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強盜
心裡疑惑,這殺氣應該不是衝了她來吧!眼珠子一轉,小細枝輕拍在雪白的馬上,勾了勾脣道:“小白,走,去看看。”
小白即那匹雪白的駿馬得到主人的命令,立即撒開馬蹄往前跑去,而傾狂卻依舊悠哉遊哉地倒臥在馬背上,並沒有起來的意思,不禁讓林間萬獸擔心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就被顛下來!至於那幾個山民,早就魂飛九天了。
小白的不愧千里寶馬,載着一人一狐不到半響的時間便到達兇案現場,沒錯,是兇案現場,一、二、三……至少有二十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每個人死狀都極其恐怖,雙眼暴睜,額頭間有一個小小的黑洞,無數只噁心到極點的小蟲從黑洞中爬出來,然後佈滿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傾刻間將屍體啃食得乾乾淨淨,連個渣都沒留下,只有那滿地的黑血還飄散在空中的濃重血腥味昭示着這裡是剛剛發生過‘兇殺案’。
親眼目睹這麼噁心的一幕,連靈風都忍不住蹙了蹙了它那看不出眉毛的眉毛,傾狂卻臉色不變,依舊帶着悠閒的笑容,一個用力,坐了起來,擡眼順着心念望過去,只見極遠之處,有個‘小黑點’正要慢慢地變小,傾狂知道,那是一行隊伍,而且是由八個高手組成的隊伍,極有可能便是‘兇手’。
從她感到有殺氣,再到來到這裡,也不過是極短的時間,短短時間之內,連殺二十個高手,沒錯,雖然剛剛只是看到屍體,但是從那高突而起的太陽穴可知那必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我倒要看看,那是怎樣的‘一堆’高手,傾狂邪謔一笑,‘嘀嗒嘀嗒’……小白又撒開馬蹄向前跑去,很快便追到那一行詭異的高手。
只是……眼前這是什麼情況?傾狂有種爆汗的衝動,同時又不免覺得有趣,隱匿氣息,驅馬閃進一邊的林子裡。
只見她追蹤而來那一行人最中間是一輛豪華的馬車,外面四個類似是少數民族打扮的中年男子騎在黑色馬上,腰間各自挎着一把彎刀,都是六階高手,應該是護衛一類的,而此時他們正停住不前,因爲他們……遇到強盜了。
傾狂倒坐在馬背上,看着很有‘氣勢’地攔在這一行人前面的那兩個連拿着刀都在顫抖的‘強盜’,有種要爲他們默哀的衝動,看兩人的樣子,眉清目秀的,跟個書生差不多,這樣的人跑出來搶劫一行高手,不是隻有找死的份嗎?
“站……站住,打……打劫。”站在右邊那個身着藍色粗布麻衣的‘強盜’抖着拿刀的手指着前面,結巴着道,傾狂怎麼覺得他的額際冷汗直流啊!想也知道,一定是第一次出來幹這種勾當的,否則也不會選在這種半天不見人跡的荒涼之地,而且也不裝扮裝扮,起碼弄成個大鬍子,再加個獨眼罩嘛!
“哼……”四人直接給這兩個不稱職的‘強盜’四聲冷哼,根本不用說什麼,那兩人手中的刀就直接掉到地上,然後又急急忙忙地撿起來。
“你們,要打劫我們?”馬車裡,一聲漫不經心的聲音傳出,那樣的語氣帶着輕蔑的冷笑。
危險啊危險,傾狂的腦中自動閃出這個信號,她早就感知到真正的高手在車裡面,四個人,都是八階高手,而且帶着詭異的氣息,此刻,她已百分之百肯定,剛剛那些人是他們殺的。
可是,傾狂能感到危險,那兩個白癡‘強盜’卻一點危險意識也沒有,剛剛開口的那個藍色粗布麻衣的‘強盜’抹了一把汗,嚥了下口水道:“沒……沒錯。”頓了一下,又似想起什麼似地揚高聲,一副很有氣勢的樣子大喊道:“此……此路是……是我栽,此樹是我……我開,要想……要想……”要想了半天,最後拿手肘撞了撞同伴,壓低聲音道:“接下來怎麼說啊!”
那個同伴,冥想苦想了半天,最終一臉終於想起來的樣子高興地喊出來道:“要想過此路,留下你們的命來。”
此言一出,傾狂因聽到‘此路是我栽,此樹是我開’這句話就已經開始抽搐的嘴角已經整個僵住了,這兩個強盜……這兩強盜實在是太有才了,真想見識見識是誰教出這麼兩位天才強盜來,實在是太有才了。
毫無意外,騎在馬上一直面無表情的四個護衛有種崩潰的衝動,而馬車裡是一陣沉默,估計也是被這兩位天才強盜給萌到了。
“別再聽這兩個白癡廢話了,動手。”馬車裡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傳出來。
話音剛落,騎在馬上的一個護衛右手一揚,傾狂可以清楚地看到兩道銀芒射向那兩個天才強盜,仔細一看的話,可看得清是兩隻小蟲。
雖然覺得這兩個天才強盜很可愛,但是傾狂卻沒有出手的打算,因爲她不出手,自有出手的人。
嘴角輕勾,傾狂拍了拍伏在她肩膀上的靈風,似是在跟它說,好戲就要開場了。
那兩個天才強盜還不知道危險就在眼前,提着刀剛想再喊什麼,突然覺得持刀的手臂上一麻,有什麼以極快的速度鑽進他們的皮膚。
“你們這些妖人,又想用毒物害人。”一聲渾厚的聲音傳來,緊接着一行五人飄落了下來,均是一身緋色長衣打扮,爲首之人是個留着長長鬍須的漢子,精芒暴射的眼睛可看出他是個高階高手,身後四人,二男二女,男的俊女的美,都是年輕一輩,可以看出來,剛剛說話之人便是那個長鬚漢子。
“又是擎雲堡的人,還真是冤家路窄啊!”馬車裡一聲戲謔的聲音傳來,一直面無表情的四個護衛一時這五人出現,均一手按上刀柄,一臉的敵意。
擎雲堡?傾狂略微歪着頭,想了一下,很快就在腦海裡調出擎雲堡的信息,卻不盡詳細,因爲擎雲堡雖然在江湖上享有很高的威望,但是堡中之人行事低調,近年來已經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了,而且根本上很少有人知道擎雲堡具體座落在哪。
這五個人是擎雲堡的人,那麼……傾狂轉眼掃視了騎在馬上和那輛豪華馬車一眼,心中已大概猜出他們是誰了。
擎雲堡一向低調且神秘,很少與任何門派結怨,只除了一個,那就是以‘蠱毒’而聞名江湖的天月神教,擎雲堡與天月神教簡直就是天生的死敵,也代表着江湖上一正一邪的勢力。
哈,運氣不錯啊!一出門就直接撞上這兩派死敵扛上,嘿嘿,這下,有免費好戲看了,嗯,擎雲堡這邊只有五個人,爲首那人是個八階高手,其他那四人只有六階,跟天月神教的情況差不多,可惜,一個八階高手對四個八階高手,一旦打起來,孰勝孰負毫無懸念。
沒有懸念的打架就毫無意思了,不夠刺激,嗯,要不,等一下他們打起來的時候給他們增加點刺激,這個主意不錯。
正當傾狂想着該怎麼來爲自己的旅途增加點樂趣的時候,那邊一來就快速蹲在那兩個天才強盜身邊,想爲他們解蠱的兩個緋衣女子突然同時驚呼了一聲,讓她下意識地往那兩個天才強盜看過去。
“這,怎麼會這樣……”兩個緋衣女子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看向長鬚漢子,帶着不可置信道。
只見被射入蠱蟲的兩個天才強盜一點中蠱的認知都沒有,直直地看着蹲在他們身邊的兩個美女瞧,有點看呆了,但是問題卻不在這裡,主要的問題是,他們根本就沒有一點中蠱的樣子,在挽起袖子的手臂上有一個小孔洞,剛剛的蠱蟲便是從這裡鑽進體內的,但是此時,那兩隻蠱蟲卻是自行彈了出來,掉落在地上,縮捲了幾下便死翹翹了。
所有人的目光涮地一下全部落在這兩個天才強盜的身上,心中同時涌上一個想法:這兩個小子竟然能自行逼出‘菌蠱’,那得多強的真氣才行啊!要知道,‘菌蠱’一旦入體,便會以幾何之數快速再生,幾乎在寄主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化爲千萬只,啃食寄主的五臟六腑,然後從額間打開一個小洞爬出,最後將寄主吃得連渣都不剩,而且它是極難從體內逼出的,就算是八階,甚至是九階高手都做不到,就算能逼出,也必要消耗大量真氣不可,可是,眼前這兩個跟個白癡一樣的人不僅能將‘菌蠱’逼出,而且看樣子,一點感覺也沒有。
感受到火辣辣的目光,兩人這纔將視線從美女的身上移開,莫名其妙地掃視了大家一眼,然後很有默契地看向地上那兩條渾身是血的極小小蟲,同時指着對方,一臉嫌惡喊道:“呀,淵(言),你身體裡竟然長蟲子了,好惡心啊!”
傾狂眼一眯,調動全神心念,凝神感知,卻依然得到同樣的結果,毫無真氣,完全感知不到這兩個天才強盜有絲毫的真氣,他們真的是手無縛雞之人?但是又怎麼解釋他們竟能自行逼出‘菌蠱’,這種蠱,她在書上曾經見過,顧名思議,就跟細菌一樣,難道他們是在扮豬吃老虎?
“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人?”馬車裡,剛剛那個不耐煩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帶着濃濃的殺意,雖然沒有指明道姓,但是明顯就是在問那兩個天才強盜。
“問我們嗎?”但是‘天才’就是‘天才’,這兩人掃視了所有人一眼,見大家的視線都落在他們身上,才後知後覺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
“少裝傻,快報上名號。”不耐煩的聲音暴怒而出,聲音大到似要把馬車車頂給掀翻了。
傾狂能感覺得到馬車裡的四人都瞬間都將全身的真氣提起來,緊急進入備戰狀態,在他們眼裡,這兩個攔路搶劫的‘強盜’有可能就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被這一聲吼一驚,天才強盜兩人腳下一軟,差點就跌坐下去,藍色粗布麻衣的‘強盜’顫抖着結結巴巴道:“我,我是星淵,他……”指着同伴,接着結巴道:“他是星言,嗚嗚……各位大哥,我們不是有意要打劫你們的,你們別生氣啊,大不了,我們不打劫了。”
“噗……”兩個緋衣女子看着兩人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忍不住噗笑出來,長鬚漢子和另兩個緋衣男子嘴角也扯了扯,人家都還沒怎麼啦,只不過就吼一句,看把這兩人給嚇得,也是此刻他們才知道,原來這兩個不知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的笨蛋,竟是兩名強盜啊!而且還打劫打到天月神教的身上來,真不知道該誇他們勇氣可嘉呢,還是該罵他們出門不看黃曆。
聽着兩人的活,傾狂與靈風對視了一眼,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相同的意思:天才啊!真是天才啊!
“哼,還裝……”馬車裡沉默了一下,然後一聲更爲抑制不住的怒吼聲傳出,估計那人已經抓狂了。
隨後從馬車裡射出破空的兩道金光,直逼星淵星言,對準的是他們的眉心。
長鬚漢子一驚,衣袖一揮,兩道寒光橫空截住那兩道金光,‘呲’地兩聲,兩隻金色小蟲掉落在地,但是很快便又飛了起來,有意識地朝星淵星言而去。
“金蠶蠱?”長鬚漢子一驚,然而卻已來不急出手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金蠶蠱朝星淵星言攻去。
幸好由於剛剛長鬚漢子的兩道寒光緩住了金蠶蠱的去勢,給了緋衣女子時間,急忙一人拉過一個,足尖一點,飛身躲過,然而那兩條‘金蠶蠱’身是有意識般直追着星淵兩人不放。
長鬚漢子和緋衣男子正想出手,天月神教的那個四個護衛便拔刀攻了上來,與緋衣男子戰了起來,長鬚漢子則被從馬車裡飛出的長鞭攔住了去路,真氣一提,渾厚的掌風便朝長鞭打去,長鞭一縮,一個青影從車裡飛出。
從車裡飛出的青影手執長鞭立於馬車車頂,是一個頭上包着青布,酷似於苗族打扮的黑臉中年男子。
長鬚漢子瞥見緋衣女子飛上飛下,已力有所不殆,心中着急,當下決定救人要緊,但是他剛一動,黑臉中年男子的長鞭便打了過來,自身也飛了過來擋在了他面前,阻去了他的去路,兩人開始鬥了起來,這時,從馬車裡又射出一道銀光,對準正在打鬥中的長鬚漢子。
“啊……”長鬚漢子雖有避開了那道銀光,但是這一分心卻露了個破綻給黑臉男子,被一鞭打在手臂上,漸顯下風。
“卑鄙,不僅以多欺負人少,還搞偷襲。”話雖是這樣說,但從傾狂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憤慨的樣子,相反地還帶着很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靈風看得有點怕怕的,還來不及把脖子往後縮,耳朵便被它的主人給提住,眨巴着紫眸,只聽得傾狂笑笑地道:“靈風,那兩條小金蟲,你應該對付得了吧?”
靈風倨傲地仰起頭,眼睛一眨,好似在說:當然,我是神靈之物,豈會對付不了那兩條小小的邪物。
“那好,它們就交給你。”傾狂話音剛落,一道白光閃過,已不見了靈風的身影。
緋衣女子一人一手抱着那兩個‘天才強盜’,已是筋疲力盡,眼看那兩條‘金蠶蠱’就要射入兩人的眉心,但就在這時,令人不可置信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兩條‘金蠶蠱’突然莫明地掉落在地,但是這一次卻沒有再飛起來,而是化爲小小的塵埃。
危機解除,四人停了下來,面面相覷,沒人知道發生什麼事。
坐在車裡的另外三個八階高手見‘金蠶蠱’莫名化爲烏有,均是一驚,下一刻,背脊突而陣陣發涼,他們已經感到有很強大的氣勢將他們給籠罩住,自己好像被那股氣息給緊緊鎖住般。
正在打鬥中的衆人也感覺得到,均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接着只聽得一聲一聲清越嘹亮的大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震得他們氣血沸騰,雙耳轟鳴,頭暈目眩,八個六階高手已經抵不住地雙手抱着頭蹲下,而五個八階高手也是渾身冷汗直淋,只有星淵星言沒事人一樣地站着。
高手,這附近還有高手在,而且是比他們高階的高手!那人是誰?這是此時擎雲堡、天月神教兩派共同的想法。
“你沒事吧?”星淵星言同時對着站在他們各自身邊的緋衣女子關切地問道,臉上帶着疑惑,不明白他們爲何聽到笑聲會變得這麼痛苦。
然而緋衣女子卻無力回容他們,該說,她們根本就沒那個心力去聽他們在說什麼。
“何方高人?”馬車裡,一個未曾響起的聲音運用真氣傳了出來,似是要蓋住那聲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