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裳從爺爺的霧鬆院中出來,腦子裡時刻盤旋着一個疑問。爺爺一直用着的那個玉棋盤,居然是一個陣盤!
安定侯府怎麼會有陣盤?而且還是一個等級頗高陣法的陣盤,那陣盤之中積蓄的靈力遠遠不可能是這片被隔絕了靈氣的大陸所能製造出來的,那麼唯一的一個可能,那便是玉棋盤乃東勝國之物。
可是,東勝國製造的一個高級陣法的高級陣盤爲何卻會流落到安定侯府之中?
先前,她沒有前世的記憶,看不出那玉棋盤的真正面目;可此時此刻,她身上有了泰和公主的傳承,一身靈力積聚在身體之內,雖然她還沒有完全將那傳承吸收煉化,可靈力在丹田之內封存着,卻激發了她對那玉盤的感應。難道,這是當時泰和公主設下結界時留下來的?
夏凝裳只覺得一頭霧水,恍恍惚惚回到溪風小苑的時候,陡然撲過來一個人形物體。
“小姐,小姐,胭脂回來了!”胭脂激動地抱着夏凝裳,眼淚鼻涕一大把。
夏凝裳恍然回神,卻被胭脂的摸樣嚇了一跳。她一掌將胭脂的腦袋推開,裝作嫌棄的說道,“好好說話,你小姐還沒死呢!”
胭脂抹了一把眼淚,扁着嘴道:“小姐,人家都那麼久沒見你了,也不興讓人家高興高興?”
夏凝裳笑了,“死丫頭,讓你去趟南疆,怎麼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以前把你丟出去辦事,也沒見你回來這般摸樣呀?”
紫薔與少荷嘻嘻笑着上前。
紫薔道:“還不是從我們這聽說了這段日子來發生得事情,胭脂覺得不高興了。”
少荷瞪了一眼紫薔,這纔對夏凝裳說道,“小姐,你別聽紫薔胡說,是胭脂聽說您這些日子受的苦,心疼了,怪我們沒照顧好你。”
胭脂回頭衝着兩丫頭道:“本來就是。”
夏凝裳嘻嘻笑着將三個丫鬟提溜着回了屋,青梅剛好從小廚房出來,一臉含笑地對着夏凝裳說道,“小姐,胭脂姐姐回來了,我們四個大丫鬟總算到齊了。”
夏凝裳撇眸一一掃過四個丫鬟青澀亮麗的容顏,不覺心中暖暖的。
這些年風風雨雨,都是這四個丫鬟陪着她過來的,爲了她沒少讓這四個丫鬟操心奔波,如今她馬上便要及笄了,待日後還得好心籌謀着,替這四個丫鬟打算打算,找個良人,讓她們嫁爲人婦,生兒育女,成全了她們的幸福,也算是她們這些年來對她忠心的回饋吧。
“小姐,南疆的萬蠱之王我拿到手了。”胭脂端起一杯茶遞給夏凝裳,動了動脣,說道。
少荷見胭脂要說正事,忙對着青梅與紫薔兩人打了個眼色,三個丫鬟很是乖覺得退了出去,守在了屋外。
夏凝裳輕綴了口茶,這才擡眸問道,“可順利?”
胭脂神色頓了頓,道,“這次,差點把季初風給折了進去。”
聽聞胭脂的話,夏凝裳的神色滯了滯,季初風呀……那個男人,她好久沒見了。若不是這
一次胭脂提起,夏凝裳真的是幾乎要忘了那個人的存在。
“他怎麼樣?受傷了?嚴重嗎?”夏凝裳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胭脂點着腦袋說道,“恩,受傷了,很嚴重!這一次,我們是趁着那南疆大尊不再的時候動的手,可沒想到,即便那大尊不再,南疆的皇宮依然像是銅牆鐵壁……奴婢先趕着回來給小姐送萬蠱之王,季初風如今恐怕還在南疆荒蕪之地養傷,他說待他傷好了些,便回來見小姐。”
夏凝裳垂眸,眸子裡的神色難以讓人捉摸。南疆大尊,那個黑袍蒙面,將她打落寒池之人。真沒想到,自己落了一回寒池,得了泰和公主和她的駙馬顧開元的傳承,又以此爲契機搶了南疆皇室至寶萬蠱之王。也不知那大尊,得了此消息,是否會氣得暴跳如雷?
“小姐,您看這……”胭脂見夏凝裳不說話,忙解下腰間掛着的一個碩大荷包,遞給了夏凝裳。
夏凝裳接過,打開,裡面裝着的是一隻瑩白玉脂做成的四四方方的盒子。
“小姐,錚敏少爺如今怎麼樣了?”胭脂又迫不及待得問道。
夏凝裳搖了搖頭,她近日一連被諸事纏身,自己又接連被算計得受傷,壓根沒有時間顧及元錚敏。
想到此,夏凝裳不覺自己這個妹妹做得可真夠不稱職的,好在,胭脂將萬蠱之王拿到了手,元錚敏體內的蠱毒再厲害,也翻不出萬蠱之王的控制。
想到此,夏凝裳再坐不住,吩咐一聲青梅與紫薔,讓他們看家,便帶着胭脂與少荷兩人往元府去了。
此時已是落日西斜,漸漸入冬的傍晚已然寒風肆虐,龍城即便是大燕的都城,也抵不住寒風的侵襲,原本此時仍該熱鬧的大街上,早已行人稀少,顯得有些冷清了起來。
夏凝裳坐在馬車中搖搖晃晃,捏着眉心想着自己十五年來的過往,到底是一片不用修煉靈力的地方,記憶裡再不是單純的打打殺殺,不是單調的日復一日地修煉升級,倒是多了些趣事,正想着,馬車陡然一震劇烈的抖動,緊接着便傳來一聲厲喝。
“哪裡來刁蠻小民,見到雲王的車駕還不趕緊讓路。”
夏凝裳立時眉頭一攏,掀開車簾往外望去。
只見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馬車旁分列着兩排禁衛軍,說話的是禁衛軍的一個統領。
“少荷,給他們讓路。”夏凝裳不欲與雲王府的人多有牽連,她如今還沒有與雲王府較量的資本。
那雲炎的本事雖然在夏凝裳的眼裡並不值得一提,但好歹今時不是往日,她如今還沒有恢復到前世之時的九階玄靈之力大圓滿的境界,只最多稱得上二階圓滿。
沒有那個身體素質承受泰和公主的畢生功力,沒有那個經得起她使用高階以上靈力得經脈,對上雲炎,雖不至於像前兩次那般狼狽,但也不至於能討到什麼好處。
即是連雲炎都無法抗衡,這個神秘的大燕國雲王……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少荷得了命令,點了點頭,一拉馬繮剛想駕着馬車拐入到旁邊的小巷之中,那輛金碧輝煌的馬車裡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敢問是否是安定侯府的大小姐,夏凝裳?”雲水木坐在馬車中,雙眼緊閉,卻仍舊將馬車外夏凝裳的聲音盡數捕捉。
夏凝裳霍然擡眸,眸光激烈,她注視着那輛金碧輝煌的馬車,仿似想要將那馬車看出個洞來。
“正是夏凝裳。”夏凝裳扯了扯嘴角,不卑不亢。
得了夏凝裳肯定的回答,馬車內一時又沒了動靜。少荷緊緊攥着馬繮,與胭脂兩人神情戒備。
安定候府和雲王府因着雲炎,亦或者因着那長公主的嫡女鹿雲汐,早已勢不兩立,那雲王雖說是長輩,不會牽扯晚輩的恩怨糾葛之中,可誰又能保證,他雲王不是一個護短的主呢?
片刻之後,雲水木這才嘴角微微挑起,透過密閉的車簾扯出一絲無聲的笑來,“有趣,有趣,實在有趣。”
夏凝裳皺了皺眉,雲水木的話說得沒頭沒腦,在路上兩車相遇,這有什麼有趣的?
“讓安定侯府的大小姐先過去吧。”夏凝裳還在疑惑之際,雲水木又衝着面前的禁衛軍們說道。
護佑着雲水木的禁衛軍統領自是恭聲應喏,大手一揮,兩旁的禁衛軍齊齊轉身,嘩啦啦的帶起一片兵器撞動的響聲,緊接着便是整齊劃一的踏步聲。
禁衛軍們閃了身形,道路立即寬闊了許多。
駕着馬車的少荷瞧了一眼夏凝裳,見自家小姐衝着她點頭,她這才一聲“駕”,馬車粼粼而動,緊挨着雲王的那輛金碧輝煌的馬車駛了過去。
就在即將擦掠而過的瞬間,坐在馬車之中的夏凝裳陡然覺得一股勁風襲來,她慌忙側頭,只聽“叮咚”一聲,似有一物紮在了車廂上。
“凝裳小姐,本王送給你的見面禮,還望你喜歡。”雲水木輕輕淡淡的嗓音突然透過那被勁風掀起的車簾傳來。
夏凝裳陡然回頭,只見車廂上扎着一把鋒利的匕首。那匕首泛着寒光,即便再昏暗的車廂內,也依然閃着銀白的冷光。
夏凝裳的眼眸狠狠一縮,只覺得這把匕首似曾相識,只是哪裡見過,卻是突然想不起來了。
拔了插在車廂上的匕首,夏凝裳冷冷回道,“多謝雲王,夏凝裳受寵若驚。”
語畢,兩輛馬車擦肩而過。
與雲王相遇的這一插曲很快便過去了,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馬車停了下來。
“小姐……”胭脂突然帶着哭腔,喊道。
夏凝裳皺了皺眉,“胭脂,怎麼有些日子不見,你成了個愛哭鬼?”
說着話,夏凝裳將匕首收入懷中,這才掀了簾子探出身形來,只是,一擡頭,卻發現元府大門口上滿目的縞素白綾。
夏凝裳的心忍不住狠狠顫了顫。只覺得那白茫茫的一片讓她的雙眸一陣刺痛。
是誰?是外祖母?還是她的哥哥元錚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