指證,不容狡辯。
望舒少君的目光劃過下方那臉色發白,搖搖欲墜的清苑仙君,卻只將目光冷冷地落在了玄曦天君的身上。
這青年一副老實樣兒,叫他跑都不跑,不得不說,望舒少君此刻的心裡是有些愉悅的。然而男人這種東西,給點兒陽光他就燦爛,給個笑臉就會恃寵而驕。
因此她只是勾了勾自己的手指,叫玄曦天君滿足地飛到自己身邊,與自己並肩,這才向方纔玄曦天君兩人說着逃跑這個不和諧話題的地方指去。
一隻巨大的妖獸仰面朝天地睡得,呼嚕震天。
玄曦天君的臉色卻變了。
一條碧綠的小蛇,從妖獸暖烘烘的皮毛裡撒歡兒打滾兒,衝着他吐舌頭。
“你敢跑,先毒死你。”望舒仙君會是那種放俘虜一人呆着等着逃跑的人麼?當然不是。
不過她對玄曦天君的識趣與老實非常滿意,決定饒他一條小命。停了停,對小柳彈指一道靈光。
碧綠的小蛇美滋滋地被彈入了一臉生無可戀,同樣放棄逃跑的六道仙君的懷裡,張大了自己的嘴巴叫道,“餓。”
餓餓餓,吃吃吃!這小蛇是不是餓死鬼投胎啊?!
六道仙君敢怒不敢言,憋着一口氣繼續給小蛇餵食。
“你怎麼處置你師兄?”玄曦天君決定越過這個不和諧的話題,他的目光落在臉色慘白的清雋青年的身上,只覺得這人生得太清秀絕倫,叫自己好生氣了,越發在望舒少君的耳邊低沉地說道,“他背叛你,想要回到仙庭,這對你是最大的背叛,不可原諒!”說完,他看着望舒少君的臉頰低聲說道,“我早就發誓,絕不離開你的身邊,不管是誰,都不能叫我離開你。”
望舒少君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這不知道的,還以爲這人才是自己師兄呢。
看那義憤填膺的樣子。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望舒少君已經不耐煩再繼續和清苑仙君這麼折騰下去了。她和他是師兄妹,本應該是最親近的人,可是卻素來脾氣不和。
她不明白,無名仙爲何會收了這麼一個軟弱的,沒有庇護就活不下去的青年作爲自己的弟子,那強悍的女仙□□了萬年也沒把清苑仙君給□□明白。不過既然清苑仙君想往自由,她有何必將他捆在北地妖獸的這輛車上呢?
她不能殺死他,那就成全他好了。
“我……望舒,我和你是不同的。”清苑仙君清雋的臉上,露出淡淡的苦笑。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拿出了手中的玉印。
雙手捧給冷眼看下來的師妹。
“我想和碧落回到仙庭去,那裡纔是我們嚮往的所在。望舒,北地的世界我住不慣,求你放了我。”
“師尊在時,你可從未說你住不慣。”那凜冽的蠻荒惡劣的環境,確實不及安逸而華美的仙庭,甚至連生活在北地的那些妖獸,妖修都粗魯無比,遠遠遜色於那些優雅的仙人。
可是他們生於此,長於此,是怎麼能用那樣輕描淡寫的聲音,就這樣否認了自己的家鄉?望舒少君想不明白,清苑仙君口中的那好日子究竟是什麼。她只知道,如果將自己過去的艱難視作是痛苦,那就永遠不會真正地成爲強者。
她心裡有些憤怒清苑仙君玷污了無名仙的盛名,可是更多的,卻是釋然。
道不同不相爲謀,僅此而已。
“你若今日奉還玉印,此後餘生,就再與北地神國無關。”她淡淡地說道。
這一刻,她甚至都懶得殺死清苑仙君了。
這樣一個完全沒有鬥志,軟弱的男人,她爲什麼要殺死他呢?
他現在跟死沒有分別。
“可以。”清苑仙君的手微微一縮,似乎有些後悔,然而不知想到了什麼,他飛快地去看了看不遠處正緊張得彷彿想要說些什麼的碧落。
他的眼裡充滿了愛和對未來的憧憬,擡手就將玉印丟到了望舒少君的懷裡,沉聲說道,“日後,我與北地,再無瓜葛。”他頭也不敢回,丟出玉印之後,就飛到了碧落的身邊。這真的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子,她有着這世間最美好的容顏。
可是她現在一雙星眸之中,卻含着點點的淚水。
“夫君!”
“我們走!”
碧落卻沒有動作,只是看着清苑仙君,淚流滿面道,“你怎麼這麼傻?”更何況,這和他們之前說好的完全不一樣啊!
明明說好,帶着玄曦天君一同回到仙庭的。
玄曦天君是天帝愛徒,擁有最尊崇的地位,如果能救了他回到仙庭,那麼他們就可以得到天帝的善待與庇護,可以過真正逍遙的神仙生活。
可是若沒有玄曦天君,清苑又交還了能夠號令妖獸的玉印,那對於天帝來說,一個沒用的,身後還連接忤逆的仙人,只不過是遷怒的對象。哪怕不遷怒,他們兩個小小的仙人,在仙庭又算得了什麼呢?
就算回到仙庭,也不會有安逸幸福的日子的。
“爲了你,我願意傻。”清苑仙君溫情地說道。
碧落無言以對,只好默默流淚。
如果說回到仙庭的日子那樣難耐,那她寧願留在北地。
留在北地,清苑仙君就是北地神國的主人,她同樣身份高高在上。
“你去把玉印要回來,好不好?”她紅豔的嘴脣,說着央求的話。
清苑仙君卻猶豫了一下。他當然希望愛妻開心,可是更知道的是,什麼東西落進了望舒少君的懷裡,那就別想拿回來了。
可是他還是帶着幾分期待地擡頭,去看那罡風之中的女子,不得不開口問道,“望舒?碧落很傷心,你能不能,能不能把玉印還給我?”當玉印脫手之後,他的心裡也同樣多了幾分不捨。這是無名仙在消失前交給他的東西,是能號令神國的東西。
“做夢去吧!”望舒少君飛快地將玉印踹在懷裡。
她眼裡閃着淡淡的滿足,看向露出幾分黯然的清雋青年。
“夫君方纔只不過是說笑,望舒……”碧落淚眼朦朧地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可是卻在對上了女子那雙含着冰冷殺機的眼後,猛地打了一個寒戰。這個名爲望舒少君的女子,當她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畏懼得不能自已。
她彷彿什麼都能斬斷,一言不合就會拔劍相向。因此碧落是畏懼她的,不敢再討要玉印,只好低聲說道,“仙庭雖好,可是夫君擔心大家,我們暫且不走了。”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扭頭,露出一個含着眼淚的微笑。
清苑仙君被感動得無以復加。
望舒少君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個單薄而幽若,楚楚可憐,生了一張絕美面容的女子。
她似乎從第一次被清苑仙君救起,就是這麼一副倒黴的死樣子。
“你們與神國再無瓜葛,只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願意跟着就跟着,不過以後你們與我們無關,不會再有特權。”
還叫一頭妖獸託着碧落到處走,望舒少君早就看不過眼去了,完全忘記自己也把一位天君大人丟在了自家妖獸的背上。她擺了擺手,看到碧落對自己露出一個央求的表情,有些迷惑地說道,“我還以爲她會想回到仙庭去。她不是碧落河的神女麼?”
也正是因她有着神女的身份,所以她一開始,還覺得碧落算是真心喜歡清苑仙君的。
不是真心喜歡,怎麼可能會捨棄仙庭的繁華與神女尊位,跟清苑仙君走呢?
“你是不是對神女有什麼誤解?”玄曦天君沒有想到,酷帥狂霸拽,連自己都能給捅一劍的望舒少君,竟然也是一隻蠻荒小土鱉。
當然了,心上人常年都在努力修煉,衝鋒陷陣,也是造成這種形象的根本原因。
“有什麼問題?”望舒少君好奇地問道。
仙河神女,這得是多麼高貴又清雅的身份,當那時她命人探查到碧落的身份,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
這樣優雅的仙河神女,竟然會看上蠻荒來的清苑仙君?
玄曦皺了皺眉,想要說些什麼,卻似乎有所顧忌。倒是六道仙君這時候破罐子破摔了,一邊給喊着餓努力對自己甩尾巴的小綠蛇喂吃的,一邊用難掩對小土鱉的鄙夷地說道,“所謂神女,就是侍奉上神的侍女。”
他垂頭,飛快地咳嗽了一聲,見望舒少君還是一副茫然的樣子,頓時爲這三界之內還有這般純情,話都聽不出的女人震驚了。他下意識地伸手,扣住了綠蛇的小腦袋瓜兒。
不給它聽。
“仙河神女,侍奉的是執掌三界水系的司水星君。”他含蓄地說道。
仙庭的司水星君,望舒少君倒是多少聽說過。
這是位打從仙庭創建就存在的上神,乃是仙庭之中資格最老的一位,甚至連天帝都對他禮讓三分,更何況雖然望舒少君還沒有機會謁見這位星君的時候就和天帝翻了臉跑路,不過卻難改自己對這位星君的親近。
不僅是因爲這位古老的上神一向公正而溫和,更重要的是,這位星君乃是金龍化形。說起來,雖然龍族血脈高貴,不過那個什麼……不都是獸形麼,跟妖獸都差不多麼。
一家人來的。
“竟然是司水星君的侍女麼?”小土鱉依舊沒聽明白。
六道仙君都尷尬死了,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想說人家上神的私房話兒,因此訥訥地說道,“龍族……喜美人。”
碧落見他說出這句話,頓時搖搖欲墜,幾乎要暈過去算了。
只是美人誰不喜歡呢?望舒少君自己也喜歡,竟未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因此並未在意。
六道仙君實在說不下去了,不然說多了,這些上古上神的手段無數,沒準兒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那就真的會要命的。
然而玄曦天君還在微微頷首叫他繼續。他咬了咬牙,面對這個毀壞了自己輪迴塔的女子帶着幾分仇恨地說道,“司水星君最喜年少美人,三千水系的神女……其實都是他的姬妾。”
龍族,性淫來着,上古龍族就更別提了。據說司水星君光兒子就成百上千的,那再往下的小輩就海了去了。
這麼自上古而下,真是積攢了不少的龍子龍孫。
碧落既然是仙河神女,那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那可就不算是什麼純情仙女兒了。
望舒少君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內情,不由露出驚詫的表情,看向下方哆哆嗦嗦的碧落。她的身邊清苑仙君已經震驚了,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愛妻。
他想到愛妻的種種羞澀,一時都不敢相信。然而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聽見頭上,自己那位冷厲兇狠的師妹突然開口問道,“這麼說,是清苑挖了司水星君的牆角?”她覺得自己以後得小心點兒了,因爲這師兄給自己招了一個大仇人。
被挖牆腳的司水星君還不一定怎麼恨她呢。
“算是吧。”六道仙君含糊地說道。
說起來司水星君身邊的神女多了去了,那個什麼……哪怕上古龍族天賦異稟呢,也寵愛不過來這麼多的侍女不是?
有一兩個生出凡心,也不是不能理解。
這年頭兒,想不要戴綠帽,就少往身邊兒放女人不是?
若身邊只有一個妻子,愛惜她守着她,哪兒還有這種破事呢?
六道心裡覺得吧,司水星君也不是那麼無辜啊。
龍族多姬妾,雖然是傳統,不過也真是容易出事兒。
“既然這樣,就更不能承認我認識你們了。”望舒少君覺得自己可扛不住暴怒的上古上神,對碧落愛莫能助地聳了聳肩膀,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不管你對清苑是真心還是假意,究竟是不是有什麼盤算,只是以後萬萬別扒上北地。若星君震怒,牽連到我北地妖獸,我就親自把你送到星君面前請罪!”
她的聲音一下子就冷酷了起來,那無情的目光落在碧落的身上,彷彿要將她的秘密全都看破。
犀利得令碧落不敢擡頭看她。
她唯恐自己更深刻的秘密被發現,急忙垂頭,滿含柔情地牽住了清苑仙君的手,低聲說道,“我是真的喜歡清苑。”
“還未遇到清苑之前,我年少不懂事,仰慕星君,因此願意將自己獻身與星君,爲碧落河神女。可那都是對強者的仰慕,只有再見到了清苑,我才明白那並不是愛情呀。”
她哭着伏在清苑仙君的肩膀上流淚說道,“我也只是一個弱小的仙女,怎能不希望自己得到強者的庇護呢?沒有庇護,我們是活不下去的!”司水星君從未強迫過她成爲神女,然而她的心裡,卻充滿了野望。
她希望自己成爲上神身邊最得寵,能夠被人敬慕的存在。
而不是作爲一個弱小的女仙,永遠都不能在三界出頭。
她唯一沒料到的是,司水星君身邊的競爭竟然那麼激烈,她雖然美麗婀娜,可是能成爲仙女的,又幾個不好看的?
這點優勢,完全不算什麼。
龍族更看重子嗣,對於她們這些無法爲龍族生育龍子的仙女,又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沒法出頭,卻幸運地遇上了清苑。
這位來自北地蠻荒的青年仙人,手裡同樣握着一個神國。
甚至她敏銳地有些察覺,雖然仙庭對北地這所謂神國有些輕視,可是莫名的,又有十分的在意。
就比如望舒少君帶着同伴背叛仙庭,如果只是一個小小的勢力,天帝一定不會如此震怒,甚至還命自己唯一的弟子玄曦天君親自討伐。
甚至天帝的態度也非常奇怪,他雖然看起來對北地神國這些妖獸們不大看得起,帶了很大的偏見,可是他似乎對清苑仙君的印象很好。哪怕清苑仙君的身份沒有資格列入諸天星君之列,然而作爲一個侍奉着上位星君的神女,碧落就發現,每一次的賞賜,都有清苑仙君的份兒。
不知名的原因,天帝對清苑仙君另眼相看。
正因爲這樣,她纔看好清苑星君在仙庭的未來。
所以,她願意選擇賭一把,和清苑仙君在一起,而不是做司水星君身邊那無數神女中的一個。
這位來自北地的青年,或許從未見過更多優雅美麗的女仙,因此對她一見鍾情。
或許是在他身邊的女子,大多都是望舒少君這般妄圖和男子比肩的女人,因此清苑仙君很喜歡她的柔弱與清麗。
如水一般的女仙,纔是真正的女仙,或許這就是他們心裡想的。
她只是沒有想到望舒少君真的敢和仙庭翻臉,然後帶着所有的妖獸離開,清苑仙君也不得不帶着她倉皇逃離。她更沒有想到望舒少君的本事這麼大,竟然俘虜了玄曦天君。
如果說開始玄曦天君還給了碧落一些希望,想着當她和清苑仙君如果能放他離開,作爲這個功績,她可以和清苑仙君重歸仙庭,得到天帝的喜愛,那麼如今玄曦天君自動告發什麼的,就太叫人傷心了。
作爲一俘虜,有人好心要放他走,他竟然還告狀,這真的可以麼?!
真是太叫人氣憤了。
此時,他還揭穿了自己。
碧落已經嚇得渾身發抖了。
“你想怎麼辦?”望舒少君不耐地問清苑仙君。
這憂鬱而傷感的青年,從未想過自己深愛的妻子從前竟然侍奉過上位仙人,然而他是個寬容而深情的人,看到碧落整個人嚇得發抖,那雙如水一般的眼眸裡都是對自己的深愛和不捨,他的一顆心就柔軟成了一團春水。
那曾經朝夕相對的快樂還在眼前,這青年清雋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傷感,之後化爲堅定,抿起嘴角鄭重地說道,“不管從前發生過什麼,現在她都是我的妻子。”
“清苑。”碧落被感動了,含着晶瑩的淚水喚了一聲。
清苑仙君感到了她的感動,也深深地爲自己的寬容感到滿足,對她露出了一個輕柔的笑容。
望舒少君都要噁心死了。
她只開口問碧落道,“你離開司水星君,這是一件很有勇氣的事情,”畢竟,願意重新開始不再給人當小妾什麼的,說起來也挺叫人敬佩的,不過這姑娘到底有沒有對司水星君說明白點兒啊?
別是自己悄無聲息地就跑了,這可就是招禍了不是?望舒少君就覺得以後清苑仙君的日子只怕不好過,畢竟清苑將玉印給了自己,日後就跟北地沒啥關係了。又要承受拐帶星君的小妾這種罪過,簡直不知怎麼死了。
她雖然出身北地見識少,不過也在仙庭有些年頭兒了,當然知道仙庭之中天帝爲尊,然而又有諸天星君與三界同尊。
其中這位司三界水系的司水星君,乃至上古就居於星君之位,跟天帝相比也不遑多讓了。
更何況,這位司水星君是龍族……這個……四海龍族實力強悍,真的招惹了這麼些龍族,到時候一龍一口,清苑仙君也得屍骨無存啊。
“碧落當然有勇氣,她是一個很純潔的女子,”清苑仙君壓根兒就沒聽明白望舒少君的話,護着自己的妻子說道。
“你喜歡就好。”望舒少君不再多說什麼了,也不再理睬哭着撲進了清苑仙君懷中的純潔美麗的女子。他們就算在她面前抱成一團,可是她卻依舊不大在意,只是垂目將玉印收好,就不理睬這兩位有情仙,晃晃悠悠地就飛到了前方去。
玄曦天君同樣沒有什麼好說的。他還覺得自己幹掉瞭望舒少君的師兄分外滿意,嘴角微微勾起,飛到了望舒少君的身邊低聲問道,“他如果離開北地,你身邊就更寂寞了。”
望舒少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寂寞,我陪你。”俊美的青年仙人飛快地說道。
這一句話,頓時就叫他身後的六道仙君悲憤莫名。
“天君?”他家尊貴無雙,三界稱頌的天君,這個時候怎麼看起來……
死皮賴臉?
“望望還有我呢。”碧綠小蛇從他的懷裡探出一顆小腦袋,有些不開心地說道。
它覺得不開心,小腦袋在六道那張英俊的臉上蹭了蹭,舔了舔,小聲兒說道,“我可會安慰人了,是不是?甜的!”
它兩隻小豆眼頓時就亮了,哪裡顧得上望舒少君孤單不孤單呢?卷着細長的尾巴就湊到了六道的面前,開心地添了他一臉的口水,滿意得眼睛都彎起來了,嘶嘶地叫道,“好甜!我的!”
它似乎對六道還有了點兒佔有慾的意思。這年月兒強悍的妖獸想要佔據自己喜歡的東西,都得有點兒畫地爲牢的意思。
它決定給自己喜歡的這個儲備糧畫上自己的記號。
因此,它努力把自己的嘴巴往六道仙君那優美的脣邊探去。
“做什麼?”六道嚇得渾身直冒冷汗,看着這小蛇就要撲過來。
“親親。”小柳開心地叫道。
這個……雖然六道作爲仙人啥啥都見過了,不過和一條蛇嘴對嘴什麼的就太考驗人了,他一邊怒吼這些土鱉的妖獸蠻夷,一邊奮力躲開。
“不許隨便親別人!”望舒少君一轉頭看見這小蛇沒皮沒臉,頓時大怒,隔着罡風咆哮道,“你可是女孩子!”
還有這六道仙君,真是無恥到了極點,這麼短的時間,竟然就把自家小柳迷得昏頭轉向的。
天知道,綠蛇小柳,這還是自己養了很多年才主動親了親自己呢。
“變成人再親。”與她不同的是玄曦天君目光一閃,想到這條小蛇總是很黏着自家舒舒,頓時心裡就酸了一下。對於已經被幹掉的手下敗將清苑仙君也不在意,天君大人再接再厲,準備收拾一下這條小蛇,就算犧牲一個六道仙君什麼的也在所不惜了。
因此他聲音清冷地傳到了小蛇的耳朵裡,清晰地說道,“親一口,他就是你的了。”這聲音裡充滿了蠱惑,頓時小柳瞪大了眼睛。
它叼着尾巴尖兒想了想,看着用震驚眼睛看向自家天君的六道。
這個人甜甜的,還可聽話,還有金色的好吃的點心……還會摸自己的尾巴,真是難得的儲備糧啊。
它點了點頭,化作一道碧影從六道的懷中離開,落地就化爲蒼白而無辜的少女,一下子就撲到了青年的懷裡。
青年下意識地扶住她,就感到柔軟而冰冷的嘴脣壓了過來。
一條柔軟而靈活的小舌探入他的口中,用力地攥取他的呼吸和津液,許久,就在六道猛地睜大了眼睛,變得眼前模糊,心跳陣陣的時候,這柔軟的少女和他分開。
她似乎得到了很新鮮的玩具,扭頭對倒吸了一口涼氣的望舒少君叫道,“可甜!望望,喜歡!”
“喜歡就好。”玄曦天君看着怔怔地擡手,撫摸自己薄脣的六道仙君,溫煦地說道。
“小柳的了!”這個人的氣息真的是太舒服了,特別是和他脣舌糾纏的時候,那津液充滿了輕靈之氣,令小柳覺得比自己嗅到的還要甜一千倍。
三界之中,小柳甚至覺得再也沒有這樣美好的滋味,連那傳說中某某妖獸繪聲繪色說的什麼天地奇珍都沒有這個美味。更何況她的身體冰冷,可是這青年卻身體溫熱,冰冷融入溫熱的感覺,叫小柳分外喜歡這種彼此糾纏的親暱。
不過這個對象小柳還是很挑剔的,比如清苑仙君,同樣是秀雅的仙人,可是小柳卻不喜歡。
她覺得自己就喜歡這個六道仙君的味道。
比望舒少君的還喜歡。
小柳覺得喜歡得不得了,跳起來抱住了六道的脖子,回頭對望舒少君開開心心地說道,“真的甜甜的,望望也試試。”
怎麼試試?
“閉嘴。”難道她也要去親個男人試試?望舒少君覺得帶這一幫妖獸真是比跟天帝翻臉還累。
“我可以幫你。”自己這個主君還沒有搞定愛人,六道倒是先和人來了一個當衆親吻,玄曦天君心裡都要嫉妒極了,聽到小柳的建議,急忙湊到用力揉眉心的愛人耳邊,呼吸出的清雅氣息都在愛人的耳邊,溫柔地說道,“試一試你就都知道了。真的甜甜的。”
他微微張開了自己的雙脣,見望舒少君意味複雜地看過來,急忙把自己的脣往她的嘴邊送了送,溫柔地說道,“你一定喜歡。”
那個什麼……他和她經歷這麼多世界,肯定親起來最合她的心意了。
“閉嘴。”望舒少君深深地覺得自己俘虜了玄曦天君,或許是個錯誤。
青年嘴角勾起的那淡淡的笑意,還有那雙目之中的深情,都很叫望舒少君生氣。
青年閉嘴了,不再聒噪,可是卻湊過來,虔誠地碰了碰她的嘴脣。
他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退後了一些,安靜地看着用力張大自己眼睛的女子。
那是他懷念的吻,是他喜歡得不得了,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愛人,哪怕她忘記了一切,可是卻依舊對他有着熟悉的感覺。就如同眼下,這輕輕的一個觸碰,都會叫人感到幸福。
還有她被自己親吻後的神情,都熟悉得令人想要落淚。還有那眼中的迷茫。滿滿是被他冒犯想要翻臉,可是臉上又誠實地露出不捨來,彷彿是捨不得他離開自己。看到這些,玄曦天君就笑了笑。
他伸手去摸女子的臉。
望舒少君怔忡了一下,纔想起來自己應該躲開。
她飛快地躲開,卻愕然地發現,自己的心裡,生出的竟然是失落。
那麼,她有什麼心底真心的希望呢?
這種令自己心神動搖的危險,是望舒少君自化形以來就再也沒有過的感覺,她眯着眼睛看了玄曦天君一會兒,見他又露出了一副老實的樣子,頓時冷哼了一聲說道,“再敢動手動腳,叫你神魂俱滅!”
她嘴上說着大話,正要拔劍努力威脅一番這個莫名其妙叫自己爲“舒舒”的青年,卻見到已經遠離了自己的清苑仙君,突然抓住了一道從天外而來的流光,之後神色變換起來。
那優雅清雋的仙人,帶着自己禍頭子的愛妻,一起往她的面前飛了過來。
望舒少君飛快地退後了一步,和玄曦天君離得更遙遠一些。
天君大人心裡默默記了清苑仙君一筆。
“怎麼了?”望舒少君不耐地問道。
她看到清苑仙君臉上震驚而無措的表情,似乎那表情裡還帶着更多的情緒,似乎是……說不出的決意或者選擇了什麼一樣,頓時就好奇地問了一句。
這青年同樣遲疑了一下,這纔在望舒少君那迷惑的目光裡低聲說道,“我剛剛接到了天帝的符召。”他頓了頓,下意識地看向突然皺眉的玄曦天君,緊張得單薄的身體都在顫抖,輕聲說道,“天帝說,只要望舒,你願意放玄曦天君迴歸仙庭,他……”
“做夢呢吧?”玄曦天君可是自己的護身符,望舒少君說什麼也不能還給天帝啊!
她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脣。
那裡,還殘留着這青年的氣息。
感受到自己無意識的動作,望舒少君的臉更黑了,哼了一聲放下手,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玄曦天君那精緻俊美眉眼之間,渲染上了清晰的笑紋。
“天帝說……”望舒少君一向粗魯,清苑仙君抿了抿嘴角,一時都不知該和自己的師妹說什麼,手中捏着一枚符召,緊張地說道,“他說,願意以北地妖獸爲交換。” щшш ●ttκǎ n ●¢o
這難道是放過北地妖獸一馬的意思?
不過只要玄曦天君在這裡當俘虜,北地妖獸本來就不會有什麼危險,因此望舒少君更加冷笑。
“不是它們,是,是……”清苑仙君的眉眼之間也帶着莫名的震驚,輕聲道,“是從前那些年,咱們進入仙衛的那些妖獸。”他看到望舒少君臉上不屑的表情都不見了,當然明白爲何這師妹臉上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畢竟當初進入仙衛的妖獸,都給人當炮灰犧牲掉了啊!
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交換的呢?他下意識地看向同樣看了符召的碧落,這柔弱的女仙就用柔柔的聲音說道,“天帝說,北地當初的那些妖獸,一個都沒有死,而是,其實……都被鎮壓在仙庭鎮妖塔之中。”
她看到望舒少君用力睜大了眼睛,輕聲說道,“天帝願意釋放它們,換玄曦天君迴歸仙庭。”
玄曦天君頓時臉色微微一變。
他身體在無盡狂暴的罡風之中晃動了起來,深深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剛剛和自己親近起來的一個從前對持的天君。
另外的卻是從前的同伴,她爲之叛出仙庭的原因。
她該怎麼選?
會選擇同伴吧?
“天君,我們能回去了麼?”見到玄曦天君臉色莫名,六道同樣聽到,頓時大喜!
“你選那些妖獸好了。”玄曦天君不理睬他,非常懂事而乖巧地對臉色莫名的望舒少君溫聲道,“等天帝將你的屬民歸還,你再俘虜我一回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天帝:這逆徒多少霸王票都沒法兒治癒我了~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