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要離開談何容易,像是瑪麗外婆這樣的身份,你一旦在這裡紮了根,那一輩子都必須生活在這個地方,寸步都不能離開!
因爲這樣的收留,是恩惠,她必須一輩子記着。
外婆想要把瑪麗也賣掉,因爲瞎眼的外婆根本護不住她,也不想她走外婆的老路。
只是,瑪麗聽了這些話,其實多數是不信的,因爲她並不覺得村裡人像遊商口中說的那麼不堪,同時對外婆的死亡所帶來的愧疚,也少了許多。
直到她十五歲,險些被強的今天。
鈴蘭從地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然後便像是沒事人一樣走出了這片小樹林。
她家住在村子邊上,離村子裡的住戶有一些距離,因爲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也沒人發現。
剛走到家門口,她便看見瑪麗的弟弟傑克站在院門口往外面張望的樣子,看見她回來了,連忙急吼吼的往她這邊撲了過來。
鈴蘭笑眯眯的伸手保住了這個跑過來的小娃娃,入手的全是骨頭,好好一個娃,因爲窮苦的緣故,渾身上下也沒幾兩肉。
傑克張嘴‘啊啊’的想要和鈴蘭說些什麼,但是很可惜,傑克小的時候生了一場病,雖然熬了過來,但是這都四歲了,卻是仍然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看過他的人有的說他這是病傻了,也有人說只是燒壞了喉嚨,反正沒個定數。
鈴蘭抱着小娃娃幫着稍微檢查了一下,便知道,這娃娃的喉嚨應該是沒問題的。
至今都沒辦法說話,這八成還真是燒壞了腦子。
當然,這些也不重要,她現在應該發愁的還是,家裡斷糧了這件事情。
瑪麗原本之所以會跟着別人去離家那麼遠的地方,也是聽對方說,那邊有不少野菜可以挖,這不就跟着去了,然後就喪命了。
把傑克放到屋子裡讓他坐好,然後鈴蘭便去了廚房。
這個家是真的窮,以前這家裡的錢財都是放在瑪麗的那個死了的外婆手上的,後來外婆死了,瑪麗也把這個家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被她那個外婆藏起來的錢財,這幾年這兩個孩子能夠活下來,也算是運氣了,靠的便是瑪麗的不停勞作,平時還會去給人打個工神馬的。
不過就算如此,她們姐弟倆也是要吃不上飯了。
廚房裡還剩下一小把曬乾的野菜,這是他們家最後的存糧了。
鈴蘭看了一眼之後,便沒動這野菜,而是從新在廚房裡找了一個籃子,之後便打算在出去一趟了。
沒辦法,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她現在空有能力用不上,還是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比較好。
她這邊拿着籃子就打算出門了,那邊傑克看見自家姐姐又要離開,一雙海藍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但是卻也沒動,只是靜靜的看着,直到目送她離開之後,才邁着小短腿到了門口,站在他經常站着的角落等着自家姐姐回來。
鈴蘭的動作要比瑪麗快多了,這位雖然不能動用超過三元的力量,但是在這個普通的世界裡,三元的能力也是足夠讓她過得風生水起了。
拿着籃子她很快的回到了那個小樹林,那裡面可有不少普通人注意不到的好東西。
這就比如說,這林子裡少不了的蘑菇。
這林子里長得蘑菇不少,尤其是前不久剛下了一次雨,這裡的蘑菇就生長的更茂盛了。
只是,蘑菇的種類不少,能吃的卻只有那幾樣,困難的時候大家也就來採摘一些,如果家裡過得去,便也沒人願意吃這東西。
到不是不好吃,而是這蘑菇有的時候長得也太相似了一些,困難的年月裡面,沒少有人吃這東西死人的,因此,就算是真的認識幾種沒毒的蘑菇的,平時也是不願吃這東西的。
但是落在鈴蘭的手上,這卻不是個事了。
雖然她的金手指都被壓制了,但是她腦子裡還是有不少存貨的,不說別的,就着蘑菇的種類,她就知道不少,怎麼吃她心中也有不少成算。
她畢竟不是這個村子裡土生土長的人,也沒長輩從小就和她講吃蘑菇死的那些人有多悽慘,所以她這方面根本沒什麼顧慮。
林子裡的蘑菇有很多,沒多一會兒,她的籃子便裝滿了。
並且還不光如此,她還在林子裡抓了一隻肥田鼠!
田鼠這東西也不知道是怎麼跑到這林子裡面的,一打眼便被鈴蘭看見了,兩隻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便被鈴蘭一個石頭搞定了。
田鼠燉蘑菇,鈴蘭覺得,這頓晚飯還是挺使得的。
就像是鈴蘭想的那樣,晚飯做好之後,傑克表現的很高興,吃的也很歡實,看着這大腦袋小身子的孩子,鈴蘭臉上也是笑眯眯的。
那是半點兒也看不出她被系統坑了的喪氣。
把傑克哄去睡覺了,鈴蘭就着燈火開始編籃子。
家裡原本有兩個破籃子,之前的那個丟到了林子裡,那個對瑪麗圖謀不軌的傢伙在逃跑的時候把那籃子給踩壞了。
現在家裡就只有一個籃子,還是個不中用的,鈴蘭要是不想日後沒的用,就只能抓緊時間自己編制一個。
這一晚過的很是安寧,也沒什麼不開眼的傢伙找上門來,她便好了籃子之後,便開始爲之後的事情做打算了。
第二天早上剛起來,鈴蘭便又去了一趟林子,這一次到了晌午纔回來,回來的時候扛了一頭大野豬。
那是真的扛出來的!
瑪麗因爲常年營養不良的緣故,本身長得就瘦小。
那野豬在林子裡也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長得那是一個膘肥體壯,被瘦小的鈴蘭扛着,那模樣,就像是一個牙籤扎着一個大肉丸一樣。
鈴蘭就這幅樣子,帶着傑克在村子裡走了一圈,嚇壞了不少人,同時也有不少看熱鬧的圍了過來,跟在鈴蘭的身後,看着她把這隻大野豬扛到了村長家。
村長這會兒坐在家門口正抽菸呢,聽見動靜往外面一看也是嚇了一跳,在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後,一張老臉也忍不住變得有些僵硬起來了。
鈴蘭就像是沒看見老村長這幅棺材臉,笑眯眯的把這頭豬丟到了村長的院子裡,拿起衣服下襬在自己的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把汗水都抹下去之後才笑着說道。
“村長,我這可是給您送禮來了。”
鈴蘭這首先就表現出了善意,老村長臉上的神情也緩和了一些,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又在那大野豬的身上轉了一圈,他這才也露出了笑模樣。
“呵呵,瑪麗這是送的什麼禮,要是有什麼事你和村長爺爺說,村長爺爺定是會護着你們倆的。”
鈴蘭笑眯眯,模樣像是也挺感謝老村長的,那樣子,就像外婆她那個死了的漢子的田地不是被村長給貪了一般,笑的就像是個不知事的好孩子。
“當然,我是知道村長爺爺對我們家的愛護的。不過村長爺爺您也看到了,我們家就只剩下我們倆的,也不可能老是麻煩村長爺爺,所以我打算開個荒地種種,我這邊也是有把子力氣的,到外面打工總是不是個事兒,您看村長爺爺,能否把靠林子那塊兒地給我們家呢。”
村長又吧嗒吧嗒抽起了煙,模樣像是在思索,鈴蘭也不着急,就那樣笑眯眯的看着,直到老村長那刻薄的媳婦兒從屋裡出來,看見了鈴蘭和她腳邊放着的野豬,扯着嗓子叫喊了起來。
“哎呀我說瑪麗,這可不行,這地都是村子裡的,你要是想要,那可是要花錢來買才成。”
這麼說着,她又開始招呼自己的兩個兒子。
“你們兩個死的,沒看見那野豬都死了好半天了嗎?!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快點兒收拾了,等着臭嗎?!!”
這老婆娘招呼兒子處理野豬肉去了,鈴蘭也沒攔着,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村長,像是沒聽見村長媳婦兒說的話一般。
原本外面的村民對於鈴蘭要開墾荒地的事情還有一些碎嘴的,但是一聽村長媳婦的話,這點兒聲音也消失了。
大家都知道,這村子裡的娃出生之後就有一畝的荒地開墾權,你可以選擇不開墾,但是要是真的開墾了那這地也就是你的了。
尤其是鈴蘭選的還是靠林子那邊的一畝地,那邊本身土地就不是很肥沃,林子裡還有不少小動物,離村子裡的大片地也遠得很,要是真的被林子裡的動物跑出來吃了,那也只能暗自倒黴,是村子裡誰都看不上的地方。
這會兒鈴蘭要了那片地,就算村子裡有不少人是看不上他們家的,也不好在說什麼了。
畢竟,人家小姑娘這一家子也就剩下那兩個人,而且這小姑娘和她那外婆也不一樣,還是一個好姑娘,更何況,這小姑娘居然能扛着兩百多斤的大野豬走那麼遠,這力氣也是數一數二的了,誰也犯不上在這個關頭,就爲了嘴皮子痛快而得罪了這麼一個主兒。
這也是瑪麗他們家裡村子裡遠,大家沒什麼走動,因此鈴蘭纔敢如此表現,並且村裡人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村長這邊還在抽菸,就像是忘了之前還說要關照的事情了。
而鈴蘭這邊也明白,村長這裡是還想要一些好處。
所謂的孤兒寡母好欺負,也就是如此了。
只是,鈴蘭今天來也不是來當受氣包的,爲了日後不留下什麼麻煩,她這手腕還是要硬起來的。
鈴蘭看村長不說話,當下便像是明白了些什麼似的,點了點頭,然後自說自話起來了。
“我知道村長爺爺疼我,也想要給我們家尋摸一塊兒好地,就比如說靠近牛場的那一塊兒,我知道的,那塊兒荒地留了有五六年了,那定然是給我們家留的,畢竟村長爺爺可是說了好幾次要幫襯我們家的,那麼肥沃的土地,肯定是定給我們家的。”
村長這下子也抽不下去了,一雙眼睛刷的刷的一下看過來,村長婆娘這會兒也有些急眼了。
那牛場那塊兒可肥沃的很,村長家至今沒放出去,那可是爲了他們家下一輩的孩子留着的,怎麼可能會給了他們家!
只是,還沒等那婆娘說什麼,鈴蘭就有說下去了。
“村長嬸子你不用說了,我都懂,我阿婆死前常和我說,村長爺爺和我那早逝的爺爺以前關係很好,我爺爺死後,家裡的那一畝三分地也是村長爺爺家種的,我爺爺走後,村長爺爺也是在我爺爺墳前哭了很久,說是要好好幫襯我們家呢。”
這麼說着,她便做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只是看向村長的目光,卻變得鋒銳和瘋狂起來了。
鈴蘭之後沒在說什麼了,村長看到鈴蘭這目光,便也主動避開了。
沒辦法,這目光太鋒利,也太瘋癲了,刺的老村長心驚膽戰的。
吧嗒吧嗒又抽了一口煙,老村長這才說道。
“你這說的可就見外了,你爺爺都走了,我當然是要幫襯一下你們家的。好,你說要那塊靠林子的地,那就拿去吧,也不用丈量了,我是信得過你的。”
鈴蘭這下子臉上纔有了一些笑模樣,對村長點了點頭,然後這才拉着自己的弟弟走了。
今天這事情辦得,說是隻能說不功不過,但是威懾的作用卻是做到了。
其實林子那邊的荒地本身也沒人要,只是村長習慣了,村裡人開地要送禮。
別看鈴蘭這送了一頭大野豬,但是在村長眼力,這野豬雖然也是肉,但是卻是林子裡有的,也算不上什麼重禮,因此他才下意識的咬着沒鬆口。
但是這村長一家子卻也忘了,鈴蘭要的,那可是荒地。
一個荒地罷了,一頭豬,這也算是重禮了。
不說村子裡人心裡的想法,反正村長家的是不願意的,村長婆娘嚷嚷着虧了,但是村長卻什麼都沒說。
他能說什麼,最多隻是呵斥了自己的媳婦兒,然後這件事情就過去了。
沒辦法,就鈴蘭最後的目光,那種瘋勁兒,還真讓村長不敢真的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