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夏凝裳立即恍然回了神。原來今日這一出,元芷雲打得是這個算盤。
先是讓夏凝月將她與自己的矛盾拉到爺爺的面前曬一曬,再胡謅這麼一出,想讓她被迫答應爲她大辦壽宴之事!
她是決計不會對袁安提起爲元芷雲辦壽之事的,而爺爺也是決計不會去問袁安是否有此一事的,即便是問了,袁安作爲安定候府的大總管,知道元芷雲是侯爺唯一的女人,她的兒子又是侯府唯一的繼承人,將來母憑子貴,即便不能擡爲主母,但在安定侯府的地位也決計不容忽視。依着袁安的圓滑,此事定然會被他含糊搪塞過去。
而此時此刻,元芷雲搬出這麼一個說法來,她要是矢口否認,爺爺便會認爲她是嫉恨方纔夏凝月告狀之事,即便她不同意,爺爺定然會再次大發雷霆,然後着手讓袁安操辦此事。
夏凝裳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元芷雲、夏凝月、夏博霜,你們三人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呀。
安定候府人口稀少,產業也不是很多,一年來的進項屈指可數,若不是夏凝裳的母親元雪芯嫁到侯府之時嫁妝豐厚,而元家又疼愛她夏凝裳,每月送來的銀子以萬兩計數,安定侯府想象如今這般風光?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夏凝裳原本看在爺爺的份上,對安定候府多有幫襯,母親的嫁妝裡的田莊鋪子的進項便都補貼給了侯府,可這些個人倒好,吃着她夏凝裳的,用着她夏凝裳的,居然還想着要算計她手裡拿的銀錢?
夏凝裳此時看向元芷雲的眸光已經冷得猶如千年寒潭,她周身上下散發的氣場愈發的冰冷刺骨。想要算計她夏凝裳?做夢!
“爺爺,我剛從宮裡回來,累了,就不陪你說話了。婉貴妃如今已經大好,替皇上生了一個皇子,想必將來必然更得恩寵。我夏凝裳倒是好命,還有個婉貴妃疼愛,也不知今日讓她知道,我夏凝裳的親人如此算計我,她會不會大發雷霆?或許她一怒之下說漏了嘴,讓皇上知道了此事也不一定!你們也知道,皇上向來寵着我的!”夏凝裳再老安定候說話前,提前截了話頭,悠悠然得說道。
說完,她再不看一眼屋內衆人,轉身便走。她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敢算計她,敢逼迫她,那就別怪她拿着婉貴妃,拿着皇帝當雞毛令箭。
走到門口,夏凝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又掃了一圈屋內的衆人,最後眸光沉沉,定格在老安定候的身上,道:“爺爺,如今我快及笄了,您也知道,我是太子殿下的未來太子妃,將來下嫁太子殿下嫁妝要是太少,安定候府必定丟不起這個人。所以,日後我母親嫁妝中的田莊鋪子的進項我要收回了。哦,對了,還有……”
夏凝裳頓了頓,拖長了尾音,道:“除了爺爺是長輩,我有義務贍養之外。你們這三個人,以前用了多少我母親嫁妝中產業的進項,我會讓袁安給我好好的合計一下,到時候會在你們的月例中扣除,直到還清所有爲止。畢竟,我可沒有母親爲我籌備嫁妝,父親又遠在西南,我只得自己爲自己好好打算一番。”
說完,夏凝裳滿意的掃了一圈元芷雲、夏凝月突變的面色,又看了看夏博霜依舊淡然的神色,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哼,算計我?我讓你們血本無歸!
……
夏凝裳回到溪風小苑之時,青梅與少荷還未回來。夏凝裳累了一天了,靠在榻上半盞茶的功夫便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並不踏實。朦朦朧朧的,總覺得身旁有人走動,還有一人在她的耳邊輕輕吐氣,暖暖的,癢癢的。
夏凝裳忍不住翻了翻身,擺手想要將那個在她耳邊吐氣之人趕走。
“藍兒,快醒醒!”突然,一道清潤如流水叮咚般悅耳的嗓音在耳邊炸響。
夏凝裳一個機靈,翻身坐起。藍兒,怎麼會有人喚她藍兒?
夏凝裳睜開霧濛濛的眼睛,望向身側之人,身旁的該是個男子,身形秀逸,猶如青松蒼柏,一襲月牙白袍,乾淨無塵。
夏凝裳擡眸,想要去看清男子的面貌,可是她的眼前霧濛濛的,男子的面貌隱在霧中,她大抵只能瞧見一個猶如刀削斧刻般的輪廓。
你是誰?夏凝裳想問。
可是從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成了嬌嗔,“上官子逸,你還讓不讓人好好休息了!”
夏凝裳心裡一驚。她拼命的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她卻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嘴角揚起,眉眼彎彎,像是在笑。
男子像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藍兒,以後這般危險的事情莫要再做了。”
夏凝裳便感覺自己的心裡涌起了一股暖流,酥酥麻麻的,讓她整個人都酥了下去。
這個感覺很奇怪,她明明覺得自己是在冷眼旁觀,可身體卻能實實在在感受到女子的反應。
男子將女子從牀上扶了起來,端了一旁的冒着熱氣的瓷碗,小心翼翼的攪了攪,才勺起一湯勺又仔細的吹了吹,才抵到女子的嘴邊,溫柔的說道:“趕緊喝了藥,傷才能快些好。”
夏凝裳看着勺子裡黑漆漆的藥汁,聞着苦澀的藥香味,眉心忍不住蹙了蹙,那女子便也跟着眉心蹙了蹙。
“這是什麼藥?我怎麼不知道世上還有此種傷藥?”女子嘟嘴問道。
男子低低輕笑了聲,聲音悅耳動聽。
“這是蓬萊仙島上產得靈藥,東勝國可是沒有的。”男子說道。
女子聞言,眉頭一鬆,開心而又愉悅得自動捧了瓷碗,一口氣將瓷碗喝了個底朝天,末了,她還意猶未盡的砸吧砸吧了嘴,道:“我知道了,這是蓬萊山的雪魄花的味道。”
男子再次低低笑了起來,“你這個小吃貨。什麼都瞞不了你這張嘴。”
女子咧嘴想笑,卻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夏凝裳亦是感同身受,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沉沉的,像是被人塞了一團亂麻。
女子有些生氣,“上官子逸,你還在雪魄花里加了什麼?弄暈我,你想幹嘛?”
男子這一次卻並未輕笑,只低低嘆了一口氣道,“你要是醒着,會乖乖讓我取一滴眉心血嗎?”
女子還想要說什麼,可最終還是抵抗不過藥力,重重摔在了男子的懷中。
夏凝裳只感覺眉心一陣刺痛,像是被銳器劃破了一般,她疼得一聲尖叫,驟然睜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