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八名轎伕擡着兩頂金碧輝煌的轎子,在蒼茫月下匆匆行走。
他們身旁守着數十名侍衛,每個人都步伐穩健,一看便是練功多年的人,也是侍衛一等一的高手。
他們從皇宮裡離開之後,一路往皇城西面而去,穿過幾條大街小巷,漸漸往一座破敗的庭院趕去。
那裡曾經有過輝煌的過去,可在一年多之前那場皇城鬥爭被摧毀,如今整個院落破敗不堪。
但,在那裡卻有着許多人這一生都難以破滅的記憶。
來到這裡,八名轎伕同時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把轎子放下。
一直跟隨在第一頂轎子旁的楚寒走到轎門出,掀開簾子扶着裡頭的女子下來。
那女子一身盛裝,圓溜溜的肚子顯示出她懷孕的月份已不少,一張漂亮得讓人屏息的臉在淡淡的月色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楚寒扶她下來之後,便放開她的手,與她一道往後院深處而行。
從第二頂轎子下來的女子身形較小,嬌俏可人,在風的攙扶下,臉色凝重地跟隨在頭一位女子身後,與他們一起往後院深處走去。
幾十名侍衛緊跟隨在身後,沒人開口說一句話,只是默默跟隨。
院子深處有一口孤墳,那墳頭連一塊墓碑都沒有,一口墳安安靜靜地呆着,其上雜草叢生,完全是沒人打理的模樣。
來到墳前,蜘蜘眼角含淚“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對着長滿野草的孤墳磕了三個響頭,哀聲道:“爹,我回來了,我終於回來見您了!”
蜘蜘跪下,風也在她身旁跪了下去,同樣對着孤墳叩了三個響頭,才又直了直腰桿,看着前方被雜草淹沒的墳頭,認真道:
“爹,我和蜘兒的婚事雖然沒有經過您的祝福,但我在這裡向你保證,這一生我都會守護着蛛兒,決不讓她受半點委屈,我們的孩兒……”
他頓了頓,垂眼看了看蜘蜘,才又看着那口孤墳,溫言道:
“灝源他也回來了,我們已經把星月城奪下,將來也會讓灝源繼承你的遺志,成爲爲萬人景仰的星辰國君,爲星辰的百姓謀福祉。我們一定會讓星辰壯大起來,讓百姓安家樂業,過上富裕充實的生活,爹,請您放心,這一生我決不食言。”
說罷,他又恭恭敬敬地叩拜了下去,再向孤墳磕了三個響頭,才扶着蜘蜘站了起來,舉步向前,徒手拔去墳頭上的那些枯草。
一直站在一旁的女子默不作聲地看着這一切,直到風開始動手,她才擺了擺手,命一旁的侍衛幫忙把雜草除去。
等到那口孤墳又重現在大家面前,蜘蜘才走到墳邊,不需要別人動人,她和風親自把墳頭一點一點挖開,將埋在裡頭的枯骨小心翼翼地挖出,放在早已準備好的錦帛裡。
回眸看着一旁的女子,蜘蜘溫言道:“我們回去吧,我要把爹帶回皇宮,讓他回皇室宗廟。”
女子點了點頭,與她一道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暗夜一抹幽黑的身影飄過,迅之快,讓所有人完全來不及做出反應。
只聽到一聲尖叫,楚寒身旁的女子已經被虜劫了去。
舉目望去,只見那抹幽黑的身影挾持着女子一路遠離,轉眼沒入到一片夜色。
楚寒和領着侍衛的冷清互視了一眼,同時邁步追上。
這一追便追到了皇城之外,辰王挾持着手女子,一路上沒有停頓過半分,穿過城外那片密林,沒過多久便來到一方山頭,但他也只能來到這裡了。
首先追上他的是宗政初陽,剛追上他便直接向他送上一掌,把他逼退了兩步。
辰王只是躲開並沒有回擊,大掌扣住女子的咽喉,與她一道退到一旁。
盯着追上來的那幾人,他臉色一沉,瞳孔一陣收縮,握住女子頸脖的大掌又多使了幾分力道:“你們要是再過來,朕一定殺了她。”
“別傷害她。”楚寒往前兩步,盯着辰王陰鷙的臉,怒道:“你還敢出來,就不怕被我們逮捕,送去地牢裡處以極刑嗎?”
辰王的目光鎖在他臉上,看到他,眼底的怨恨幾乎成狂:“都是你,都是你讓朕變成現在這樣一無所有,還有這個女人……”
他又緊了緊五指,頓時在女子的頸脖間掐出一道血痕。
看到那道血痕之後,所有人不自覺往前半步,見此,辰王冷笑道:“怎麼?知道心疼了嗎?瞧她現在這模樣,身孕已有五六個月了吧?”
他一邊冷笑着,一邊伸出掌落在女子的腹間,深寒的目光掃過衆人,笑得邪惡:“若朕當着你們的面擊碎她腹孩兒,那將會是一副如何讓人震撼的畫面?”
說着這麼殘忍的話語,他臉上卻只是怨恨透着愉悅的微笑,完全沒有半點不安。
看着如同陷入魔障的他,所有人心裡頭不免有幾分唏噓。
一代國君,如今竟成這般。
若他不是存心作惡,若他當了辰王之後心甘情願爲百姓造福,安分守己,不想那麼多邪魔歪道的事,或許他也不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
“不要傷害她。”楚寒斂去眼底複雜的情緒,往前半步,依然盯着他沉聲道:“她是我們月璃國的女皇陛下,你若是傷了她,我們絕不會放過你!”
“笑話。”辰王冷冷一哼,對他的威脅不屑一顧:“都是這個女人帶着她的大軍吞佔了朕的國家,今日朕定然不會放過她。”
他忽然眸光一寒,掌蓄着內力,一掌便落在女子的腹上。
他就要當着他們所有人的面撕碎這個女人的肚子,讓他們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兒如何慘死在他的手裡。
他們越是痛苦,他才越能宣泄自己的怨恨!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掌落下去之後,自己腹間竟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垂眼望去,一把匕首橫插在他的腹部,幾乎連根沒入。
他心頭一緊,扣住她頸脖的手不自覺放鬆,就在這一鬆之下,兩道道冰冷的掌風已來到跟前。
他嚇了一跳,忙退了數步,躲開這兩掌。
掌風落在他身後的樹杆上,整根樹杆頓時蒙上了厚厚一層冰霜。
寒冰掌,竟有上了如此一個新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