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是出乎葉千言的意料,李思清身上的毒素足足拔了大半個月才被拔除,而鍾祺玉與慕荊林被封禁的內力也是足足耗費了三月時光,才真正找到解決的方法,至於端木靈溪身上的傷勢倒是簡單一些,不過也耗費了一個月的功夫,算下來,葉千言待在桃溪的時間足足有小半年。
這對於他來說是十分難得的事情了,畢竟他號稱神醫,不僅醫術了得,連醫治病人的速度也十分的了得,需要他耗費大半年才能夠醫好的病,大多也是一些疑難雜症,而這三人身上的病症,在常人看來都算不得什麼要人命的病症,只不過是病得有些蹊蹺罷了。
不過越是如此,葉千言的興致也就越高,畢竟這是一個讓他醫術精進的辦法。
而被醫治好後就被葉千言拋之腦後的端木靈溪,則是滿懷不忿,不過這一次她可不敢走了,上一次逃跑,她好運遇到了葉千言,葉千言在她的死纏爛打之下還將她帶回桃溪,這可是難得的好運氣,而下一次她不敢保證自己是否還有這樣的運氣。
畢竟離家出走的她還沒有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堂來,就遇到了一個天大的挫折,她也由此認識到了江湖的風險,自此再也不敢小覷這波譎雲詭的江湖了。
李思清身上的毒被拔出之後,就沒有繼續留在玄劍山莊的別院裡,他又換了一番行頭,繼續到江湖上去攪風攪雨了,而那友人拜託他的事他卻依然記在心裡。
等兩個月之後,長離找上門來之時,李思清除了將那兩粒玄元丹交給他之外,還旁敲測擊的打聽長離的事,長離當時就冷笑了一聲,然後狠狠的揍了李思清一頓,自那以後,李思清就閉嘴不言了。
相比起仗義出言,他更在乎的是他自己的小命,更何況他與那位朋友只是萍水相逢,交情並沒有那麼深。
三年後,風流不改的李思清鑽進一位花娘的閨樓裡,一邊摟着如花似玉的花娘,一邊喝着小酒,神態間滿是愜意。
他一雙大手不住的在花娘嬌嫩的皮膚之上摩挲着,那花娘被他摩挲的嬌笑連連,柔弱無骨的身子不住的往李思清懷裡鑽,李思清一邊享受着美人的投懷送抱,一邊享受着美酒的氤氳滋味,快活的無與倫比。
他一掀長袍,打算來正頭戲的時候,一段簫聲突然響起,這簫聲嗚嗚咽咽,如江上秋風,如冬雪簌簌,聽得人心中一片愁苦,直讓人淚雨泠泠。
李思清在聽到蕭聲的那一刻,躍躍欲試的動作就停住了,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又飲一口,每一口都讓他嚐出不同的滋味,音韻的旋律清凌凌融化在他的口中,就如同美人的淚水一般,將他的心滲透。那一滴一滴的愁苦滴進他的心中,讓他彷彿也敢感覺到那苦痛的滋味。
簫聲也漸遠,漸長,漸無聲,緩緩的消失在這溶溶的月色之中,而在簫聲消失的那一刻,李思清驟然的清醒過來,他摟着花娘的手,驟然放開,一雙眼睛明亮得彷彿夜空中的星辰。
居然就這麼簡單的中了招!這簡直不可思議!
李思清回想着剛剛沉浸在簫聲中的情態,冷汗從他的額角冒出,剛剛他在那笑聲中品嚐到的人生八苦,竟然覺得就這麼在最歡愉的時候死去也未嘗不可。
他幾乎已經想到了自己多年後的軌跡,那孑然一身,孤苦伶汀的模樣,竟讓他有些悟道,他覺得他或許明白了那些和尚爲何天天念着那枯燥的經,悟着那空洞的理,望着人間香火,卻又摒棄着人間香火,最後化爲一番黃土,來世一遭,卻不得半點歡愉。
現在回想起來,他都能察覺到自己當時彷彿着了魔一般,心中的佛理佛意化作綿綿的雨水浸透他的身心,讓他如同一顆悟禪多年的老僧一般沉浸在那大道之中。
他雙脣發白,臉上的風流意態一下子被嚇乾淨,而他身邊的那位嬌俏的花娘看着她這副模樣,則是一臉的驚訝,她臉上也有愁苦之態,卻沒有李思清這麼明顯,而那愁苦之態,大多是憐其身世之悲,與命運之苦,但這悲苦完全沒有達到如李思清那種足以頓悟的程度。
李思清緩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問花娘:“芸娘,你剛剛可聽到了簫聲?”
芸娘點了點頭:“不知是哪位樂者吹的蕭,當真是神乎其神,聽得奴家好一陣傷心。”
她扶了扶自己頭上的點翠簪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聲,一雙嫵媚多情的眼睛也籠上了層層的煙霧:“這世道,良人難得,歡愉短暫,也不知芸娘今後該何去何從。”
這句話倒是她難得的真心話,她說這話時整個人都愣住,就像是夢魘了一般,話說完後芸娘也就原重起那哀傷的情緒中脫身,她捂着嘴,咯咯的笑了幾聲,就打趣的說道:“叫李郎看笑話了,奴家聽那簫聲哀怨,一時間愁緒涌上心頭,居然說那這麼一句不當說的話,這確是奴家的不是,奴家給郎君賠禮。”
說罷她就端了一杯酒,嬌嬌俏俏的喝下去,還將那空了的酒杯給李思清一觀,放下酒杯,這芸娘便再次迎了過來,她一雙芊芊素手,攀在李思清的胸膛,正一點一點的摩挲着,往上而去,在攀到李思清的臉頰之時,被李思清一把捉住。
李思清拉開芸娘,霍然的站起身來,然後語氣平淡的說道:“芸娘,我今日有要事,就先不陪你了。”他扔下一綻銀子,就此而去。
芸娘看着鬼影子都沒有一個的閨房,又哀哀的嘆了一口氣,她撿起那綻銀子,放入妝奩,口中還抱怨了一句:“這死鬼。”
她鄭重的將妝奩落下鎖,然後身子就驟然被人摟住,她也不慌,而是鎮定自若的扶了扶自己的簪子:“你怎麼又來了?”
她身後傳來一道帶着絲淫邪的聲音:“我見你形單影隻的呆在閨閣中,知曉你長夜漫漫身難度,自然要以身相陪。”
芸娘不屑的嗤了一聲,然後懶洋洋的說道:“就你眼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