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凌霄抹上藥後,琉璃才發現他的衣服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
她看了看被磨破的地方,道:“你還不如光着身子吧,反正,你的身體我也早就看過了。”
他的衣服上還粘着灰土,碰到傷口總是不好的,古代人不把細菌感染當一碼事,可她不一樣。
凌霄一怔,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以爲我是你?”
琉璃乏了乏眼,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抗拒。光着上身而已,又不是讓他脫光,用得着這麼生氣麼?從前在學校的時候,操場上那些打籃球的男生有哪個不是光着上身的?
大概是這個年代的男子都比較矜持和保守吧。
她聳了聳肩,撇嘴道:“我怎麼了?”
剛穿好衣服的凌霄回頭正好看到她這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臉色一沉,口氣又開始不善了起來。“你怎樣,你自己知道,何必要我說?”
琉璃一怔,不知道他怎麼忽然又生氣了,剛纔明明還好好的,這會,又是因爲什麼?
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這傢伙,不是還在氣她昨夜沒有去菊苑,反而去了楚苑,甚至和楚寒……那樣,害他好找麼?
看他已經站了起來往駿馬走去,她又追了上去,勾住他的長臂,一臉嬉笑:“你在吃醋。”
凌霄高大的虎軀一怔,忽然回頭兇巴巴地盯着她:“我爲什麼要吃醋?”
看到他陰沉的臉色,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迎着他泛着寒氣的目光,她吶聲道:“你在氣我沒有拒絕楚寒,又和他好起來了,是麼?”
“這是你和他的事,與我何干?”他輕輕推開她的手,往駿馬走去。
看着他僵硬的背影,複雜的念頭在腦海閃過,最終她抿了抿追,再一次追了上去。
“是我不好,沒有在他強迫我的時候一劍把他刺死,反而沉淪在他身下無恥承歡。”她笑了笑,道:“你別生氣了,反正我就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別因爲我這種人生氣了,氣壞了可不值得。”
凌霄腳步一頓,大掌用力握着,深吸了一口氣,他纔回頭看她:“我沒那個意思,你別多想。”
琉璃挑了挑眉,淺淺一笑,似乎完全不把這事放在心上。“無所謂了,我都習慣了。”
這殿裡的男人就沒有哪個不嫌棄她的,這嫌棄賴嫌棄去的,日子一長,也就無所謂了。她走向駿馬,輕輕拍了拍馬頭,摸了摸它的鬃毛,才靠近它,笑道:“剛剛讓你受驚了,對不起,可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別生氣哦!咱們再來一次,好麼?”
馬兒沒有任何反應,她便當它是默認了,這才扯了扯繮繩,腳下輕點一躍上馬,拉着繮繩回頭看了凌霄一眼,笑問:“小霄霄,要不要再來一個吻別?”
見他沒有說話,她又笑了笑,這才拉起馬繮,讓馬兒再次面向那條崎嶇的山路,讓馬兒一路小跑着往山上奔去。
凌霄看着一人一馬漸漸往山上跑去,心裡微微凌亂着,這一刻,心情複雜得很。
雖然她一直都在笑,可他卻能輕易感覺到她心中的苦悶。他說的那些話想必是傷害到她了,不管怎麼說,楚寒都是她的夫君,還是她第一個夫君也是第一個男人,就算他們夜夜抱在一起瘋狂纏綿,那也是夫妻之間最正常不過的事,他有必要爲了這樣的事去諷刺她去傷害她麼?
看到她面對着自己強顏歡笑,他的心也不好過,重重吐了一口氣,他邁開步子,再一次緊緊追上過去。
那日晌午時他們就在山上摘了些野果充飢,之後又馬不停蹄地練了起來。
來回跑了幾趟後,基本上琉璃對策馬上山已經能把握住最基本的技巧,最起碼不會從馬背上掉下來了。
凌霄知道她的悟性向來很高,看着她練得如此出色,心裡總算也寬慰了。
回去的時候,兩人並肩走着,琉璃卻忽然停了下來,凌霄回頭看她時,她忽然向他靠近,雙手穿過他的腰間,緊緊抱住他:
“小霄霄,我相信你爹還活着,他一定還活着。”
凌霄聞言,心下微微顫了顫,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提起這事,說起這種話,但他卻能感覺到她的堅定,還有那份希望他幸福的心願。
他無聲嘆息,不自覺環過她的腰,垂眼看她:“我也相信他還活着,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他。”
“找到他以後,你會怎樣?”她擡起頭看着他,很認真地問。
他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知道。”
或許,她該問的是他爹想怎麼樣?
他如果還活着,卻不願意回來,只能說,如今他已經過上了自己想要過的生活,或許還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這樣幸福而寧靜安逸的生活,他如何能去打斷他?
十幾年了,他離開的時候自己還是個十歲不到的孩子。曾經有過怨恨也有過迷茫,不明白他若是還活着,爲何對他如此狠心。可後來,隨着他漸漸長大,長大成真正的男人,憑着自己的實力,帶領着凌家軍一步一步走下去,讓他們在每一次戰役中,茁壯壯大成可以與一個國家匹敵的強大軍隊。
或許,父親當年離開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他成長得比任何人都快。也正因爲如此,整個凌家軍所有的將士對他更是忠心耿耿,絕對地服從。
他抱着琉璃,擡起頭看天邊飄過的浮雲,心下一片清明。
爹,若你是想這樣考驗我,讓我成長,那麼,我已經做到了,甚至,做得比你還出色。如果,你還活着,過着你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便好好過吧。
他不在乎他會不會回來,他最在乎的,只是想讓他過得幸福快樂。
琉璃能感受到他心中那片寧靜,身爲兒女,她可以理解他心中對父親的祝福,正如她對溫雅一樣。
不管溫雅是不是她的媽媽,她也希望她能過得好,因爲,在她心中,早已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媽媽了。
那夜琉璃回寢房後,剛沐浴完,守在外堂的宮娥便匆匆進了內室,向她行禮,恭敬道:“公主,楚公子請您到楚苑用完膳,夜影侍衛已經在門外守候多時了,公主要答應過去嗎?”
琉璃看着她,想了想,輕聲道:“去回個話,本宮梳洗完就去。”
“是。”宮娥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