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至此,已完全不需要再懷疑,李思清連忙運功將那一口酒逼出來,可距離他喝下那口酒已經有一段時間,已經有部分的酒液融進他的身體中,與他和而爲一。
他的一張臉慢慢的變得灰白,在他運轉內功對抗毒素的時候,又很快的變得紫紅了起來,內功與毒素慢慢的交鋒,在這種交鋒中,那本就烈性的毒素運轉得更爲劇烈,居然匯入了他的內功之中,讓他的情形更爲嚴峻。
他一張臉憋得紫紅紫紅,偏偏脣色白得跟被霜打的瘸子一樣,就在他快堅持不住的時候,一隻手伸了出來,點在了他的碗脈上,然後那蔓延的毒素就被逼了下去。
李思清這才緩了過來,他輕輕的吐出了一口帶着腥臭味的氣,然後對着突然出手相助的長離說道:“多謝兄臺相助。”
長離連忙避開了那一口腥臭的氣,緩了緩之後才說到:“不必謝,這並非免費的。”他從來不是樂於助人的人。
李思清一臉你無理取鬧的表情看着長離,但都敗在長離那漠不關心的神情下。
而在另一邊,那兩個江湖人士都還沒來得及將兵器送到那小老兒的脖子上就倒在了地上,他們兩張胖臉腫的和發酵的米麪一樣,大如豬頭,而那兩張臉上佈滿了猩紅的血,搭配上他們那兩張紫黑如墨的臉,醜陋的讓人不忍直視。
當下,那兩個江湖大漢一臉晦氣的躺倒在地上,他們不停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彷彿要將那涌上來的毒氣逼下去,可這只是無濟於事,他們非但沒能緩解自己的情況,反而讓自己背過氣去。
那小老兒就那樣笑吟吟的看着這一幕,臉上的神情滿是趣味,在好好欣賞了一番那兩個大漢的慘狀之後,小老兒纔有心思看一眼李思清。
這一眼就讓小老兒皺起了眉來,他質問道:“你怎麼沒事?”
李思清被氣樂了,怎麼,他沒事他很失望嗎?不對,他沒事確實很讓那老頭失望。他霍然的站起來,就想要衝過去,將小老兒制服,可就因爲他這個劇烈的動作,他身體裡安靜下來的毒素又驟然的沸騰了起來,讓他感到一陣的暈眩。
見到這一幕,小老兒嘻嘻的陰笑了一陣,然後又看向長離:“小哥是怎麼看出來的?”
長離嫌棄的看了一眼這小老頭,然後聲音冷淡的說道,“那一股腥臭味,隔着十里都能聞到,也只有這幾個蠢貨才分辨不出來。”
被歸爲蠢貨的李思清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掃了一眼桌上的酒罈,然後用一種莫名的口氣說道:“我聞的時候明明沒有聞出異常來。”
他行走江湖多年,怎麼會連這點防備都沒有,這酒自然是細細分辨之後才入口的,而他分辨酒的方法可是他那個被稱爲神醫的好友教給他的。
莫非是那好友藏私?沒有將真正的精髓交給他?等這次事情聊了之後,他必定要找那好友好好的說道說道。
李思清一邊思量着該怎麼脫身,一邊就已經想到要去找好友算賬。
長離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讓李思清尷尬得不得了,就聽見長離說道:“酒罈之上還抹了一味藥,雪流年。“
李思清這才恍然大悟,這雪流年並非是什麼毒藥,非但不算毒藥,還是一味對人體很有好處的藥,但這種藥卻獨獨不能與春啼鵑合用,一旦合用便會形成一種劇毒之物,而這種劇毒之物在經過毒絲蘿與寒蟾液牽引之後,就會瞬間發作,讓人直上九天。
李思清再次露出一個苦笑,正是因爲雪流年無色無味他纔會這麼輕易的中招,這可真是陰溝裡翻了船,沒想到這麼一座小城居然還有一位用毒好手,要知曉這些藥理可不是尋常人能夠知曉的,就連他,也是在那位神醫待了好久,耳濡目染之後才知曉的。
“栽的不冤。”他說了一句。
這時就聽到長離淡淡的補刀:“庸人的自我安慰。“
剛剛被視爲蠢貨,現在就被稱爲庸人,李思清不禁自嘲了一句:“真是流年不利。”
這時長離又說了一句:“愚蠢的人,無論哪一年都是流年?”
李思清被哽住了,他有些惱羞成怒,然後對長離說道:“兄臺這張嘴還真是不留情。”
長離呵了一聲:“我爲何要留情?”
這句話徹底的讓李思清噎住了,而一旁一直盯着長離的小老兒又嘻嘻的笑了幾聲:“不妨事,小老兒今日可讓兩位客官一起過流年。”
說罷,他就猛然的跳出,一隻枯瘦如柴的老手就伸到了長離的面前,那老手上留有堅硬的指甲,指甲泛着呈紫紅之色,讓人一見便覺不安。
李思清見到這一幕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劇毒,連忙出手阻攔,可這小老兒另外一隻手伸出,直直的拍上李思清的胸膛,逼得他回身自護。
那小老兒一張枯瘦如柴的臉上擠出了一個興奮而扭曲的笑容,他死死地盯着長離那張冷靜的臉,口中興奮的怪叫,“恐懼吧,顫抖吧,畏縮吧,很快你就會像一條狗一樣在我手上求饒,小老兒我一定會讓你感受到什麼叫生不如死!”
話說出口,這小老頭周身凝聚的煞氣就更爲濃厚了,彷彿這一句話激起了他的施虐欲一般,他已經在心中暢想着該怎麼折磨長離了,他在第一眼見到這少年人的時候,心中的興奮就已經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而這正是今年的第三次。
上兩次無辜死在他手中的少年人,也是如同長離一般的年紀,他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殺人的慾望,尤其是這種面對這種如同朝陽一般的少年郎的時候,他們總會讓他想起自己如同一條死狗一般活着的少年時光。
每當他見到這種無憂無慮的少年人時,他就剋制不住自己的殺意,爲什麼他活的這麼辛苦,這些愚蠢而不堪的人卻能活得這麼自在呢?
所以,今日他反倒將自己的目標拋之腦後,一門心思想要殺了長離,可還沒等他動手,李思清就闖了過來,他只好將自己精心準備的毒酒交給了他,順便打着一箭雙鵰的主意。
他在心中暢想着長離的死法,可等他真真切切的注意到長離臉上神情的時候卻發現,長離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恐懼,反而多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嘲諷,這種嘲諷就好像巨人在看到挑釁的螞蟻一般,他心中頓時一個咯噔,一種不妙的感覺升了上來,他連忙收回了手,就想要腿回。
可這時,一道細微的咔嚓聲響起,長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