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長離在他的對面坐下,悠閒地說道,“你倒是好興致。”
郡守公子鍾文清放下了手中的剪刀,低頭咳嗽了兩聲,恢復了平靜之後才順着塗長離的口氣說道,“在下不過是一閒人,興致自然是好的。”
“難得你還能養花養草,姝華到底是愛重你啊,連自己的本命精元也捨得,生生爲你續了三月的命,卻也改不了你的結局。”塗長離依舊十分悠閒地說道。
對面的鐘文清依舊是一副風光霽月的模樣,“姝華神女願將本命精華與我延壽,也是在下的榮幸,只是若在下就此消亡在天地間,姝華神女也只能與我一道同歸天地,想必尊者也不願見到如此結果。”他聽到塗長離的話後沒有一絲的吃驚,神情不變的說道。
“確實,”塗長離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覆,“姝華之事,本就有我的因果,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參與到此事中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人冷淡依舊,一人卻突然綻放出了笑顏,宛若冰峰之上迎狂風盛開的雪蓮花,瑰麗,炫目。
鍾文清慢條斯理的說了一句,“那便多謝尊者相助了。”
話音剛落,眼前已經空無一人,仿若剛剛的少年只是幻覺。
他靜默了片刻,隨即又輕輕地說了一句,“真是可惜。”
……可惜什麼?無人知曉,連聽到這句話的塗長離也並不知曉,。
看着肩頭翠綠的鳥兒,微挑着眉頭的說道,“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蠢啊……”
Wωω ⊙ttκa n ⊙CO 白天的揚州城依舊繁華熱鬧,來來往往的人羣構成了一副紅塵衆生像,而此時的茶樓之上,一羣錦衣華服的郎君們正坐在茶樓之上喝酒打牌。
一位身着藍色綢衣的男子不經意間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容貌殊麗的少年,以及他肩頭青色的鳥兒。
他眼中露出十足的興味,揮手召來候在一旁的僕人,指了指窗外,隨意的命令道,“去,把那隻翠色的鳥兒給爺找來。”
僕人順着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窗外,卻見人流如織,早已經沒有了主子要找到鳥兒,但他並沒有露出異議,而是一臉諂媚的說道,“是,僕一定給爺找來。”
其他的極爲形容放蕩的少年郎也有些好奇,“崔六,你也太不正經了,打個牌還想着什麼鳥兒。”
一旁的少年也起鬨到,“是啊是啊,什麼鳥兒讓我們見多識廣的崔少也愣住了,等會讓我們也仔細瞧瞧,”
“放着這麼多的美人不看,看什麼鳥兒啊,來來來,霞依,好好服侍你們崔爺,看他還有沒有心思多想。”說着就將那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往那位崔少的懷裡送。
媚眼帶笑的女子咯咯的笑着,柔軟的身子順着推來的力道倒向了崔六,就要依偎進他的懷中。卻被一雙大手抵住,回頭看去,正是崔六。
陣陣幽香環繞在崔六的身側,讓他在瞬間起了厭惡之心。接觸到崔六冰冷的目光,那女子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低下了頭。
崔六冰冷的目光掃過周圍,手指輕輕的搭在了桌上,周圍頓時就安靜了下來,推人的浪蕩子手僵在了半空中,嘴角抽搐着陪着笑。
崔少隨意的吩咐了一聲,“好了,玩也玩夠了,散了吧。”
衆人便紛紛作鳥獸散,原本熱鬧的內室頓時安靜了下來,只留下了那位崔少與另一個僕人。
在衆人紛紛離去的時候,那位喚作霞依的女子嫋嫋婷婷的走到了最後,她低垂的眉眼間幽光一閃,塗着鮮紅丹寇的手拂過衣襬上的輕紗,在那裡,一線寒光一閃而過。
停下,驟然間,崔六說道,霞依一頓,紋着花鈿的眉眼顯得嫵媚而多情,她嬌笑着喚道,“爺……”
崔六卻未曾理會,一聲令和,“拿下。”頓時,隱在暗處的崔氏侍衛便上前擒拿這位女子,霞依左衝右突,也無法突破包圍,一狠心,咬下了嘴裡的毒囊,嘴角溢出一絲黑血,驟然間死去。
護衛們搜尋了一遍霞依,正好搜出了把輕如蟬翼的兵刃,緊緊地貼在霞依的手上,若是剛剛霞依坐在崔六的懷中,輕紗遮掩,素手微擡中,便能割斷崔六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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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六冷笑了一聲,“我這位繼母,還真是等不及啊……”
一旁的護衛們都未曾多言,但他們的心中也另有計較,這等手段,可不是一個內宅的婦人能夠使出來的。
縱然她是崔氏的主母,沒有崔氏族主的允許也無法調動崔氏的力量。這位主母出身寒微,在主君落難時與主君相遇,不過三月的相處,主君便無視了崔氏長輩的不滿,娶她爲妻。
一屆寒門之女,憑藉着主君的寵愛在崔氏過得如魚得水,漸漸地收攏了一衆崔氏僕人的心,之後更是爲主君生下了三男一女,最大的郎君只比崔六郎小三歲。
作爲崔氏的護衛,他們終生效忠於崔氏,但具體效忠哪個人可不一定。現在的局勢,六郎君已經被逼得離家躲避災禍了居然也躲不掉……
世人都說虎毒不食子,可主君……
這位夫人看似純善可親,但能讓主君爲她做到這個地步,着實是手段不凡。
而早已走遠的塗長離卻不知道後續的發展,他看向肩上的翠鳥,逗了逗了他,“想不到你還挺受歡迎啊。”
翠鳥驕傲的挺了挺胸膛,嘰嘰咕咕的聲音彷彿在說,那是當然。
這位崔爺便是當朝大長公主的嫡孫,崔氏嫡子,崔承興。
揚州本是大長公主的封地,近年來,崔氏族中多爭鬥,崔承興作爲大長公主最寵愛的孫子便直接離開了京城,南下揚州,避開族中的麻煩,也能開闊一番眼界。
這個小祖宗在到了揚州之後就找來了一班紈絝子弟作陪,每日裡章臺走馬,遛狗逗貓,端得是快活無比,但一直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也是,他在京都什麼沒見過,犯不着上心,可今日卻難得的動了真格。一羣紈絝子弟便想着無論如何也要把那鳥找到,也好討個彩頭。可惜沒有人能找到,因爲此時塗長離已經離開了揚州,回了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