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徹低頭看着她微紅了的耳廓,不禁俯身吻了吻,在逃亡前一刻旖旎一瞬也是好的,顧竹寒低呼,側頭便想避開,卻惹來對方的乘勝追擊。她心中懊惱,不知是誰這裡窄不能亂動的。結果自己卻是被人吃盡豆腐的那個。
凌徹輕吻了她整個耳廓之後,這才直起身來,他小心翼翼地從洞口旁邊扯過一根粗大的繩索過來捆在兩人的腰間,這纔對顧竹寒說道:“我先下去,你跟着我的步伐再下去。”
說罷也不等顧竹寒說什麼,遞給顧竹寒一柄匕首,而後便攀着陡峭的石壁開始下去。
寅時三刻仍是天未亮的時候,顧竹寒雖則沒有畏高的恐懼,可是看着黑漆漆的崖底,仍舊有點發毛。可她抿緊了脣,又攥緊了凌徹給她的匕首,底下凌徹已經攀下了幾丈遠,她再不跟上就會落後。心中微嘆一口氣,將匕首往峭壁上一插,而後依照記憶沿着凌徹曾經走過的一些地方逐步往他靠近。
兩人像攀附在懸崖上的猿猴那般靈活往崖底去,都是智慧出衆心細如塵的人。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然而當凌徹攀至一半的時候驚覺身側有一道不知道潛伏了多久的身影舉着一柄匕首直直地刺向自己,他應變十分之快,幾乎眉頭皺也不皺一下,便轉動腰間的藤蔓往側一避,再伸腳一踢,踢向那名埋伏之人。
埋伏的黑衣人想不到凌徹的應變如此之快,一個不慎便被他一腳踢中,踢入了崖底,凌徹不敢放鬆,在藤蔓盪到左側的時候再伸腳往右踢去,只聽見在黑暗之中傳來一聲悶哼,又有一人從他身旁跌下。
對方果然將人埋伏在這裡。倒不知他們是怎麼樣能潛伏這麼久的。
“凌徹,你沒有事吧?”她和凌徹不再同一條藤蔓上,可是也能感受到凌徹那條藤蔓的巨大沖擊,她堪堪用匕首穩住自己的身形,見一前一後兩條黑影從他身旁跌落,這纔出聲問道。
“沒有。不必擔心。”凌徹答道,而後一秒不停地繼續往下攀爬而去。
顧竹寒聽見他的回答之後心才定了定,然而下一瞬又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對方是必要置自己於死地。只因爲他們二人若然到了東海的話很可能會查出他們在東海暗地裡的所作所爲。
只是現在卻不是多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唯有安全到達東海纔是正事。
顧竹寒穩了穩心神,繼續跟隨凌徹的步伐往下而去,二人相繼攀爬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才終於安全落地。此時東邊的天際亦出現了一絲魚肚白,朝陽快要破空而出,照耀大地。
二人對望一眼,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擡頭看那朝陽出巡的一瞬,凌徹摟住了顧竹寒的腰,強迫她偎依在自己身上,顧竹寒抵抗了幾下無果,終是甚不自在地伏在他的胸前,聽着他胸腔之下“砰砰”的心跳聲,這令她覺得他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抓不住的虛無的人。
二人偎依在一起,看完了那場燦爛的日出之後,凌徹才放開了她,他側頭對她微笑,看着她晶瑩的臉頰染上了絢爛霞光,伸手替她掖過了一絲垂下的鬢髮,對她說:“永遠記住光明,不止是有黑暗。”
顧竹寒剔眉,覺得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十分矯情,“處處都有光明,看你怎樣看待而已。”
凌徹不置可否,只是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竹子,你便是我的光明,永遠。”
說罷,便越過了顧竹寒往那兩具掉落在崖的屍體處走去,顧竹寒心跳快了一拍,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臉,跟着凌徹前去搜尋這兩具屍體是否有有用的線索。
意料之中的,一無所獲。
凌徹掀開了那二人的布巾,看見的是兩張全然陌生蒼白的臉,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直起身來,環顧四周一遍,最後將目光鎖定在眼前的湖中,這才問道:“是水遁還是陸遁?”
“有何區別?”顧竹寒並不熟悉這裡的地形,而且現在又是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範圍之內,只能全憑凌徹的安排。
“水遁,若然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遊過了這個湖便能到達另一個縣,只要到達那個縣,我們再走兩三天便能到達東海,用時比走陸路快一倍。”
“那水遁是否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危險?”顧竹寒亦和凌徹那般看着面前那個碩大無比的湖,不知怎地,心裡有點發毛。
“通往湖另一邊的出口在水底,而這水底足有四五米甚至是更深,縱使你我有內力能閉氣游過去,可是並不排除我的好哥哥們會不會在水底下安排刺殺,你我在攀爬山崖的時候都尚有人在峭壁處埋伏,不要說在這幽暗的湖底裡。”凌徹冷靜地作出分析,但是並沒有作出結論。
“所以你的意思是?”顧竹寒順着他的意思說下去。
“我的意思即是你的意思,”凌徹忽而一笑,揉了揉她的頭,“別這麼嚴肅,無論怎樣我總要護你周全的。”
有些話雖然兩人沒有說出口,可是凌徹卻是清楚知道顧竹寒明明不用趟這趟渾水,卻硬是排除萬難來到他身旁,她的這份心意是最清晰明白不過,得不得到一個結論又有什麼?她是用行動來表明了她對自己的一切。
“誰護誰周全可沒有定數呢。”顧竹寒扭開了頭,在心中細細思索了一番之後,纔再度出聲:“走水路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覺得陸路雖然安全,但是用的時日多,對方埋伏得亦會多,我們是不能顧忌那麼多,速戰速決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決定了?”凌徹再問一遍。
“決定了。”顧竹寒點了點頭,目光堅定。
“好。”凌徹點了點頭,似乎她的答案亦是在意料之內,他看了看湖面,尚算平靜,就依據腦海中曾經看過的對這個湖的記憶,走到一處相對離湖底隧道近的地方,這纔回頭看定顧竹寒:“我先下水,待會兒你跟緊我,因爲我並不知道這個湖底的狀況會如何,是以我們必須要時刻保持可見的狀態。”
“好,我知道了。”顧竹寒慎重答道,凌徹不再說什麼,而是清利一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利落弧線,而後轉瞬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