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妉華還是喜歡這種直來直去的溝通方式。
對方的聲音淡淡，拜他比常人敏銳的感知力所賜，廖石武從中感應了極強的壓迫感，與這種直入心魄的重壓相比，此時壓在他身上似有千斤重的長刀不算什麼了。
對方的實力恐怖如斯。
廖石武內心裡再不服，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在武力上，他不如她。
詭異的是，他的內心裡竟生出點驕傲來，武力強悍到如斯地步的人，是他的親生女兒。
也基於此，廖石武拉不下面子向妉華低頭，低聲冷哼了下，似迴應也似是反抗。
“你要想保廖家幾代的富貴，就照我說的做。慶澤帝的耐心是有限的，一旦他沒了耐心，廖家是什麼樣的下場，你應該知道。”見廖石武聽進去了，妉華擡起了長刀，回身坐到了近前的椅子上，等着廖石武的反應。
廖石武配合，她就文說，不配合，她就再來武的。
不站起來不行，對方坐着，他躺着像是屈居之下似的。
沒去管廖石武是不是氣暈了，妉華悄然離開了廖府。
他怎能屈居於他的女兒之下。
長刀拿離後，廖石武身上一輕，身體重獲了自由，他側身起來，站到了牀下。
妉華當然沒想殺他，她順手把刀扔回到了廖石武的牀上，“慶澤帝想滅了荻戎，你擋道了。”
兩軍打仗不是單人角力。
“你！”廖石武氣結。儘管沒有感知到對方有殺意，但他仍是被氣到了。
這纔有了妉華走這一遭。
不然他還要把着兵權做什麼。
與慶澤帝商量了下一步的計劃後，廖石武的大將軍位就得讓出來了。
慶澤帝還需要他來威懾荻戎人。
這一動作，從尾骨處傳來隱隱的疼痛，讓廖石武着惱地瞪了瞪妉華。
“一個有實權的帝王，想除掉一個不聽話的臣子，手段多的是。比如……”妉華晃下下手裡的長刀，正映照到了一縷月光，刀刃上閃過一道寒光，“……我現在把你殺了，之後對外宣稱你暴病身亡，你覺着這個結局怎麼樣。”
廖石武能主動請辭是最好的方式。
而妉華無所反應，讓廖石武更添了些挫敗感。
都是空爵位，但能襲三代的侯爵，比之前的降級襲爵好太多，廖石武勉強接受。不過，妉華後面的一句威脅話讓他再惱火，“你真想做個逆女不是！荻戎滅了，我看你這個女將軍還有何用！”
看樣子慶澤帝這次是鐵了心了，他再不主動請辭，怕是落不了好。
沒了大將軍的頭銜，廖石武就成了白身，他的功勞是實打實的，慶澤帝不會因不喜廖石武而寒了大楚武將的心，封了廖石武一個能襲三代的勇毅侯。
慶澤帝可以直接以廖石武身體有傷爲名，直接收回兵權，但這樣容易讓已成了廖家軍的西北邊軍的將士心生不滿。
他站着，對方坐着，俯視的角度讓他心裡平衡了一些。
“想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你明天就去請辭。”
“就憑你一人之力就想滅了荻戎？想的太好。”廖石武嘴角的譏諷拉的滿滿。
“哼，只要我在一天，廖家就不會有事。”廖石武門清。相比於想收攏大楚所有的兵權，慶澤帝更掛心於邊關的安穩。
軍心不穩是交戰的大忌，本來是想用計引誘荻戎人來戰，別等末了，成了荻戎人的機遇。
不管花月柔認不認，他這回絕不會認錯，她身具廖家血脈、是他的女兒無疑。
前朝的覆滅，與末代的兩任皇帝昏庸、朝堂被文人把持相關，荻戎人的屢屢入侵則起着重要推手的作用。
慶澤帝想一勞永逸地除了荻戎這個禍患的念頭，不是一天兩天了，曾經想讓他率軍出征荻戎，他沒應。這也是慶澤帝不喜他的一個原因。
對於妉華所說的話，他聽進去了，但不是全認同。
因爲他已經知道了一個事實，對方想殺他是真能做到。
妉華當天就領着親兵去邊關上任了。
他又沒有什麼錯處可拿，慶澤帝想強奪他的兵權不會留他到現在。
封完了廖石武，慶澤帝轉頭把虎符給了妉華，下了詔書，封妉華爲鎮邊將軍，即日起統領西北邊軍。
“我是個手藝人，本來就沒想當一輩子將軍。再有，我姓花，永遠都姓花，與廖家沒有關係。”
慶澤帝不想在史冊上留下一個心胸不闊、卸磨殺驢的名聲，就不會幹出強奪他兵權的事。
看到長刀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以往放置的原位，廖石武的眼框緊了緊，該死的驕傲感又滋生了一些，他從鼻子裡出來的哼聲都輕了幾分，“哼，荻戎要是這麼好滅，就不會有大楚的立國了。”
次日，廖石武上了朝，稱病請辭了大將軍一職，交出了兵權。
斷裂的尾骨尚沒有長好，如今他只能躺着或站起來，想坐着是不行的。
自他受傷後，慶澤帝就着人暗示過他，只要他主動請辭，就封他個爵位。他真想要一個空爵位，何至於拿着兵權不放。
廖家的天生神力天下無敵不假，但天下無敵是指沒有其他人敵得過，不是說能一個人就能敵得過萬人、十萬人。
……
慶澤帝連客套都沒客套，直接準了。
見妉華對他的話不以爲意，合着他白說了，廖石武心火直冒，“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麼滅了荻戎。”
他怎會不知道慶澤帝早想收回他的兵權，只是他戰功赫赫，在軍中、邊關頗有威望，慶澤帝不想用他也得用他。
“那就這樣說定了。你明天請辭，會得個能襲三代的侯爵，再拖幾天，怕是沒這樣的好事了。想必你不想讓我來第二趟吧。”事情辦妥，妉華站起就走。
朝堂內外一片譁然。
每天都有官員上書讓慶澤帝收回成命，慶澤帝一概不理會。
就有無數個謠言傳出來。
傳的最廣的是一種，是說慶澤帝爲花月柔的美色所迷，置江山社稷不顧，封花月柔爲將軍只爲了博她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