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的目光卻由始自終注意着頭頂上方的舉動,完全沒有片刻的分神。
等到喝得實在喝不下去了,她才把已經死過去的怪鳥隨手一扔,扔回到雪地上。
臉上脣邊全都是血跡,就連裘衣上也都是殷紅的一片,可她不在意,因爲她發現了,鳥血被喝下去之後,她整個人便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那些消失的體力只是在轉眼間便又尋了回來,力量也似乎無窮無盡那般。
她以衣袖拭去脣角的污血,擡頭望了上方的怪鳥一眼,薄脣一勾,笑得輕柔:“下來吧,下來我再與你們好好較量。”
她現在是真的神氣了,不僅感覺到力量回來,就連丹田內那股熱氣也比從前運功的時候炙熱了不少。
見那些怪鳥依然盤旋在頭頂上,完全沒有半點要下來的意思,她眉眼彎起,眸光一閃,忽然從雪地裡一躍而起,提劍便向頭頂上離自己最近的那隻怪鳥劃去。
劍光一閃,“呀”的一聲慘叫,那隻可憐的怪鳥頓時又被砍成兩半,一半的屍首落在雪地上,另一半落在她的手中。
她又輕飄飄回到雪地上,這次兩條腿也陷到冰雪裡,可只是陷到小腿的部分,比起剛纔,整個人明顯輕快了不少。
就着鳥兒滑落的熱血,她又擡起頭把血絲送到自己口中,如同喝水那般一口一口嚥了進去。
實在喝得太飽沒辦法再喝下去半滴,她才手一揚,把鳥兒的屍體扔到一旁。
擡頭看着上方那十來只怪鳥,長劍一揚,只是輕輕揚開一道劍氣,那十幾只怪鳥便同時發出“呀”的一聲驚呼,轉頭往不同的方向疾飛而去,轉眼間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凌夕微微怔了怔,眼裡蒙上幾許愉悅的光芒,原來這些傢伙也知道什麼叫害怕。
東方晨曦終於徹底衝破雲層,灑向人間。
熬過了一夜,總算又迎來新的一天,還有新的希望。
凌夕在雪地裡歇了一會,本來還想吃點乾糧充充飢,但不知道是不是剛纔怪鳥的血還有果腹的作用,累了一夜,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飢餓感。
調順了自己的呼吸,她施展起輕功,踏着雪面,一路飛掠了起來。
寒氣,依然是鋪天蓋地的寒氣迎面襲來,從清晨到午後,她從剛開始的步履如飛,到如今每一步又深陷在厚厚的霜雪中,大半日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這次她特地注意着頭頂上方的動靜,還想再砍殺幾隻怪鳥找點血喝喝,回升一點體力值,可是,這一路上,再沒有看到任何怪鳥的影蹤。
不知道這鳥是不是要到了深夜纔會出來,但她現在已經累得快走不動了。
走到一顆倒下的大樹旁,在樹幹上坐下,凌夕把水囊拿出來,毫無疑問,水囊裡的水又已凍結成冰。
看着硬邦邦額水囊,她有點泄氣,現在連走路的力氣都快沒了,哪裡還有精力運功把寒冰化成溫水?
擡頭望了眼天際,漫天漫地的雪花不斷在飄落,整個天地灰濛濛的一片,似乎已經恨靠近山頂了,只是,剩下的路程彷彿特別難行那般,每一步邁出都很困難。
她把水囊收起來,強打起精神站起,正要邁步之際,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急促劃破空氣的風聲。
凌夕心頭一顫,根本不需要多想,“刷”的一聲抽出長劍,回眸望去的身後,劍氣已經送出。
看清身後襲來的東西后,她眉眼頓時大亮,不待反應過來,劍氣已經擊在怪鳥的身上。
那怪鳥連一聲慘叫都還來不及發出,便已經絕命在她的劍下,她跳了過去,迅速把怪鳥的屍體撿起來,趁着鳥血依然可以流淌的時候,趕緊把流出來的血全喝盡肚子裡。
說它是怪鳥,還不如說是聖鳥,鳥血居然真的可以在一瞬間讓凌夕恢復了體力,就連一整夜裡沒有進食也不感覺到飢餓。
這麼神奇的鳥兒她本不該傷害的,可她真的沒有辦法,走到這裡已經快到走投無路的地步了。
褻瀆了神靈,也非她所願。
只不過,這鳥兒來得還真是怪異,剛纔向她襲來,和昨天晚上的模樣截然不同。
昨夜是那麼的兇殘和靈敏,這次,卻如同被人砸出來那般,迎上她的劍氣時完全沒有躲開半分。
難道,就連上天也故意想要給她一條活路,好讓她快點去到她夫君的身旁?
她擡頭看了眼依然迷濛的天際,輕吐了一口氣後,又卵足勁兒一躍而起,踏着風雪往山頂上躍去。
這次,走得不如清晨時那麼輕鬆了,撲面而來的風雪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沉重,擊落在她身上,有時候甚至會讓她身形不自覺往後退去兩步。
這麼大的風雪,若是換了在山下,根本是極其罕見的。
凌夕無法再像先頭那般飛掠前行,只能踏着腳下的冰雪,一步一個腳印,緩慢地前行。
熬過黃昏,熬過入暮時分,當紅日在西山之下完全掩去身影的時候,整個天地頓時陷入一片迷濛中。
月色不算太好,不過,因爲路上都是冰雪,月光照在雪面上,竟反射出更亮的光線。
雖然比不上白日,但也不算太暗,可見度還算可以。
因爲喝了鳥血,凌夕的精力依然不錯,眼看已經來到山頂一帶了,可是,山頂這麼大,她根本找不到冷清的蹤影,不知道他現在藏身於何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山上。
其實她這種漫無目的上山來尋找是很愚蠢的,等她來到山頂上,冷清很有可能已經下山了。
她只是真的很擔心,她怕冷清找不到那個所謂的萬年雪蓮會不願意回去,他的性子在執傲,事情沒有完全,他是不會放棄的。
而她,根本不相信那個神話,所以,冷清必然不可能找到雪蓮。
她若不來尋他,他還不知道會在這裡停留到什麼時候。
她有想過呼喚冷清,又怕自己的呼喚會引來野獸的襲擊,可是,茫茫大雪中,想要尋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又往前方走了大約三四十步之後,凌夕忽然腳步一頓,臉色頓時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