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安靜舒適的小餐廳裡,秦明、白君文和張泰斗三個人聚在一起。
秦明和張泰斗兩人坐在白君文對面。與在音協聚餐的時候不同,當這三個人私下聚會的時候,無論是秦明還是張泰斗明顯都要放鬆多了。尤其是秦明,在音協聚會的時候,他幾乎很少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麼笑容。但是現在秦明的臉上卻一直帶着濃濃的笑意——這是師長見到了光耀師門的得意門生時帶着幾分自得的笑容。
“呵呵,今天一開始的時候,還真沒注意到是你。等後來你上去彈琴的時候,我們真的是都被嚇了一跳啊。”
“是啊!我還尋思着,國內這簡直是不得了啊,音樂家這是層出不窮啊。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來這麼厲害一個人?這曲子寫的,簡直跟白君文不相上下了!不過再仔細一聽,就聽出那股子白君文的味兒了。”張泰斗仍舊是妙語連珠,而且臉上也同樣笑得開心。
實際上,在幾年前白君文給白晴雯出專輯的時候,張泰斗就已經是標準的“白君文吹”了。現在看到白君文在音樂界取得了這麼高的成就,甚至在古典樂方向上走到了堪稱“後無來者”的地步,張泰斗也覺得自己着實是沒看錯人。
“嘿嘿……這曲子確實是與我之前演奏的那些曲目一脈相承。”白君文也笑着說道。
悲愴奏鳴曲是夢境世界中的樂聖貝多芬早期的巔峰之作,也幾乎是被夢境世界中的所有音樂家公認爲歷史上最佳的鋼琴獨奏曲目。
而現在讓白君文聞名於世的那些交響曲,也同樣是有一大半都出自貝多芬之手。所以張泰斗和秦明兩位聽起這些音樂來,自然能從中分辨出那種二者之間相似的味道。
“呵呵,其實主要意外的,倒不是你上去彈琴這件事。而是你居然會突然就回國了,而且還一聲不吭的來參加自己的音樂研討會啊!”秦明說到這裡,自己都忍不住樂了。一旁的張泰斗更是笑的前俯後仰。
“我說白君文,參加自己的音樂研討會,有什麼感想?會上聽着那些人分析你寫的那些音樂,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張泰斗揚了揚眉,故意問道。
“成就感肯定是有一點的。但還是覺得奇怪的感覺多。尤其是,很多人說的時候,都覺得我寫的音樂裡面有多少隱喻多少內涵……有時候其實真沒有。就像今天那個王文斌吧,非得說我是繼承了艾哈德的衣鉢……這個是真沒有啊。”
“哈哈,誰讓你現在出名呢?大家夥兒都盯着你寫的那些東西,想要從裡面找點素材出來寫論文呢。有人能聽懂的,自然能寫出好東西。有人聽不懂的,那自然就只能牽強附會一下嘍。”秦明笑着說完,又對白君文問到,“對了,君文,你這次怎麼突然就回來了?我們還一直以爲,你畢業之後很可能會去世紀之星擔任常駐首席指揮,或者被我師兄留在柯蒂斯當教授呢。”
“世紀之星的確有邀請我,施耐德老師也說過讓我留在學校的話。不過,我還是想要回國來發展。”
“嗯,回國也好。現在國內機遇很多。而且以你的情況來說,在國內發展絕對不會比留在國外差。呵呵,說老實話,如果你現在有興趣的話,我這個華夏音樂學院的副院長直接讓給你來做也行啊!”秦明又開了句玩笑。
“秦老師你就別逗我了。我哪是當老師的料?”白君文趕緊連連擺手。
“嘿,說到當老師,我倒是覺得,最近國內樂壇這一塊,可是有點走火入魔的感覺了。老秦,你有沒有覺得?”張泰斗咂摸咂摸嘴,突然對秦明說道。
“嗯……你是說哪方面?”
“就是音樂圈的風向。白君文最近在國際上太火了,而且又弄出來那麼多經典名曲。現在國內的復古主義風潮我覺得吹的明顯有點過頭了。”張泰斗說着變得認真起來,“雖然我也喜歡古典音樂,而且也承認古典音樂在音樂形式和內涵上的確是要超出我們現代的流行音樂的。但是不能因爲古典樂在這方面有優勢,就否認現代流行樂的地位啊!老秦,你沒覺得現在國內音樂圈裡面,對國內流行樂這一塊的歧視有點過頭了嗎?”
“嗯……這方面最近的確是有點過分。”
“而且還不只是古典樂對流行樂有歧視了。你沒發現嗎?在國內,像王文斌這種人很多!他們把古典樂內部也想要分個三六九等出來。以前咱們說古典樂歧視流行樂有鄙視鏈,那是帶着開玩笑的。現在我感覺已經不是開玩笑了。”
張泰斗說到這裡,秦明的臉色也變得有點嚴肅起來。
“這個問題我的確也發現了。但是我本身就是研究古典樂的。你讓我說古典樂哪裡好,我可以說三天三夜不帶重樣的。可是你讓我對那些推崇古典樂的人說現代流行樂怎麼好,我實在是說不上來啊。”
“是啊。像你們這種研究古典樂的權威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而我這種能解釋的人,卻又不夠權威。你知道,咱們華語樂壇本來在流行這一塊就比不過歐美。現在大夥兒對流行樂還這麼鄙視,我覺得對咱們這邊的樂壇本身也是個打擊。樂理固然是要研究,但是總不能人人都去研究樂理啊?古典樂畢竟是古典樂,白君文也只有一個。你不能指望人人都是白君文,都能拿出那些大師級的作品吧?”
“不錯,我也知道你說的是個問題。不過還是話說回來,老張,你指望我能怎麼做呢?”秦明說着也很無奈。
張泰斗看了秦明一會兒,頹然的嘆了口氣:“唉!前兩年白君文和羅傑盛一場比拼,本來都帶齊一股風潮了。看着華語樂壇像是一片欣欣向榮要有大發展的樣子。結果這一鬧,又全都縮回去了。白君文,這可真是成也白君文,敗也白君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