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海選賽:故事接龍(三)
艾貝最終也沒成功幹掉獄警A。
給她做檢查工作的獄警B已經趕了過來,剛纔是領她去牢房的路上,突然被她甩開,但兩人離的不遠。艾貝其實也沒想過真的殺死獄警A。
獄警A狀況不佳,獄警B帶他走之前,警告性地瞪了他們一眼。
等兩人一走,剛剛還在逞兇鬥狠的人身體軟下來:「扶我一下。」
2號從愕然中回神,半扶半抱住她,不留神手臂上的傷口被她摁住,他痛吸一口氣,強忍著沒說。
「怎麼了?」
她柔弱地道:「這個身體,不好用。」
他奇怪:「怎麼會不好用?」
「你們男人的力氣,都這麼小嗎?」她想到被按在牆上的2號,再想想自己的這具身體。她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纔沒有被獄警A掙脫開。
「……」
突然被挑釁男性尊嚴,2號很想讓她看看男人的力氣到底大不大,但剛一動肩臂,就扯到了傷口。
「別動。」艾貝緩過了勁,給他檢查了一番傷口,「流血了。」
他半抵著牆,看矮自己半個頭的人在他身上搗鼓,扯疼了也一聲不吭,只道:「小傷,倒是你,怎麼把自己也搞進來了?」
艾貝用備用的乾淨毛巾給他包紮傷口,輕聲說:「我怕你被他們欺負積一肚子火,回頭做任務都發泄在我身上。」
「……我有嗎?好吧我有,但之後不是放過你了?」
這個人在懷疑她的目的。
艾貝發覺了,黑背幼崽還很警惕呀,沒有關係,越是警覺得小動物,就越美味。
她給他包好了傷口,伸手忽地在傷患處拍了一下,「我還沒報仇呢。」
猝不及防間,2號痛地「嗷」了一聲。
*
牢房來了新人,長得可口,又細皮嫩肉的,讓一衆餓狼眼睛放光。
在男監裡關個七年八年,母豬賽貂蟬,更何況這麼標緻的一個人,哪怕他性別男。
偏偏艾貝沒有自覺,對誰都笑,引得他們愈發垂涎欲滴,找著機會就要動手動腳。
她剛進來沒多久,2號就爲她打了一架,沒地發泄的男人之間火氣大,有人剛摸到她的腰,就被她身旁的2號狠推了一把,他眉眼間戾氣迸發:「想幹嗎?」
「幹你媽!」
那人脾氣一爆立刻照著他門面打上來,2號捱了他一下,抓住機會,反身狠揍對方。
他確實積了一肚子火,無論是在牢房被排擠,還是那天險些被獄警A得逞,以前他還有所收斂,今天的架勢就像是不要命似的,那人的另外兩個幫手也沒討到好,被揍得滿地哀嚎。
2號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少年鋒銳的眉目,在其他觀望的人身上一一掃過。
他知道這些人是被牢頭叫來探底的,像艾貝這樣的,要是不扎嘴,第一個就會被獻到牢頭那裡享用。
沒等他再做什麼,獄警A就陰惻惻的出現了,看著2號,「又是你帶的頭?」說完也不由他辯解,就再次將人罰去小黑屋關禁閉。
他的視線對上艾貝時,閃爍著躲了一下,艾貝給他留下了陰影,他暫時還不敢對她下手。
2號由他搭檔的獄警B帶走了,他還站在原地不動,那邊牢頭也懂,親自來給他遞煙打火,私底下還有孝敬。
獄警A不動聲色把東西放進口袋裡,「你們也是,別做的太過了,我也不能每次都偏袒你們吧。」
「是是是,您說的是。」
牢頭一個勁裝孫子,總算把這尊大佛送走了,人剛一走,他就吐了口痰,「媽了個巴子的,遲早要這貪得無厭的狗東西好看。」
旁邊他的小弟跟著胡嚷亂罵。監獄裡黑吃黑,他們被獄警轄制,早就忍了一肚子怨憤。
「可以呀。」
冷不丁的有清水般柔軟的少年音出現。
這幫人尋聲望過去,才發現是坐在牀鋪邊的艾貝。
這人長得好看,可就是沒什麼用,像2號專程買來供的小菩薩。他護她護得密不透風,可2號被打了她楞是沒出一點聲,也沒幫忙。別看他們垂涎她的容貌,私下也看不起這樣的孬貨。
艾貝可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只彎著眼睛,微微笑起來,「我有一個主意,你們要試試嗎?」
*
2號從小黑屋回來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們牢房裡的氣氛不太一樣了。
往日他回來,牀鋪早就被這幫人翻亂了,不僅如此,當天的飯菜也會被他們瓜分的七七八八。要不是餓了太多頓,他也不會連打人的力氣都沒有。
這次,牀鋪還好好的,艾貝沒像他想的那樣出事,還給他端來了一碗方便麪。
他原本從禁閉室出來渾身壓抑,這會兒卻不懂了,用眼神詢問她。
「噓。」她不讓他開口問,「幫我一個忙吧?」
艾貝知道,2號維護她,是因爲心裡知道她是女生,幷不因爲她幫過他一次,就對她掏心掏肺。
她不急。
黑背幼犬受過傷,警惕心強,但一旦放下戒心,對人的依戀感也高得令人愉快。他是這場比賽,對她最重要的一環,她有足夠的耐心來等。
當天晚上,艾貝先出去了一陣,回來以後就帶著2號走到獄警值班室。她讓他藏在角落裡,自己敲開了值班室的門。
裡面值守的是獄警B:「你有什麼事?」
艾貝告訴他,獄警A被人鎖在關禁閉的那間小黑屋了,從裡面開不出來。是獄警A讓她來找他要鑰匙。
獄警B質問了她幾句,艾貝語聲支吾,眼神亂飄,他就懂了。
他暗罵一聲,只當是獄警A毛病又犯了,想把人搞去小黑屋,沒想到把自己鎖裡面了。
雖然不耐煩,也不能讓同事自生自滅,鑰匙自然不能交給罪犯,他不得不親自走一趟。至於艾貝,他讓她趕緊回牢房,就匆匆走了。
反正晚上還要再查一趟就寢情況,他也不怕艾貝亂走。
等人一走,艾貝就把2號招呼了出來。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問。
艾貝試了試,獄警B自以爲關好了的值班室的門,被她輕鬆打開了。
她指著值班室內的監控屏,「調整視頻監控,你會吧?」
「你不準備先情況交代一下?」一副犯罪分子打扮的人,坐在警察的座椅上。他餘光瞥見椅子角掛著帶警帽,也不客氣,玩兒似的拎過來往頭上一戴,翹著腿審問她。
金黃的警徽斜歪著,混著他痞痞的模樣,帥的掉渣。
艾貝託著腮看他,「給你報仇的機會。」
她下午找準時機,給獄警A遞了紙條,約他在關禁閉的小黑屋見面。獄警A色膽包天,以爲她進了監獄終於知道他厲害,想找他尋求庇護,不疑有他赴了約。
她把人鎖進小黑屋,又假裝剛到的狀態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在獄警A的指示下,纔來到了值班室。
這一來一回的時間裡,足夠牢頭他們砸開禁閉室,給獄警A套麻袋打悶棍,一雪前恥。
而這齣戲最重要的一環,就是監控錄像,怎麼做不在場證據,讓獄警A事後找不到犯事的人。
2號聽完之後,掰了掰手腕,「簡單。」
如果是星際時代的監獄,他斷然不敢撞槍口上,但地球紀年這些落後的小東西,他還沒放在眼裡。
禁閉室裡的畫面不堪入目,牢頭居然玩了把大的,獄警A之前怎麼禍害眉清目秀的罪犯,眼下都一一被報應在自己身上。2號看到的一瞬間低咒了聲,轉頭就把警帽扣到艾貝腦袋上,帽檐一拉,遮住了她的眼睛。
艾貝掙扎,「幹什麼?我要看。」
這時候體現出兩人的力氣差距了,2號的手掌在她頭上,寸步不讓。
「非禮勿視。」
話雖如此,看到獄警A的下場,他眼裡也有快意,以至於難得發了善心。
他發現視頻監控裡,獄警B離禁閉室不遠了,就用移動攝像頭給人打暗號。
牢頭能坐到這位置上,腦袋靈光得很,雖然沒事先商量過,但他看懂了,打了手勢叫人撤。出發的時候,艾貝大概給他估量過時間,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就是他們過度興奮上了頭,差點忘了。
其實艾貝怎麼會不知道他們對獄警A做了什麼呢。
打一頓發泄不了這些人憋了那麼久的怒火和欲/火,難得有肆無忌憚的機會,不從身到心狠狠折辱一遍他們不會罷休。
黑暗中生出的惡之花,她最懂了。
這件事最終在監獄裡成了懸案,獄警A根本不敢往上上報,上報就要解釋自己爲什麼會在那個時間段進禁閉室,他以往的事情未必不會被翻出來。他只能帶傷工作,自己偷偷去查 。
這其中,艾貝的嫌疑最大,但一來抓不到她的證據,二來她剛進監獄,哪怕用身體做誘餌也不可能形成這樣的勢力,獄警A想破了頭也想不出罪犯。
從這以後,他眼神愈發陰鷙,過度的加壓讓他和罪犯之間的關係相當緊張。
離他下一次栽跟頭,怕也不遠了。
2號所在的牢房的氣氛卻變得好了很多。
積壓太久的怨氣有了發泄的地方,他們大幹一票互相之間又有了團體情誼,再加上2號清洗監控顯露出的本事,讓他們有種看文化流氓的仰望。
2號沒發覺,以前他受排擠,除了因爲他是新人以外,還因爲他看不起這些人,來自高等文明的優越感難以隱藏。同樣都是罪犯,誰比誰高貴?這些人心裡自然不爽。
但等他真的展現出自己的本領,他們就歎服了。
至於艾貝……
他們都不會忘記,她安安靜靜威脅他們不準有人泄露計劃的模樣。有人不服氣,當場叫囂著要去告訴獄警,她叫人把他擼的勃\起,然後一針紮下去的笑容,是男人都永世難忘。
想到艾貝,他們現在頭皮還發麻。
但這都不關艾貝的事,她做這些,不是爲了教訓獄警,也不是要替罪犯出頭,他們都和她沒有關係。
她往這邊走的時候,其他人紛紛讓開位置,她順利走到2號身邊,看著他和人玩紙牌消遣。
「開心嗎?」
沒頭沒腦的,2號隨口答:「……還行吧。」
這樣還不開心嗎?
艾貝不解,「那你要怎麼樣纔開心?」
他眉眼間鬱結的戾氣不再,聞言,叼著煙輕瞥她一眼,「我開不開心,和你有什麼關係?」
她道:「我的任務,就是讓你順心如意呀。」
是,她比賽的任務就是要順從他的心意,可是這不一樣,他又沒有下命令。就算下了命令,3號當初還不是百般抗拒,對他嫌惡至極。
這根本不一樣。
他嘴脣間叼著的菸頭一抖,帶火星的灰落下來,燙在正面攤開的紅桃A牌上,就這樣看著,紅桃如鮮紅的心臟。
骯髒的監獄囚牢裡,不知道是誰的紅心,也被「怦」然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