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恨不過流年03
原來,這次是爲了挽救她那張臉而來的。
是因爲覺得自己罪業深重所以想要補償給她,也讓自己的心裡好過一點嗎?
小茜脣邊含着一抹複雜的笑意,把藥瓶子擰上之後,沒有收起來,也沒有還給他,只是淺笑道:“你以爲這樣就能彌補你所犯下的過錯,把欠我的全都還給我?”
慕容霽陽一怔,沒想到她話說得這麼直接。
他有幾分不自然,自己確實是想要彌補他所犯的過錯,好讓自己的心裡好受一些,不過被她如此大刺刺說出來,確實讓人有幾分難堪。
見他這般,小茜眨巴着眼眸,一臉喪氣:
“就算你把我的臉治好了,你也在我心裡留下了無法磨滅的陰影,將來我也會怕我臉上的疤痕會不會忽然又冒出來。”
“不會,鬼醫的藥絕不會出現這種狀況,你相信我。”
對於南宮冥夜的藝術,慕容霽陽是絕對信任的,他說半年,就一定是半年。
看着小茜那張以輕紗矇住的臉,看着輕紗裡面那幾道若隱若現的劍痕,他目光黯了黯,心裡閃過幾分不安,溫言道:
“鬼醫的醫術在整個揚川大陸是出了名的,你不用怕,你臉上的疤一定可以治好。”
“治不好,你是不是便要對我負責任,娶我,照顧我下半生?”
“我不會娶你!”
直到現在,當她提起這個玩笑的時候,慕容霽陽依然是寸步不讓。
他可以養她,照顧她,但絕不會娶她。
小茜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拿着那瓶藥膏想了想,才淺笑道:“我先把它放好,你在這裡等一下,我也要去碼頭,送我去吧。”
慕容霽陽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
小茜把藥膏拿回房中收起,本是想着把它好好藏起,可是看着這小小的藥膏,心裡卻又不然升起了一絲暖意,對着它發了好一會呆,才小心翼翼把它收在牀頭,之後疾步離開。
慕容霽陽只騎了一匹馬過來,小茜這裡也沒有可騎的馬兒,看着那匹駿馬,她笑道:“我能上去嗎?還是說你要陪我一起走過去?”
慕容霽陽有點遲疑,他不習慣與女子這般親近,但對着小茜,心裡總有幾分因責任而生起的憐惜。
碼頭離這裡有十幾里路遠,若是走路,卻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
他低吟了一聲,馬兒如同有靈性一般,聽着他的呼引一路小跑着來到他們的跟前。
霽陽看着小茜,淡言道:“我先上去,你在我後面,能坐得穩嗎?”
小茜點了點頭,她雖然是個公主,但自小也學過不少東西,騎馬對她來說只不過是小事一樁。
見慕容霽陽上馬之後向她伸出手,她便把手搭了上去,在他的帶領之下一躍而上,落在他身後,小手自然而然從他腰間穿過,環上他的結實的腰桿。
慕容霽陽如同被利器劃了一個口子那般,渾身變得僵硬,眼看着抱在自己腰間的小手,不是覺得羞澀,而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拒絕她。
一個被自己傷成這樣的女子,與他同騎一馬,用這樣的方式保證自己不會從馬上摔下去其實也沒什麼,可他真的難以接受與一個女子親近成這樣。
內心不斷在掙扎着,掙扎了老半天,還是沒辦法說出讓她放開的話語,可他卻依然留在原地,並沒有策馬而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感覺到他的抗拒,小茜無奈一笑,鬆開了環在他腰際的手,繼而揪住他身後的衣裳,笑得輕柔:“還得要爲七公主守身如玉不成?走吧,不抱你就是。”
慕容霽陽不說話,舉起繮繩,一夾馬腹,策着馬兒迎着清風一路往碼頭而去。
碼頭上,兄弟們集合在一起,正在晨練。
整片廣場黑壓壓的一片,站在一方根本看不到盡頭。
小茜又不敢像慕容霽陽那樣站在高臺上俯視四周,只能站在下方安靜地看着兄弟們操練。
好不容易等到慕容霽陽下來,她忙追了過去,輕聲問道:“我可以做什麼?”
慕容霽陽淡淡看了她一眼,聲音習慣性地淡漠:“楚寒沒有交代。”
說罷,便舉步朝遠處走去。
她知道他必然每日都很忙,自己也不能在這裡妨礙着他,但既然楚公子鬆了口,讓她可以隨意到碼頭上自由行走,她就不能躲在深閨裡每日如此過下去。
雖說楚公子說了若是借不到兵,便至少得要花上三年的時間養精蓄銳才能回紫川,但,三年於人的一生來說其實短暫得很,轉眼也便過去了。
在這三年裡,她必須讓自己儘量多學習,也儘量都讓自己強悍起來。
眼見慕容霽陽真的走遠,不再理會自己,她猶豫了片刻,才向影子組織的兄弟們集訓的那方奔去。
大家都在練拳,之前小茜也學過不少拳腳功夫,但這樣一套拳法並不是爲了對敵,只是爲了強身健體,所以她便紮下馬步,跟着兄弟們一起操練了。
浩瀚的聲浪衝天而起,每個人都在認真地操練,每個人都是如此朝氣蓬勃。
雖然小茜的到來也曾引起一點點騷動,尤其與她靠得最近的那十幾個兄弟,但,平日裡訓練有素,哪怕有動亂,也在最短的時間內慢慢平復。
漸漸地,小茜心裡那份尷尬和羞澀也被兄弟們的熱情消除,她也學兄弟們那般用心操練,很快便與大夥融入到一起。
等到慕容霽陽重回這一方後,命兄弟們解散休息的時候,小茜已經和影子組織的弟兄們有說有笑,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就連慕容霽陽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比他想像的要強悍明朗得多。
哪怕國已破,家已亡,容顏也已經被毀掉,她也能時常在眉宇間籠着一抹淺淡而又自信的笑意。
日焰國有這麼一位公主,也是日焰所有百姓的福氣。
兄弟們休息了一炷香的時間後,便又各自回了自己的崗位,繼續造船。
他們的戰船數量依然不夠,每日裡大夥依然需要趕製。
這些日子以來,整個楚氏,包括影子組織,碼頭上所有的兄弟,沒有一日是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