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司嘉推門而入的一刻,藍茵夢剛和秘書結束完通話。
剛剛在門外,她不小心聽到了部分談話內容,聽茵夢姐的意思好像是要出院。
帶上房門朝牀邊而來,貝司嘉詫異的問,“茵夢姐,你要出院?”
藍茵夢不想瞞她,點頭之餘,把手機放回到了牀頭櫃上,“對。”
餘光不經意的瞥過旁邊靠牆豎着的一束向日葵時,她紅腫的眼底再度泛起了一絲明顯的傷痛。
不用猜也知道這花兒是誰送的,他來之前,就只有司嘉和另外一個護士進過這間病房。
她會覺得難過不是因爲他送的不是玫瑰,而是打從心底裡覺得遺憾,覺得不甘心。
好可惜,她單戀了十年之久的初戀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事實上,只要是他送的,哪怕就是一根不起眼的狗尾巴草,她也歡喜若狂。
藍茵夢黯然神傷的盯着向日葵花發呆的一刻,貝司嘉已經來到了她身旁。
“你都傷成這樣了!”秀氣的眉毛擰成小山狀,貝司嘉言外之意是不同意她出院。
“彆着急,司嘉。”知道她也是擔心自己纔會持反對意見,感動的彎了彎脣,藍茵夢連忙跟她解釋,“我只是……只是想換個醫院,換個環境。”
貝司嘉更加不能理解了,“這裡的醫療水平不好嗎?還是我們的服務達不到你的要求?”
“怎麼可能,奕煬私立醫院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醫院。”藍茵夢笑着搖了搖頭,“我只是心情不好,想換個不被人打擾的地方散散心。”
“這樣啊。”瞭然的抿了抿脣,貝司嘉再問,“那你打算去哪兒?”
“不知道。”藍茵夢無謂的聳了一下肩膀,事實上她也還沒想到要去哪裡,反正只要不呆在國內,只要暫時看不到湛天丞就好。
“茵夢姐,你想散心我不攔着,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許想不開。”貝司嘉有點不放心她,警告外帶威脅,“否則,我就把你的事告訴我二哥,我敢跟你打包票,他一聽說你出事了,肯定會二話不說的趕過來。”
藍茵夢被她逗得掩鼻直笑,暗歎這丫頭還真是可愛,“司嘉,你多慮了,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我死了誰給他們養老送終。”
拉過貝司嘉的手,藍茵夢誠懇的拜託她道,“不要告訴你二哥,好嗎?我跟他真的不可能,我不想因爲感激或者感動跟他在一起,這對他不公平。”
“你要不信,我可以跟你發誓,我真的只是出去散散心,等我的傷好了,我就會回來。”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貝司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選擇相信她,“好吧,我信你就是了。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二哥的。”
鬆開她的手,藍茵夢滿含感激的對她說,“謝謝你,司嘉。”
“不客氣。”貝司嘉搖頭笑笑。
幾天後。
近郊一棟爛尾樓的樓頂。
當身後男人鏗鏘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他身側一米左右的地方時,先到的湛天丞驀地轉身,一個箭步衝上去就揪住瞭如約而至的連俢肆的衣領。
陰鷙的目光如利刃般瞪向面前殺人如麻的男人,若不是考慮到他是合、歡的摯愛,他真是恨不得立馬替天行道剷除這個閻羅。
wωw⊕ тTk Λn⊕ ¢ ○
前幾日,也就是藍茵夢出事的那個晚上,他回家的路上收到了私家偵探發來的郵件。
看完以後,他整個人都崩潰了,吐了一攤血,車都是打電話叫助理過來開走的。
當時,他才真正的確定了失蹤了幾年之久的父親湛名都應該已經遭遇不測,而殺死父親的兇手就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連俢肆!
任他做夢也沒想到,父親、許伯父和連俢肆一家之間竟有着這樣一段不爲人知的糾葛。
也知道父親是理虧一方,可連俢肆殺人抵命的行事方式他接受不了。
父親就是再壞也是給予他生命的人,如何處置應該法律說了算,連俢肆他憑什麼草菅人命,真把自己當成了世界的主宰!
明知父親活着的機率幾乎爲零,湛天丞還是跟連俢肆再確認一下,“告訴我,我爸他……他是不是早就遭了你的毒手?!”
“是。”連俢肆不假思索的點頭。
來之前接到接到湛天丞電話的那一刻,從他不同尋常的口氣裡,他就猜到了他的目的是什麼。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湛天丞心裡最後一絲僥倖的心理都隨着連俢肆點頭的動作而灰飛煙滅,悲痛欲絕的他,對着連俢肆的臉就是一拳,“你混蛋!”
連俢肆並沒還手,畢竟他殺了湛名都這是事實,湛天丞身爲人子找他算賬是應該的,他的心情他也完全可以理解。
擡手拂去嘴角的血漬,連俢肆處變不驚的挑脣冷笑,“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又一拳揮過去,湛天丞狂狷的冷眸裡燃燒着滅頂般的怒火,“父債子償,有什麼你可以衝我來!”
連俢肆依舊沒還手,饒是也不覺疼,這點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冤有頭債有主,殺我全家的是湛名都,不是你。”
他神情淡定的就好像他殺的不是人,而是踩死了一隻螞蟻一般再平常不過,湛天丞被他不以爲然的態度徹底刺激,眸底的怒火越燒越旺,大有火山噴、發之勢。
“可他是我父親!”他怒吼,揮手又是一拳招呼過去。
這一次,連俢肆沒讓他的手,果斷出手擋住了他揮過來的拳頭。
理虧歸理虧,讓他兩拳已經夠給他面子了,他可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主兒。
一把扯開脖子上的雙手,連俢肆鳳眸微眯的睨了湛天丞一眼,“他是你父親沒錯,但他喪心病狂,不配爲人!”
伸手整理了一下被湛天丞弄亂的領口,連俢肆薄脣微挑,繼續道,“既然你約我來這裡,說明你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
“你的父親,湛名都,他和許博年一起慘無人道的燒死了我的父母以及我年幼的弟弟,難道你父親的是命,我一家三口的命就是草芥嗎?”
對於父親的罪行,湛天丞無話可說,他已經從資料中瞭解到。
“這麼說,許伯父也是命喪你之手了?”
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點上一根,連俢肆單手託臂夾着煙來到不遠處的圍欄邊,眺向遠方,“當然。”
湛天丞沒有跟過去,雙拳緊握的站在原地,“合、歡她知道嗎?”
吐了一口白煙,連俢肆如實回答,“知道。”
湛天丞恍然大悟,終於知道爲什麼合、歡那麼愛連俢肆還要離開他了,“所以,五年前她就是因爲這件事才執意要跟你離婚?”
“沒錯。”彈了彈手裡的菸灰,連俢肆耐心極好的有問必答,“如果不是因爲參雜上一輩的恩怨,我們根本不可能分開那麼些年,而你也不可能有接近她的機會。”
從他的話裡聽出他對自己的不滿,湛天丞扯脣嗤笑,“你別搞錯了,連俢肆!是你搶了我的心上人,我還沒跟你算賬,你倒先怪起我來!”
冷不丁的轉過臉來,斜睨他一眼,連俢肆鷹隼般的眸子裡潛藏着劇烈的風暴,“湛天丞,就算你沒有真正的得到過躚躚,但你耍手段成爲了她法律上的丈夫,這件事我不可能那麼輕易就釋懷。”
湛天丞不以爲然的冷嗤,大肆挑釁,“不釋懷又能如何,有種你把我也殺了!”
彈掉手裡沒燃完的半截煙,連俢肆抱着手裡轉身過來半倚着牆磚砌成的欄杆。
“你以爲我不敢?”戲謔的彎了彎脣,他看湛天丞的眼神滿是不屑,“要不是怕躚躚難過,我早就了結你了!”
“連俢肆,奪妻之恨我看在合、歡自願的份上,可以不計較,也選擇成全你們。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會就這麼算了,咱們走着瞧!”
正式的跟他宣戰完,湛天丞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身便朝樓梯口走去。
動了動抱在一起的胳膊,趁他還未走遠,連俢肆漫不經心的挑脣,善意的提醒他道,“湛天丞,我奉勸你一句,最好別不自量力,你不是我的對手!”
“是不是,你慢慢就會知道了!”湛天丞頭也沒回的回敬了他一句。
郊區的樓頂風景不錯,一直目送樓下湛天丞的黑色捷豹駛遠,連俢肆才慢悠悠的下樓,驅車離開。
回去的路上,腦海裡不時浮現湛天丞離開時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以前沒自己看,今天冷不丁的一瞧,他突然發現湛天丞走路的樣子有點像一個人。
晚飯過後,陪家人尤其是母親看了會兒電視聊了會兒天,連俢肆就喊累先上樓洗澡去了。
這幾天因爲有母親陪着躚躚,他放心多了,就回公司報到了。
那麼大的一個集團,不能都丟給榮二,太不厚道。
連俢肆上樓沒多久,姜芙蕖體恤兒子,當然也是想早點抱孫子,她主動要求帶孫女,把唐翩躚也趕了上來。
唐翩躚帶上房門進來,本來是想先進浴室幫他把洗澡水放好了再出來幫他找衣服,誰知,見他單手托腮的坐在牀邊的圓桌邊發呆,她不禁一陣納悶。
悄悄來到他身後,雙手自他的肩膀兩側滑下去摟住他的脖子,唐翩躚半躺在他肩上笑着問他,“怎麼了,有心事?”
唐翩躚壓根兒就不信,點着他的鼻尖發出警告,“在我沒生氣之前,你最好老實交代。”
沒轍的搖頭笑笑,連俢肆感嘆,“太默契了也不好事,什麼都瞞不過你。”
“言外之意是嫌我管太多咯?”唐翩躚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佯裝生氣的要從他腿上下去,“那行,我不問了,你愛怎樣怎樣!”
“回來!”不及她行動就把她牢牢的鎖在了懷裡,連俢肆騰出一隻手來捏了捏她微撅的脣角,“小氣鬼,我又沒說不告訴你,瞧瞧這嘴撅的,都可以掛茶壺了。”
打掉他的手,唐翩躚摟住他的脖子嬌嗔着倒向他懷裡,“去你的!”
趁勢抱緊她,並把下巴放鬆的枕在她枕頭,連俢肆緩緩張口,“下午,我見了湛天丞。”
“你見他做什麼?”唐翩躚微怔。
沒等連俢肆告訴她原因,誤以爲他還在爲前幾日天丞哥打給她的那通電話生氣,她便點着他的胸口質問他,“喂,你該不會是去警告他讓他以後別給我電話吧?”
“還說我小氣,到底是誰小氣!”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莫名被冤枉,連俢肆無語的直襬腦袋,“是他約的我好不好!”
“啊?”唐翩躚訝然,“天丞哥約你做什麼?”
連俢肆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他知道了當年的事,猜到可能是我殺了他父親,特地約我出來質問我,順便跟我宣戰。”
猶如五雷轟頂般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唐翩躚杏眸圓睜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什麼,你殺了湛伯父?!”
被她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等到緩過神來,連俢肆才拍着腦門恍悟,糟了,說漏嘴了,她不知道這件事。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