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晉級賽:飛躍皇宮(四)

木小溪低頭行禮, 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是近日練了好多遍的,「見過太子殿下。」

趙元琅也沒免了她的禮,撣去身上的落葉之後, 就從落葉堆裡撿了一塊石頭, 打在枝頭,將上面的風箏震了下來。風箏輕輕飄落到他手上, 他看著她脣角彎了彎,「要嗎?」

「嗯!」

木小溪伸手去拿,誰知對方拿住了另一頭不放手。

她皺皺鼻子, 花了點力氣去搶,男人的手指捉著另一頭巋然不動, 風箏的骨架在兩人拉扯中微微變了形。趙元琅眉眼帶笑仍舊看著她, 看得人沒由來升起無名火,她的力氣不由加大,風箏脆薄的紙張已經被迫撕開了裂痕。

忽然間,他鬆了手!

她正在施加力道,猝不及防失去了平衡, 抓著風箏摔到了地上!

他彎下腰,向她伸出手來要拉她起身, 眉眼具笑,「背後說人壞話, 是要受到懲罰的, 知道了嗎?」繞了這麼大一個彎, 就爲了「報復」她。

木小溪:「……」

他的視線突然被一樣東西吸引了目光,是從她身上掉出來的一枚玉佩。

察覺到他的目光,她也順著看過去,在見到玉佩的剎那,原本面容平靜的女子忽地變了臉色,一把摁住玉佩不讓他看,而後將它往自己袖管中塞。

趙元琅沒有攔她,只是在她快藏的差不多的時候,慢悠悠地問:「這不是我丟掉的那塊玉佩嗎?」

「不是。」

「欺騙太子是多大的罪名,你可知道?」

她微微低下頭。

兩人之間安靜了一陣,只聽不遠處的空地傳來男女的笑聲,而後有其他女人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響起,外面的熱鬧更襯出這裡的靜。

「你喜歡……」他一個「我」字剛吐露了開頭的音,就收到了她的否認訊息。

「沒有!」

「是嗎。」趙元琅倒也不在意。

身爲皇太子,闔宮上下喜歡他的小宮女不少,多一個她也不稀奇。他對這個曾經的舞姬倒是有點印象,舞跳的不錯,也僅僅是不錯而已。讓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還是那晚她的言行舉止。無論是聽風辯音、還是咬斷人的手指,不像舞姬,倒像一隻被關進囚籠的小野獸,敏感、警惕、極具攻擊性。

這時,風送來的笑聲由遠及近,再加上特製的輪滑在地面滾動,如近在耳旁。

木小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人連人帶風箏拉進了假山口。這一帶除了樹還有假山,是天然的遮蔽之處。假山內的空間狹小,氣氛滯悶,他的手碰到她裸露的頸項,帶來一點顫慄的感覺。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反應,他的手不自覺地頓了一下。

她突然開口:「那天的話,我聽見了。」

「你喜歡她。」

「現在承認,你不怕死了?」男人的嗓音低沉含笑。他倚靠在假山石壁上,狀態似是閒適放鬆。

木小溪知道他沒有在開玩笑,她說出那四個字的瞬間,就感覺到了頸邊一閃而過的殺意。她輕聲問:「你想我死嗎?」

女子的聲音輕軟如棉,是令人沉醉的江南水鄉的吳儂軟語,她的話也似是情人間的問話,按理是含嗔帶嬌的,然而趙元琅的心裡卻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不像是她自作多情非要問他會不會捨得,倒像是——

風箏被她取走了一根風箏骨,折斷的細木兩頭,都冒著毛刺的尖。

下一刻,她將這根細木放到他手中,然後握住他的手,讓他將木頭最尖銳的地方對準了她的脖頸,慢慢地刺入,一顆血珠從白晰的皮膚中沁出,形成鮮明而刺目的對比,水跡「滴答」聲在山石壁中迴響。

「你喜歡的話……」女子輕聲呢喃,話只有這半句,然而下半句卻立刻在他腦海中出現:「命給你也不是不可以。」

趙元琅黢黑的眸光微凝,低頭看她。

這個女人……

*

蘇安然早在兩人還在樹下的時候,就依稀看見了趙元琅那道熟悉的身影。等趙元琊的小妾藉故找上來,她不覺煩悶,說也沒說一句,就丟下趙元琊,踩著滑輪往那個放向去了。

樹下空空蕩蕩,像是她的錯覺。

她踩著輪滑鞋在假山邊轉了轉,剛想要回去,一轉身眼前突然多了一個人,嚇了她一跳。對方容貌昳麗,即使她是女人也不得不承認被她所驚艶。而後她記起,她見過對方,這人也是趙元琊的小妾之一。

雖然她從不看輕下人,對後宅的女人們也沒有惡意,但凡是女人就沒有不吃醋的,對趙元琊的其他女人,她總是能不見就不見,真的要見面,也只會表現的客氣有禮,不會玩古代女人親親熱熱的那一套膈應自己。

她將這些心情坦率地告訴了趙元琊,趙元琊才替她免了給正妃請安的規矩。

蘇安然看見是她,表情有些失望,禮貌地對對方點了一下頭,不抱希望地問:「你一直在這裡嗎,剛剛有沒有和另一個人說過話?」

對方回:「沒有哦。」

她點頭剛要說聲「打擾」,忽然看見了她脖頸間的血跡,「……怎麼有血?」

她身後趙元琊也來了,聞言道:「你受傷了?」

蘇安然:「不是我,是她。」

「是你。」趙元琊眉眼一沉,他本就不喜歡母妃賜下的人,更何況還見過對方兇戾的一面。他道,「沒事少出來轉,礙眼。」

這話說得重,普通人早就經受不住打擊要哭了,誰知竟聽她說:「有事。」

木小溪的視線一直放在蘇安然身上,不再理會趙元琊,而是對蘇安然粲然笑道: 「你是安然姐姐吧,我好喜歡你呀,能不能和你做朋友?」

看著她臉上的笑和頸邊還在流的血,蘇安然:「……」

假山石洞內,趙元琅大致能描摹出外面的場景,聞聲忍不住笑了。

*

直播剛開了一個頭,艾貝對其他選手所扮演的角色沒有頭緒,直播間裡的人猜的轟轟烈烈,也已經將正妃排除出去了。其他的小妾就更不用提,如果是在二皇子府中的,看見她的「異變」早就有反應了。

最大的可能性還是在府外。

而能接觸到府外的人,就需要契機。節日就是很好的契機。

中秋節前,趙元琊的母親麗妃就將她們都邀入皇宮。宮人早已將皇宮佈置得喜氣洋洋,充滿節日的氣氛,宮燈掛滿樹梢,和臨近中秋的月色一般相合。除了宮人,還有洋人在這裡出沒。

特異的人總是新鮮的,衆人都圍著洋人請教這個、請教那個,皇子們例外,但也俱是在亭子裡閒來喝茶,看著其他人熱鬧。節日沒到,此時正是年輕人們肆意開懷的好時候。

亭子寬敞,首座空著,兩邊放著太師椅和高几,中間空出一塊寬敞的地方,供人表演耍樂綽綽有餘。

金髮碧眼的洋人先是教了他們幾句口語,一衆人鸚鵡學舌,蹩腳的口音極爲逗趣,引得人發笑,其中就屬三皇子趙元瑛笑的最大聲,邊笑邊把眼睛往二皇子旁邊溜,蘇安然就坐在二皇子身旁,給趙元琊做翻譯,告訴他這些對話是什麼意思。

簡單的外文對話皇子們也學過,可蘇安然卻能流利地和外國人對話,因此二皇子也樂得炫耀。

「他說要教大家跳舞,想邀請一位女士和他配合。」

蘇安然當然樂意配合,但手剛搭上去,就被趙元琊拉開了。他看向洋人的面色不善。蘇安然早就習慣了古代這一套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提議:「要不然你學他的動作,我們再配合。」

趙元琊依舊不大樂意,哪個皇子會在衆人面前跳舞取樂?

他倒是沒有明說,但學習的過程中擺明了不配合,洋人跳了兩次,他也不過懶洋洋地擡擡手臂。

蘇安然頓時不高興了,對她來說跳舞怡情,幷非表演,而且華爾茲的動作也不出格。無論是觀念不同,還是提議被否,都讓兩人的氣氛有些僵硬。

木小溪同樣也在場,只不過和其他相同地位的女人一樣站在後方,那些女人交頭接耳地笑話蘇安然。

「這位二皇子側妃倒是奇特,明明身份尊貴,偏要和舞女一樣。」

「舞女可未必有她的本事好。」

「舞女怎麼了?」木小溪突然問。

「舞女……」

「哎——」有人拉住她,在她耳邊悄聲說,「那是二皇子府上的妾,」

那人嘁聲,張口時背後突然有人猛地推了一下,導致原本壓低的聲音突然飈高:「一個妾而已——」

場上安靜了一秒。她背後的木小溪安然收回了手。

原本此刻中心的人就是蘇安然,衆人自然都以爲這聲是嘲諷她的,側妃叫的再好聽,說起來,確實也只是一個妾而已。

蘇安然面上難堪,三個皇子也都面色不虞。趙元瑛面露怒容,旁邊的趙元琊輕扯嘴角一笑,早已將人的模樣都記在心裡。趙元琅最爲內斂,隻手中茶蓋輕擊。

忽然,有一個人在這時走上前去,向蘇安然做了一個邀請行禮的手勢。蘇安然有些錯愕,卻下意識地將手放到了對方手中。

「剛剛看他們跳,學了一點。」木小溪笑道,「安然姐姐想和我跳嗎?」

「……跳吧。」

蘇安然雖然不太喜歡趙元琊的小妾,但難得有人肯捧場配合,也不是不高興的。

等兩人一起舞動時,她才發現小看了對方的水平。

這豈止是學了一點?幾乎是原樣copy了一遍吧!

小提琴的旋律在長弓中悠揚傳開,月色如水,粼粼波光流淌在她們身上。同樣是青烏長髮,白晰面容,兩位美人的威力是加倍的,更何況其中一位的容貌本就勝過在場大多數的人。

基礎的慢三步抒情柔緩,兩人配合默契,在連綿起伏的舞步中對視了一眼。蘇安然的眼睛早就越跳越亮,「我教你另一種跳法!」

「好啊。」

[ 這突然姬情四射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

[ ……我怎麼突然覺得,主播想攻略的人是蘇安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