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居高臨下地在牆頭上看着顧竹寒所在的那一幕的話,不僅會把現場看得清楚明白,而且還會因爲這過於清楚而心生……一些不知名的情緒。
居高臨下站在牆頭大方觀望的玄衣男子就是這樣做了。
他看着那名錶情鮮活的女子在和那名笑容依舊十分之到位的男子在馬車廢墟中“談笑風生”,忽地覺得有點兒掃興。這弦月之夜,果然還是要過得這麼悲涼。
至於悲涼的原因,他不願意去想。
“主人,待會兒還要去風雨橋嗎?”有個不害怕死的屬下在玄衣男子身旁問道。
“你說她還會去嗎?”玄衣男子反問一句,語氣有旁人察覺不出的寥寂。
“她手上的酒都沒有了,又以她的那種性格……來不來真的很成一個問題。”
“是這樣嗎?”玄衣男子暗歎一口氣,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始終是她墜落之後對梵淵的一舉一動,那麼毫無防備又小心翼翼地對待那個人,就算是心靜如水的他都在剎那間亂了呼吸,更不用說那個這樣被對待的聖僧。
本來並沒有想過會在這裡逗留這麼久的,但是想不到梵淵的寵物居然會去招惹她,當看到她爲了追回那瓶酒而不惜以身犯險的時候,他心裡不是沒有欣喜的,這麼寒涼的一路走來,終於看到了那麼全世界黑暗中唯一的一點亮光,那是被人妥帖珍惜的感覺,她是認認真真地赴約,不論原因是什麼。
然而,當他看見她更加溫柔、更加毫無防備地對待另一個人的時候,他竟然會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好像、貌似……有那麼一點兒疼痛。這不是正常現象,絕對不是。
拼命想忽略他們相依相偎的情景,然而越想擺脫,腦海中的情景卻越清晰,清晰到他迸發出來的怒氣就連周遭的侍衛都退避三舍,只有那個不怕死的忠誠下屬還在他身旁問他接下來的安排。
“主人,今晚你回去之後洗乾淨等着。”凌越似乎不忍看到自己這個侍奉了這麼多年的主子過於悲哀的一幕,胸有成竹地說道。
“你想要幹嘛?”凌徹移了目光,看向他。
“不幹嘛,和聖僧搶女人而已。”
“咳……”凌徹被他逗樂了,“你確定你能搞掂那個女人?”
“有什麼不能的?”凌越氣勢洶洶。
“那你打算怎樣做?活捉?打暈?引誘談判?”
“這一點……我好像沒怎麼想……”凌越抓了抓頭,隨即又拍了拍胸膛,“用不着想這麼多,直接派十名高手過去把她敲暈了塞進馬車就能送回來了。”
“凌越,你是嫌你家主子風流在外的名聲還不夠是吧?如此強搶良家婦女的行徑你都能做出來?”凌徹失笑,心中陰霾驅散了不少。
“我會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這一點,主人你放心。”
“算了。就這樣算了,風雨橋我是一定要去的,”凌徹徹底將目光從那邊移開,他轉身,以一種決絕的姿態抽離了那裡,仰頭看那一輪弦月,“今天是四哥的忌日,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要到那裡陪他喝一杯。”