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可能，他骨子裡還是有賭徒精神在的。
既然賭了，那就孤注一擲，斬斷所有退路吧。
若勝，北海龍族或許可得天道饋贈，從此脫胎換骨。
若敗，那便舉族赴死前往龍墓向祖龍請罪。
“敖順！”
三海龍王忙不迭地勸阻。
北海龍王微微搖頭，神情依舊堅定。
孫悟空的眼眸中浮現出絲絲縷縷的欣賞“你若願立天道誓言，那我將北海龍族的因果扛於己身又有何不可。。”
“若敗，我與北海同葬。”
三海龍王眼神複雜，海風吹拂中，孫悟空彷彿擁有了氣吞山河之勢，包容萬物之量。
就好似，唯有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四海之主。
心中的熱血，如奔流不滯的大海，時光流逝，永不冷卻。
北海龍王沒有猶豫，當即立誓。
剩下的三海龍王，相互觀望，眼神閃爍，終究還是沒有魄力邁出這一步。
他們可以自己死，但總要給龍族留一條退路。
“大聖，吾等只能與你擊掌立下盟約。”
東海龍王頗有些尷尬，訕訕道。
孫悟空點點頭，並沒有抨擊或是嘲諷，考量不同，無關對錯。
笙歌，於他而言，似明燈，似他在五行山下百無聊賴甚至自我放逐時的救命稻草。
若無笙歌，如來的算計可能就真的成功了。
不是屈服，而是他厭倦了。
漫天神佛也好，山野妖怪也罷，都無趣極了。
但，還好，他沒有在自我厭倦的泥沼中淪喪，被拉了回來。
其實很多的人心謀算，靜下來便能看明白。
他懂，他都懂！
只是以往，他無所顧忌肆無忌憚，不願想這些。
“老龍王，無需覺得尷尬。”
“你肯答應與本大聖結盟，就說明你心中尚存期冀。”
老龍王嘆氣，身上溢散着無奈。
“既然與本大聖結盟，四海龍族的王族可就不能似以往一般渾渾噩噩了。”
孫悟空不放心囑咐道。
老龍王頷首應下，事關生死存亡，怎麼可能繼續醉生夢死。
話已至此，該說的都已明瞭，孫悟空便返回了蛇盤山鷹愁澗。
孫悟空：Σ（дlll）
他走時，一人一龍。
他回來之後虎狼獅豹野豬都整整齊齊的列隊，大氣不敢出。
就連本應該翱翔在天空的雄鷹，此刻都戰戰兢兢的立在地面。
取經人手持錫杖，身披袈裟，身旁還有個人首蛇身的大妖在點頭哈腰。
“這是？”
金蟬子大手一揮，面不改色“自今日起，這蛇盤山就歸到我師父名下了。”
“既然靈山要以一路艱險來考察求取真經的誠心和決心，那我們也不能辜負。”
“師父救我，教我，養我，賜我造化。”
“一路西行，一路尋山頭孝敬師父。”
“很合理。”
金蟬子說的理直氣壯。
孫悟空看了洪江龍王一眼，洪江龍王也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孝敬恩人，他很贊同。
孫悟空失笑，他本打算一路上將能打的妖怪收服，不曾想，取經人更絕，連猛獸山頭都沒有放過。
“你欲如何？”
“造神。”金蟬子斬釘截鐵道。
孫悟空何其聰明，聞絃音而知雅意。
“你要現在猛獸妖族內點燃星火，然後讓這點滴的星火隨着你西行，成燎原之勢？”
“你要將天界靈山雙方執棋的局面打破，硬生生的讓另一股勢力橫空而去。”
取經人有這麼多心眼子，如來知道嗎？
選了這麼個取經人，確定不是如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一路，佛道共存。
取經人就是要在佛道口中爭肉。
敢想，敢做。
但他並不想將笙歌立成一個靶子。
“大聖，師父無需被任何人擋在身後。”
“她很強，很強，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強。”
金蟬子察言觀色看出了孫悟空的顧慮，開口解釋。
他十世輪迴覺醒的那一剎那，看到了師父的一角過去。
“妖族供奉，能量斑駁混雜，你的打算，實行起來頗難。”孫悟空仍有些不放心。
“師父可以。”
“既然造神，就要造一尊真神，凌駕於這漫天神佛之上。”
“你我皆是棋子，而師父也因你我出現在了棋盤上，想要真正的脫困，唯有成爲執棋人。”
最重要的是，師父此世，是天地靈猴。
就當，就當是他送給師父登天路上的一份豪禮。
他終此一生，只能是金蟬子，只能是取經人。
但，師父不一樣。
孫悟空略一猶豫，便應了下來。
“聖人不出，妖族當年聚焦在女媧娘娘身上的念力早已潰散。”
“也許，新的聖人當出世了。”
罰站的妖怪們聽的雲裡霧裡，但又忍不住熱血沸騰。
聽不懂，但感覺好牛逼。
於是，蛇盤山立起了第一座像。
遠在福陵山雲棧洞的笙歌感覺到突如其來涌來的力量。
在力量中，她感知出恐懼、茫然、興奮、戰意。
什麼鬼？
神明需要供奉，需要被信徒默唸名字祈禱，但她只是仙童啊。
還有，這些情緒是不是太複雜了。
這些信徒是被刀架在脖子上逼着祈禱嗎？
不得不說，笙歌真相了。
只不過，不是刀，是錫杖。
漫山遍野的猛獸、妖怪，一走神，金蟬子就用禪杖猛的砸地。
甚至還有一個黑猿精被吊起來掛在樹上。
金蟬子就站在大樹的旁邊，一邊砸地，一邊對着黑猿精的耳朵喋喋不休。
如來座下聽經千百年，又十世輪迴講經。
啥也不多，就洗腦的廢話多。
黑猿精涕泗橫流，連連求饒，願誠心歸順。
是他年少無知，竟不知這世上的和尚如此囉嗦。
幸虧，不是讓他皈依佛門。
笙歌：……
笙歌的耳朵中充斥着無數道聲音。
虎嘯？
獅吼？
豬叫？
鷹啼？
這年頭，野獸都這麼內捲了嗎？
不過，是不是拜錯人了。
笙歌掏了掏耳朵，一臉的無奈。
算算時間，江來應該已經與孫悟空會師成功了，也不知多久能來雲棧洞。
想來，以江來和大聖的本事，應該很快了。
蛇盤山的金蟬子和孫悟空合計着，取經，不着急，反正沒有規定時間。
必須得夯實基礎，將這第一個根據地建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